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侯府內。


    李元朗正在練劍,瀟灑肆意,行雲流水。


    練罷,他坐在石凳上,給自己倒著茶,想到什麽,突然一笑。


    就連李詩琴出現在他身後,他都沒察覺。


    “大哥,你發什麽神經?從昨日迴來後便常常傻笑。雖然香雪無礙,但你也不至於這麽高興吧?”


    李詩琴的話將他的思緒拉迴。


    李詩琴看到李元朗滿臉是汗,帶著一絲擔憂:“你傷好了嗎?練劍也不急於這一時啊!”


    “不妨,我要勤練武功,常讀詩文,變得更厲害。”李元朗說道。


    李詩琴很不解地看著李元朗:“大哥,在我眼中你夠厲害了呀,變得那麽厲害要做什麽?”


    李元朗笑著說道:“保護想保護的人!”


    李詩琴眼前一亮:“是我嗎?大哥一定想保護我是不是?”


    “顧三小姐!”


    “什麽?”李詩琴忍不住抓抓自己的頭發。


    她產生幻聽了?


    “我想保護的人是她!”


    “可她不是喜歡三皇子嗎?你還是趁早死了心吧!”李詩琴無奈說道。


    李元朗將他與顧香雪的話告訴李詩琴,李詩琴臉上難掩震驚!


    “哦,我知道了!”李詩琴恍然大悟,“難怪你常常讓我約香雪出去遊玩,名義上為了幫我報答救命之恩,實則對她有肖想!大哥,你怕是覬覦香雪很久了吧?”


    “什麽叫覬覦,你身為高門千金,說話為何如此粗鄙?”李元朗訓斥道。


    “是是是,我粗鄙,不像香雪那麽溫柔!”李詩琴笑著調侃道。


    “你這丫頭!”李元朗莫名紅了臉。


    “不過,她當我嫂嫂還挺不錯!”李詩琴眯著眼,調皮問道,“不過,哥,你到底什麽時候喜歡上她的?”


    “說不上來,但……”李元朗似乎沉浸在迴憶中,久久不語。


    ……


    安寧侯府老夫人壽辰上。


    彼時的李詩琴正是十二歲的年紀,加之受寵,便很調皮。


    她在後院遊玩之際,趁著丫鬟不注意爬到了最高的假山之上,幾乎比兩層樓更高。


    她腳下一滑,直接從假山上摔下。


    若摔下去,她要麽重傷,要麽殘廢。


    不曾想,顧香雪剛巧路過,聽到驚叫聲便抬起頭,眼睜睜看著李詩琴落下,砸在她身上,當成肉墊。


    最後李詩琴無礙,隻是受了點驚嚇,她被砸到骨折,還受了內傷,在床上躺了半月之久。


    李詩琴在李元朗的帶領下,來到顧府感謝顧香雪。


    那時,顧香雪剛十三歲,有著少女的單純與稚嫩,又有出水芙蓉般的清冷與嫵媚。


    李元朗記得,曾經先生說,世間有一美好的事物,最難得。


    他問是什麽。


    先生目光憂傷,曰情愛!


    “先生,那什麽是情愛?”


    先生笑了笑:“一生遇見很多人,無時無刻不與旁人擦肩而過,隻是彼此人生過客。可有一個人,哪怕她不是最完美的,能讓你在人群中一眼看見,並且讓你覺得今日陽光真暖,春風得意。這,便是愛情!”


    這時,李元朗突然明白,先生曾說的一眼萬年是什麽意思。


    “今日陽光真暖,春風得意啊!”李元朗感歎一句。


    “哥,你是不是犯病了?”李詩琴詫異地問道。


    顧香雪在院子裏養傷那些日子,李元朗帶著李詩琴時常來找她,總喜歡給她帶一些新奇玩意。


    看到她對什麽都很興趣,總是笑得很燦爛,他心中也會得到滿足。


    至此之後,他總會讓李詩琴約顧香雪出來遊玩。


    有一次,皇上賞賜顧府兩匹上好的錦緞,顧正明二話不說將布料賞給顧愛寧與顧知畫,偏偏冷落了她。


    顧知畫那時年幼,仗著自己受寵,便一番奚落顧香雪。


    顧香雪心中十分委屈。


    哪怕與李元朗,李詩琴出門後,心情也很低落。


    沒想到李元朗帶著顧香雪來到侯府庫房,看著裏麵琳琅滿目的寶物,李元朗大手一揮,讓顧香雪隨便挑!


    顧香雪頓時燦爛一笑,心情大好。


    不過,最後她也沒挑選任何一樣寶物。


    反而是,侯爺得知李元朗帶外人進入庫房,將李元朗打了一頓。


    這還是後來李詩琴告訴顧香雪的。


    “今日先生教我們做紙鳶,我來教你如何?”李元朗爬上顧府的牆頭,站在牆頭上,笑容明朗對顧香雪說道。


    “你喜歡什麽啊?”李元朗已經將她帶到侯府,給她準備好做紙鳶的材料。


    “不知道。”


    顧香雪搖頭,好像沒什麽喜歡的吧,在她的印象中,喜歡的都不是自己的,後來便不敢再喜歡任何一樣東西了。


    “你怎麽會沒有喜歡的東西?”李元朗不相信。


    “我嫡姐出身高,受寵。我三妹年紀小,受寵。隻有我夾在中間,喜歡的東西總是被她們搶走,什麽也得不到。我也不知道我喜歡什麽。”


    那一刻,李元朗心疼這個姑娘!


    李元朗又問道:“那你想到什麽最開心?”


    “你們!有你,有詩琴,我們一起玩,我便很開心。”她下意識說道。


    “那便做個紙鳶的我和妹妹,一直陪你。”李元朗拉著她便開始行動。


    紙鳶的工序雖複雜,但材料都是現成的。


    李元朗很快剪好一個人形,還畫上了五官。


    顧香雪捂著嘴,噗嗤一笑:“你的眼睛為何一隻大一隻小啊?”


    “是嗎?哈哈!”李元朗與她一同哈哈大笑。


    但隻有李元朗知道,他是故意這麽畫的,隻要她開心便好。


    當顧香雪在他的幫助下,終於將紙鳶飛上天。


    她看著紙鳶,他看著她!


    風箏線在她手上,而線的另一頭,是他!


    有次,他得知顧香雪被顧府夫人當外人麵訓斥,事情很快傳開。


    他怕顧香雪難過,便拉著還在生病的李詩琴找到顧香雪,帶她去看花海。


    那時李詩琴還不解地質問他:“你別忘了,我才是你妹妹,你對她比對我都好了!”


    李元朗隻是咧嘴一笑。


    “這山茶花叫什麽?”那時,顧香雪看著美麗的花海,眼中一片愜意,問他。


    “玉茗花。”李元朗緩緩說道,“折得瑤華付與誰,人間鉛粉弄妝遲。直須遠寄驂鸞客,鬢腳飄飄可一枝。”


    那時的顧香雪還不知道這首詩的含義,以為李元朗隻是隨口一念。


    ……


    他的陪伴讓她開心度過兩年,兩年時光,過往數不勝數,他的美好迴憶都來自於她。


    一點一滴都是珍藏在心間最寶貴的迴憶。


    李元朗似乎對這首詩很深刻,輕聲念道:“折得瑤華付與誰,人間鉛粉弄妝遲。直須遠寄驂鸞客,鬢腳飄飄可一枝。”


    “哥,我記得先生說過,這首《玉茗花》以花為比喻,將花描繪了一位美麗女子,表達了詩人對美麗女子的讚美和深情思念。”


    李詩琴恍然大悟,“原來,你早就把自己的心思藏在這首詩裏了!嘖嘖,大哥,榆木腦袋的你還藏著這些心思。這麽多年,真是難為你了!”


    李元朗抬眸看著被風吹過,輕蕩的梧桐葉,嘴角帶著笑意。


    此時,院內春光正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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