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沒有徐風的強勢介入,恐怕這種“三足鼎立”的局麵還會維持很多年。


    權力鬥爭就是這樣。


    盤根交錯,牽一發而動全身,若是沒有絕對輾軋的實力,根本不可能實現格局的統一。


    尤其是花都這種一級省會城市。


    其暗處洶湧的權力鬥爭,隻會比其他城市更加激烈,更加血腥。既然趙河說很多年前關府就已經實現了花都的大一統,那豈不是說明關府其實很早之前就擁有了輾軋性的實力?


    這一點,讓徐風有些意外。


    趙河看了徐風一眼,“像花都的防衛廳、運輸中心、土建局等相關機構,明裏暗裏都安插了不少關家的人,若是有人想在花都與關家對著幹,簡直是找死。”


    “提督你常年駐紮在西境,應該不知道,花都附近為何沒有兵部的分區?”


    徐風點點頭,“願聞其詳。”


    兵部雖然如今是他的機構,但正如趙河所說,他常年在西境辦公,對於國內的事務向來都交由下人來打理,所以對南方地區的詳細情況更是一概不知。他也很奇怪,號稱“南兵北武”的南兵,竟然在花都附近沒有分部。


    趙河解釋道:“其實在過去,花都的北城郊是有過一個兵部分區的,但後來因為那個兵部分區的負責人死活不願意服從關府的領導,最後他和整個兵部分區都被趕了出去。”


    “所以提督,你若是打著讓兵部的人來為你撐腰的想法的話,還是乘早死了這條心吧......”


    徐風蹙了蹙眉,剛想說什麽,趙河又道:“其實不隻是兵部,就連我們敵對的天武總局也是一樣。天武總局在花都也曾有一個堂口,但和兵部分區的那位負責人一樣,他們的舵主不願服從,也被趕出了花都。”


    “但兩年前,那座堂口的舵主換人了。新上任的舵主選擇了服軟,因而就獲得了重新進駐花都的機會,我聽說那座堂口現在就坐落在關府總部的旁邊呢。”


    徐風摩挲下巴,沉聲道:“我隻有一個疑問:一個本土世家,他們哪來的權力,哪來的膽子,竟敢驅逐兵部和天武總局的人?”


    要知道,兵部和天武總局可都是執掌夏國兵權的機構,一個本土的關家竟能將這兩尊龐然大物從自己地盤上驅逐出去?


    這太詭異了吧!


    趙河歎了口氣,“這就是我接下來要說的,關家之所以能這麽強勢的原因了。”


    他看了一眼徐風,問道:“提督,你應該聽說過帝廷的公孫家族吧?”


    徐風點點頭。


    公孫家族,是一個活躍在燕京的王族世家,曆史悠久,底蘊深厚,近幾年屬於帝廷中的掌權派。


    這地理位置偏南的一個關家,難道還能和公孫家族有關係?


    接下來,趙河說出了一件令徐風倍感驚訝的事:“關家近十年起勢,其實得益於一門聯姻:關天玄的女兒和公孫澗的婚事。”


    說起這事兒,趙河顯然也有些疑惑和鬱悶,“說來也怪,也不知關天玄那女兒究竟施展了什麽妖法,竟讓一個燕京王族世家的貴公子看上了她。最終她飛上枝頭變鳳凰,一躍變成了王族的金枝玉葉,而關家也因此得到了公孫家族的照拂,實力也一躍千裏。”


    徐風恍然:“難怪關府敢這般蠻橫,原來是有帝廷的勢力在撐腰。”


    他先前還奇怪,一個本土世家怎麽可能連番和兵部、天武總局作對?如果這背後是帝廷的王族世家的手筆的話,這一切就解釋得通了。


    一個兵部分區負責人的官階,可能就比尹堂的步軍副尉高一些,但若是有帝廷的王族世家插手,那就有點降維打擊的味道了......


    徐風支著下巴,呢喃道:“有帝廷世家的插足,看來事情變得有些複雜了啊......”


    原本徐風以為,此次的救人行動不會太過複雜。


    現在看來,事實似乎並非如此——暫時失去了兵部的支援,還要在一個有著帝廷世家為其撐腰的勢力範圍內,把關天玄極為重視的成清救走。這件事怎麽看,都有些困難重重。


    以致於,徐風的思維短暫陷入了停滯。


    徐風眉頭緊鎖,下意識用食指敲了敲太陽穴,這件事情實在是有些艱難,即便是他,短時間內也難以想出什麽好的計策。


    智取嗎?


    那當然是上上之選,可目前握在他手裏的棋子實在不多,甚至可以稱之為沒有......


    一力降十會?


    以他目前高深的境界去硬撼關家,也不是做不到。但是若此時傳迴帝廷裏去,難免會招來非議,甚至是處罰。


    若非最後關頭,他實在不想動粗。


    見徐風陷入了沉思,一旁的北鬥則開始無聊地四處觀望起來。


    想計策這種事向來都不是他的強項,他的任務就是貫徹主帥的意誌,完美執行就好了。


    北鬥忽然想起了什麽,問:“對了老趙,你女兒呢,還沒迴來嗎?”


    經北鬥這麽一說,趙河也覺得有些奇怪,“對啊,這兩母女都出去了半天了,買個嫁妝至於這麽久嗎......”


    於是,他給妻子田珍打了個電話。


    “阿珍,你們怎麽去那麽久啊?家裏來了貴客,你們趕緊迴來!”


    誰知,電話的那頭,田珍的聲音卻聽起來有些急切:“老頭子,不好啦!我和小婷現在被拍賣行的人困著啦!”


    “什麽?!”


    趙河神色一變,連忙抓著手機問道:“是哪家拍賣行?”


    “市中心的海德拍賣行......”


    這一聽,趙河頓時雙眼一蹬,嗓音忍不住提高了數分:“買個嫁妝你倆跑到海德拍賣行去了?你當我們家是什麽了,豪門世家嗎?!”


    在他看來,嫁妝不過是些道德風俗的產物,隨便到買些金器豬寶應付過去就好了,何須跑到拍賣行去?


    這兩母女簡直胡鬧!奢侈浮誇!


    聽見趙河動怒,田珍的聲音一下子就蔫了下來,弱聲道:“結婚畢竟一輩子才一次,我們這不是尋思著重視一點嘛......”


    海德拍賣行裏,女兒趙婷見這夫妻倆還在爭吵,頓時有些沒好氣,她連忙搶過了電話,大叫道:“爸,你別說這個啦,你趕緊來救救我們!”


    趙河頓了頓,心想也是,於是沉聲道:“行,你們別急,我這就來!”


    北鬥見趙河一臉陰沉地掛斷了電話,覺得不對勁,不由問道:“怎麽了,出事了?”


    徐風聽著動靜也看了過來。


    “是,”趙河沉重地點點頭,“她倆被拍賣行的人扣住了。”


    說完,他就忍不住氣衝衝地拍了拍大腿,漲紅著臉罵道:“真是兩個敗家娘們!早說了嫁妝隨便買買就好了,她們非要買貴的!”


    “若不是她倆開銷這麽大,我至於連兩百萬都沒有嘛!也不想想,咱家彩禮可還沒付齊,差點連婚都結不成了!”


    北鬥連忙寬慰道:“先別想這個了,救人要緊。”


    “唉!”


    趙河長歎一口氣,對徐風兩人拱了拱手,滿臉歉然,“抱歉了提督、小北,我得親自往市中心跑一趟了,你們兩個請便吧,招待不徐,改天再聚。”


    徐風想了想,道:“我恰好也想去市中心,要不我倆跟你一起去?令堂要真遇上什麽事了,也好照拂一下。”


    “這怎麽行,我剛才讓你墊了禮金......”趙河聽著就要推脫。


    他趙河雖然三大五粗,但可不是什麽沒皮沒臉的人。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讓提督幫忙,他可做不到。


    這時,北鬥二話不說,直接推著趙河往門外走。


    “走吧老趙!多個人多份力量,況且你沒聽徐帥說嗎,咱們隻是順路而已,也沒多礙事。”


    見狀,趙河猶豫了一下,終於沒再推脫。


    他轉過頭,再次由衷地對徐風道:“提督,老趙真的是感激不盡!今後有什麽事,我必定隨叫隨到!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話可不是什麽假話,趙河是發自真心的。


    要知道,他和徐風的情誼盡管情誼深厚,但憑徐風如今的身份,可沒必要幫他這個忙。然而徐風還是這麽做了,那這就純粹是個人的善意了。


    徐風擺擺手,示意無須在意。


    見此,趙河握了握拳,暗自將這份情誼連同那四百萬牢記在了心裏,謹記著來日償還。


    不過他內心有些疑惑,先前他似乎聽見北鬥稱唿徐風為“徐帥”?這是什麽用意?


    ......


    海德拍賣行二樓,等待室。


    此時,一個胭脂粉黛、身著浮誇粉色長裙的年輕女子,正憋著嘴巴,,一臉不快地抱怨道:


    “媽,你說趙老頭怎麽還不來啊,不會要讓我們坐到天黑吧?”


    在她身旁,則一位穿著同樣浮誇,穿得渾身亮晶晶的中年婦女,她一聽趙婷語氣沒大沒小的,便沉著臉訓斥:


    “別整天趙老頭趙老頭的,他是你爸,放尊重點!”


    “切。”趙婷撇了撇嘴,便別過了頭去。


    田珍想了想,低聲道:“待會你爸來了,你可千萬別這個臉色。他知道我們來拍賣行已經很生氣了,要是再看見你擺譜,那他可不得氣出病來。”


    “誰管他啊!”趙婷卻是一臉的不以為然,“結婚可是女孩子家一輩子的大事,嫁妝買貴點怎麽了?又不是他結婚!”


    田珍歎了口氣,“他終歸是你爸。”


    趙婷冷笑,“那咱母女倆受苦的時候,怎麽不見他站出來?他這個做爸的,可沒盡到什麽義務!”


    “他那時在當兵嘛,現在他迴來了,幫我們把債也還了,也給咱母女倆錢花了,也足夠了......”


    趙婷直接打斷了田珍,冷哼道:“那是他應該做的!”


    “你倆在嘀咕什麽呢?我警告你們啊,要是二十分鍾後你們再拿不出錢來,我就報警了!”


    這時,一聲粗暴的聲音從房間角落傳來。


    隻見一位身著西裝製服的年輕男子,手裏拿著警棍,正冷冷地看著田珍母女倆,“沒錢還敢競拍,真是不知廉恥!”


    “你!!!”


    趙婷睜大了雙目瞪著那男子,不服氣地說:“誰說我們沒錢了?是你們這項鏈太貴了而已!”


    “太貴?你要是嫌貴就別追拍啊!價高者得,這本來就是拍賣行的硬規矩,沒錢就別叫價,叫了價就得付錢!懂?”


    那年輕男子冷冷道。


    他名為陶宇,是這個拍賣行的員工之一。


    本來今天高高興興地上班,卻遇上了這麽一對母女——參與拍賣會競拍,拍下來後卻理直氣壯地說自己錢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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