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霜被調到大廚房當差已經好幾天了,以前她在針線房當差,專門負責給幾個主子縫製貼身衣物。雖然做的都是丫頭的活,但是侍候的人可不一樣。以前是單獨侍候主子,既有機會得主子的賞錢,幹的也都是精細的活。


    因為她和洛雪都是給雲澤少爺準備的通房,與府裏其他丫頭不同,自然會被高看一眼。但是因為洛雪的事,她得罪了大爺,大夫人派人給她傳了話,說沒有特別吩咐,不許她隨意走動。


    最近大房事情不斷,大爺和大夫人都病倒了,老太太一反常態也不管大房的事,雲澤少爺不得不自己出來主持局麵。


    在其他丫頭眼裏,原本要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洛霜,眼瞅著被罰去了大廚房,紛紛開始同情她。


    誰都知道大廚房負責府裏下人的吃食,主子們很少吃大廚房的東西。幹的活是又累又苦,還沒有多少油水,被分到大廚房的基本都是府裏年紀大,還沒有依靠的婆子。年輕的丫頭早都或使了銀子,或找了門路,被分到各房主子身邊當差了。


    可是洛霜卻不這麽想,大廚房的活計雖然很累,但是她內心是非常高興的。比起給雲澤少爺當通房,她更願意辛苦一些。她希望自己不再引起府裏其他主子的注意,她隻想過平淡的生活。


    至於未來,洛霜不敢想。其實在洛霜被哥哥賣掉那一刻,就已經沒有未來了。眼下她隻能走一步看一步,本本分分的幹活,不生妄念,大抵這日子也是能過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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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雨被送迴大房也好幾天了,原以為要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一下子又迴到了雞窩。為此私下裏很多人嘲笑她,好在父親是大爺身邊的管事,沒人敢到她麵前說風涼話。


    可是洛雨心裏不甘,她比洛雪好看,比洛雪機靈,甚至比洛雪更豁得出去,她在二房那幾天幾乎討好了每一個能討好的人,可最終也沒能入了相爺的眼。


    自己這麽努力無非是想給自己掙個好前程。她喜歡雲澤少爺,是真心喜歡的那種,所以才設計洛雪,想讓雲澤少爺能選她。她討好相爺,可不是因為喜歡,純是因為相爺是最有權勢的男人,跟了他就能有想不盡的榮華富貴。


    洛雨看著進來的父親,一雙眼眸濕漉漉跟個貓兒似的,努力的支著身子可憐兮兮的。洛雨知道怎麽樣會讓父親心軟,她在賭父親願意為她去求大爺。


    “別哭了!等大爺好些了,我去求他先定你為雲澤少爺的房裏人。”


    洛雨輕輕點了點頭,心裏雖然歡喜,但麵兒上絲毫未顯露,然後乖巧的伏在父親膝上,抽抽噎噎的哭著。


    父親輕輕撫摸洛雨的背,沒再多說什麽,直到看著女兒沉睡,才悄悄的掖好被子,轉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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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婆子這幾天的日子過得實在是艱難,自從洛雪吵鬧著要當大爺的姨娘,她就整日裏提心吊膽,憂心忡忡。原本豐腴的身子,如今眼看著就瘦了十斤。


    洛雪要抬給大爺當姨娘那天,張婆子就氣的倒下了。連洛雪來叫去吃席,她都沒心思去。張婆子這麽努力算計,給自己找的靠山,誰知道這靠山不但不靠譜,還總給自己添堵。


    眼見洛雪要進大爺的屋了,張婆子心裏明白,一旦洛雪進了大爺的屋子,自己所有的謀劃就全完了。哪曾想相爺又出來攪局了,張婆子心裏清楚,比起跟著大爺能短短的風光一段時間,洛雪到了相爺那裏,怕是不被折騰瘋都是好的。


    張婆子是個沒福氣的,年輕時就死了丈夫,也沒能留下個一兒半女。一個孤寡的婆子,拚命的撲騰也就是想著老了能有個人依靠。


    洛雪雖然是替名進來的,不是什麽真正的大家閨秀,但是她心地不壞,人也機靈。她攏著洛雪不放,除了因為自己收了人牙子的銀子,最重要的是希望洛雪能抓住雲澤少爺的心,等洛雪在大房站住腳了,她也好調到洛雪身邊,去當個貼身嬤嬤,這樣也算是為自己謀得一個安穩的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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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嬤嬤最近的日子更不好過,大夫人被老太太氣的吐血以後,就一直昏昏沉沉的。大夫說她鬱積於心,自己也不願意清醒。她又急又氣,一條老命也快去了一半。


    都說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但是卻又莫名其妙的恨。


    自從自家小姐嫁進雲府,一直對老太太恭恭敬敬的,即便是非常不滿老太太插手他們房裏事,小姐也沒在老太太麵前說過半個不字。


    小姐嫁妝裏的好東西,可沒少孝敬老太太。平日裏,也事事以老太太為先,老太太的教導一句不敢反駁,老太太的刁難也照單全收。


    劉嬤嬤實在想不出老太太的恨到底是從哪裏來的!哪怕是老太太偏心三房偏的都快沒邊兒了,隻要不觸及底線,小姐能讓的也都讓了。


    劉嬤嬤萬萬沒想到,當著下人的麵兒,老太太一絲體麵都沒給小姐留。即便是為了雲澤少爺,也不能這樣將夫人的臉麵扔在地上反複踩。


    未婚先孕,從大爺開始往房裏抬人時就成了自家小姐心裏的一根刺。小姐說過,她不後悔嫁了這樣的丈夫,因為其他府邸也都是三妻四妾的,更何況她還有如此優秀的雲澤少爺,但是她後悔自己當時衝動違背了禮法,給了丈夫和婆母輕賤自己的把柄。


    盡管這不是老太太第一次說這樣的話,以前至少都是話裏話外的諷刺,況且也不在下人麵前。小姐雖然啞巴吃黃連,但是也隻能自己默默吞了,但至少府裏府外沒人知道此事,她依舊是這雲府風風光光的大夫人。


    老太太這波操作是徹底在人前撕開了自家小姐的臉皮,等於是給了小姐致命的一擊。也難怪她自己不願意醒來,想必是不知道醒來後如何麵對別人的譏笑。


    自幼夫子就教導男主外女主內。以前雲澤一心隻讀聖賢書,後宅的事全部由母親安排。可是最近母親病倒了,父親也在臥床,一向愛管閑事的祖母一反常態閉門不出。


    雲澤還沒來得及祭奠自己情竇初開的情感,沒有主母操持的大房就已經開始亂了。雲澤知道自己已經沒了洛雪,不能再沒有了母親,也不願意看著父親臥床不起。


    於是,他不得不收起對洛雪的心思,強打起精神,在父母床前盡孝,在下人奴仆麵前擔起責任。關於洛雪,也隻能將她牢牢的壓在心底,藏的嚴嚴實實的,讓自己不再輕易去觸碰。


    盡管一開始雲澤處理事務手忙腳亂,但是當他想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喜歡洛雪時,雲澤處理家務就開始變得遊刃有餘,也學會了如何在複雜的家族關係中找準自己的位置。


    這一切都是因為雲澤想到,洛雪身處逆境卻依舊心懷希望,官家小姐變成低等奴婢依舊坦然麵對。他現在的煩惱又豈能與洛雪所遭遇的相比?每每想到這些,雲澤都會自覺慚愧,但又會振作精神。


    夜深時,疲累時,對洛雪思念如同瘋長的野草,即便是他已經壓上最堅硬的石頭,也擋不住它的肆意生長。隻不過,現在雲澤對洛雪不再隻是單純的男人對女人的喜歡,還有那種如同植物對陽光的追逐與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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