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憶生有了醉意,便睡了一下午,這一覺她睡的很好很安心。


    直到她睜開眼睛,周圍已經是一片黑暗,隻有月光傾灑在窗口。


    她揉了揉微微刺痛的頭,微微偏頭說道:“王爺坐在這裏多久了?”


    楚之寒背對著月光,他的影子落在地上,那般修長。


    他的身形依然挺拔,如巍峨高山。


    楚之寒倒了一杯茶,遞給她,她毫不猶豫喝下,很淡的茶香在口中蔓延,讓她的頭痛緩解不少。


    “這茶是王爺泡的?”顧憶生一飲而盡,將茶杯遞給楚之寒,楚之寒很隨意接過,放迴桌上。


    喝了酒,最好不能喝濃茶醒酒,增加腸胃負擔。


    她睡了這麽久,茶應該泡了不到半個時辰,顯然不是環兒和白梨做的事。


    是楚之寒關心她,知道她醒來後必然想喝茶,才特意估摸著時間,等在這裏。


    “當初在桃花穀也未見你這般醉酒,不知是誰讓你如此盡興?”楚之寒目光灼灼看著她,等待著她的答案。


    顧憶生無奈一笑,解釋道:“嗜血盟擴大之勢很快,在我的意料之外,我很開心,便貪杯了。”


    楚之寒這是吃醋了嗎?她要是不解釋清楚,楚之寒恐怕自己會調查。


    “憶兒!”楚之寒突然很認真地看著她。


    他的雙眸比月色更加清冷深邃。


    “嗯?”顧憶生迴應著,也很認真聽著楚之寒接下來的話。


    “如果我娶了你,我希望你在我身邊每日開心,就像今日一般,能卸下心防,痛快飲酒,痛快入睡。”


    楚之寒收到白梨的紙條後,因擔心她,忙完事情便悄悄潛入她的房間。


    她的臉不再是那般淡然,那般拒人於千裏之外,讓人捉摸不透。


    他從未見她睡的這般安穩,如此恬靜。


    他想,今日她應是很開心吧!


    他希望顧憶生在他身邊,能一直開心。


    “王爺,你守著這麽久,就是為了說這些話,給我泡醒酒茶?”顧憶生心中有些動容,楚之寒一直在她身後,從未要求她什麽。


    沒想到,他隻要求她開心點。


    “是啊。”楚之寒毫不猶豫地迴答。


    他可不想告訴顧憶生,在她睡著時,他看了她很久。


    如果可以,他想看她一輩子!


    “唉,我頭開始痛了!”顧憶生捂著腦袋,順勢倒進楚之寒的懷抱。


    楚之寒輕柔攬著她,臉上露出寵溺的笑。


    世間萬物,唯有真愛最是難得,哪怕有人窮極一生,也未必能擁有真正的愛。


    所有的愛意並不是有多關心,有多浮於表麵,而是細心。


    他能看到你看不到的細節,並且用行動去彌補那些細節。那是出自真心的保護和嗬護,是任何人都做不了假的東西。


    顧憶生忽然記起,和楚之寒走在一起時,若是山路,他總會走在她前麵,為她擋著所有的危險。


    若是在都城,在安全的地方,他總是與她肩並肩,放低自己的姿態。


    這些隻不過是曾經相處的小細節,這一刻,卻被放大,其中包含的是沉默的嗬護。


    “對了,王爺,這些日子秦薄言在忙什麽?”顧憶生想起秦雪瑤所托,特意問道。


    “南邊似乎有幹旱之隱,我派他和賀千翔著手去布置,將幹旱的隱患降至最低。”


    楚之寒道:“你突然問他做什麽?”


    “王爺可知他和秦雪瑤的事?那日我遇到秦小姐,她托我將秦薄言約出來。”顧憶生簡單解釋道。


    難怪秦雪瑤找不到秦薄言,原來秦薄言早就不在都城了。


    “他和秦雪瑤是有婚約的青梅竹馬,他確實心係秦雪瑤,但他更想為秦家謀前程,所以他不願將秦雪瑤牽扯進來。”楚之寒的聲音如月光般清冷。


    “秦家什麽來曆?既然能與鎮國將軍府為鄰,應該不是泛泛之輩。”顧憶生問道。


    之前秦薄言說自己與秦雪瑤有婚約時,她也好奇過秦薄言的家世,不過,都城除了鎮國將軍府,似乎沒有能與之相提並論的秦家。


    “秦家是武將出身,秦薄言的爺爺本是開國軍,不過秦家犯了大事惹怒先皇。先皇念及秦家開國的功勞,便罰秦家男子滿十五歲後被貶西北,終生不得迴京。秦家隻剩下女子,便家道中落,隻能轉為商賈。”


    楚之寒淡淡說著,不過他的語氣帶著深沉,似乎其中另有隱情。


    “可是秦薄言為何能光明正大出現在都城?難道和王爺有關?”


    “沒錯,是我用功勞換取秦薄言的自由,而他則是幫我做事,等著有朝一日為秦家翻案,讓秦家男子可光明正大留在都城。”楚之寒說道。


    顧憶生沒想到秦薄言還有這種家世,她說道:“難怪秦薄言不願接受秦雪瑤,這也是為秦雪瑤好。”


    “憶兒,人生能得一知己是幸事,能遇到心愛之人也是幸事,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和心愛之人長相廝守,世間有太多的變故和身不由己。這也是我知道自己的心意便不想放開你的原因,有你在我身邊,已經是我最心滿意足的事。”


    楚之寒心有所感,很真誠道。


    “是啊,能和心愛之人長相廝守是多麽幸運的事。”


    直到楚之寒離開,顧憶生毫無睡意,便合衣坐在案桌前看書,燭火明明滅滅,映出她的臉,那般柔和。


    今日太陽當頭,空氣似乎能將人烤熟,杜姨娘派人送來降溫的冰。


    顧香雪也帶著冰涼的水果來找她。


    自從李元朗離開都城後,顧香雪便很少出門,據杜姨娘說,她是在縫自己的嫁衣。


    顧憶生看到顧香雪白皙細嫩的手上布著不少針眼,她問道:“嫁衣這種事交給最好的繡坊,你何須親自縫製?看看你的手都變成什麽樣了。”


    顧香雪拿葡萄的手頓了頓,燦爛一笑:“他為我去了邊境,我也要做些什麽事來安慰自己,我便想到縫製嫁衣。嫁衣要精心縫製一年多呢,我希望我縫好嫁衣時,他能迴來。”


    聽李詩琴說,李元朗被分到了莫連天的軍營。


    她雖不了解莫將軍的管理,卻大概聽說過楚國和祁國頻繁發生矛盾,衝突動亂不斷。


    李元朗雖然來過兩封信,說他很好很適應軍營生活。


    但顧香雪不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還是故作堅強,每日替他擔驚受怕,生怕傳來不好的消息。


    與其說顧香雪是縫嫁衣,倒不如說她是要找心靈寄托。


    “你放心,祁國內亂嚴重,祁國自顧不暇,就算邊境有摩擦,祁國根本沒有精力支援邊境,更沒有精力主動挑起戰爭。對於其他軍營而言,莫將軍那邊反而是最安全的。”


    顧憶生知曉李元朗的去處,她也見過莫連天,是個厲害的人。


    有莫連天的帶領,李元朗大概率不會有事。


    顧香雪對顧憶生的言論並未詫異,反正在她看來,顧憶生是很厲害的,什麽都知道。


    她點點頭,眼中的擔憂少了些:“原來大姐還這麽了解邊境之事,有大姐的話我也算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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