吃完飯,互相告別,各忙各的。我開車行駛到村口河邊時,一個中等個頭的小夥子站在橋邊。我搖下車窗,朝他笑了笑,說:“宋長山嗎”


    小夥子高興地說:“我是宋長山,你是萬總。”


    我點點頭,轉頭對坐在副駕駛上的錢傑說:“你自己開車迴家吧,宋長山領我轉轉。中午吃得太飽,正好散步,有助消化。”


    看著錢傑開車駛向村裏,我迴頭說:“走,咱倆到處轉轉吧。”


    山子指著村子南頭,離村一裏多地的幾棟平房說:“看,宋樂的貂場就在那裏。”


    “好,走吧。”山子走在前麵,我不緊不慢地跟著,邊走邊說:“長山,聽說你初中畢業了,不想念書了,想找個活兒幹?”


    “對,我學習成績不好,沒考上高中。市裏技校來通知,讓我念技校,我沒去。”


    “為什麽不去?”


    “技校裏淨是打架鬥毆的,沒有正兒八經念書的,念了也是白念,還不如找個活兒幹,掙錢來得實惠。”


    “你說你學習成績不好,能不好到哪裏去?”


    “我的數學成績還行,在班上能排前三,語文湊合著,其它學科就差遠了,尤其是英語和政治,都是二三十分的水平,能考上高中就出奇跡了。”


    “你還沒長成身子呢,這麽小就幹活,別累壞身體,落下病根,那可是一輩子的病。”


    “洪利給我找好活兒了,跟車,幫忙卸貨。”


    “那更是個體力活兒,你行嗎?”


    “行不行,先幹兩天看看再說。”


    “你聽我的,還是去念書吧,等身體長成了再找工作也不晚。”


    “可是,洪利都幫我聯係好了。要不,我跟你學風水吧,聽說你是個大師。”


    “我可不是什麽大師。學風水?你知道什麽是風水嗎?”


    “就是看宅子,墳塋地,反正離不開八卦,我不認為風水是迷信,是科學。”


    “你還知道八卦啊,那你說說,是哪八卦?”


    “乾三連,坤六斷,震仰盂,艮覆碗,兌上缺,巽下斷,離中虛,坎中滿。”


    “噢,知道得還不少呢,那六十四卦你懂嗎?”


    “懂。”


    “那你說,上艮下乾是什麽卦?”


    “大畜卦。”


    “下震上兌呢”


    “隨卦。”


    “下坎上巽呢?”


    “渙卦。”


    “你怎麽知道的?”


    “看書學的。”


    “其實你挺聰明的,聽我的,還是去念書吧,現代社會,知識麵太窄,將來肯定吃虧。”


    “你教我風水,我就去念書。”山子反將我一軍。


    我倆正說著,就來到了貂場。


    宋樂和於玖玫坐在貂場門前的大青石上發呆,見我倆來了,趕緊起身:“萬總來了。”


    “別萬總萬總的了,叫名字就行。”


    “嗬嗬,萬總來有事兒?”


    “沒事兒,就是想到處轉一轉。我迴家都半個多月,就去了趟聖水洞。房子整理好了,就想著到處轉轉,看看這些年家長的變化。”


    “對,這幾年,咱村變化挺大的,是得到處轉一轉,看一看了。”


    “怎麽樣?找到貂出事的原因了嗎?”


    “你怎麽知道的?進屋吧,屋裏說。”


    “我也是聽人說的,我就不進屋了,這裏挺好的,坐在樹蔭下,還能看風景。”


    “也行,玖玫,你去拿幾個凳子來,再把茶壺茶杯拿過來,讓萬總喝茶。”


    山子幫於玖玫搬凳子,茶具。落座後,宋樂邊泡茶邊說:“原因找出來了,就是吃了烀糊的豬肝中毒死的。”


    “哦,那以後可得注意點兒,貂這東西不好伺候,嘴刁著呢。”


    “萬總,你是大師,你看我的貂場怎樣?沒事,你看出啥說啥,香火錢我一分不少。”


    我笑了笑說:“我猜你也會這麽問的。在來的路上,我仔細看了看貂場的周邊環境。貂場東邊地勢低,有條臭水河,流到貂場南麵向東南方向去了,臭味很大。山管人丁水管財,地勢低不說,河裏流的是臭水也不說,最主要的是,河水朝東南方向斜飛而去,意味著財上有失。還有,貂場西南角的位置,有個水坑,需要填上。”


    “可是,這條河臭是臭了點兒,河是從貂場的西麵發源,繞過貂場流過。我曾經找過一位風水大師,他說這是玉帶纏腰,是上等風水。”


    風水學上確實有玉帶纏腰一說,旺丁旺財。我不知道宋樂請的是哪個風水師,竟然給出了這樣的結論,估計是錢裝腰包後,笑嗬嗬地走了,卻把隱患留了下來。想到這裏,便說:“玉帶纏腰不假,但這犯的是消亡水中的亡水,破財損丁。”


    “損丁?”宋樂頓是慌了神,“那我爹這次受傷算不算是損丁,鎮醫院說還要轉院到市醫院做手術呢。”


    “嗯,算是吧,也不完全是。你孩子呢?”


    “我有個兒子,剛剛三歲。”


    “那可得好好看管著。”


    “萬總,萬大師,你說,怎麽辦才好呢?”宋樂徹底慌了,於玖玫也瞪大眼睛,用期盼的眼神急切地看著我。


    我想了會兒,說:“這樣吧,你能不能把你門前的地承包下來?”


    “能,咱村願意種地的中老年人越來越多了,都說種地不掙錢,把自家的地流轉出去了。”


    “能承包下來就好辦。你把這片地承包下來,找個挖掘機,從貂場的東南角,向西向南挖一條河道,把河水引到前麵的野豬河裏。河道不用很寬,四五米就行,工程量不大。另外,在貂場東麵,河與貂場之間栽8棵樹,11棵,18棵也行。要栽鬆樹,四季長青的。”


    “就這些?那,水坑呢?”


    “就這些,把消亡水的格局改變了,就徹底變成玉帶纏腰,萬事大吉了。至於水坑,你挖河道的時候,弄點土把水坑填上就行了,這個簡單。”


    “好好好,我馬上辦。”


    宋樂話剛說完,山子就“撲通”一下跪在我麵前,高低要拜師,不管我怎麽拒絕,宋樂怎麽勸說,就是不起來。


    我犯愁了,前些天收了陸林當徒弟,山子又要拜師。關鍵是,山子還是個孩子,能念書最好,這麽小的年紀不適合做這一行。


    突然,我想出了個主意:“山子,你三天之內,如果能把《葬經》《雪心賦》《神寶經》《黃金策》背下來,我就收你做徒弟。 《黃金策》要全文背誦,不是隻背總論那一部分。”


    在我看來,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就是想讓宋長山知難而退,重迴學校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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