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外,齊山正站在別墅門口,探頭探腦,一臉焦急。


    成清一下車,齊山見到她後,明顯長出了一口氣。爾後快步走來,眼睛在成清身上來迴打量,“迴來就好,人沒事吧?”


    成清細聲細氣道,“齊叔,我沒事。”


    齊山的表情仍有些餘悸未消,手掌不斷拍著胸口,“剛北鬥打電話來說你被抓走了,嚇得我魂都快丟了。”


    “現在人平平安安就行。”


    成清愣了愣,嘴巴微張,半餉沒能說出話來。


    有時候。


    人在一個城市裏漂泊久了,難免會覺得自己隻是孤單一人。


    尤其是成清來說,她還未出生便被父親拋棄,年幼時又被逐出家門,她感覺自己就像無根之萍,在這偌大的城市裏卻沒有依靠。


    偶爾在夜裏,她會噙著淚,想象自己那虛無縹緲卻又孤獨的未來,忍不住黯然神傷。


    自己會不會孑然一身,就這麽渡過一輩子?


    但今天。


    竟有人在她被挾持的情況下,冒著生命危險挺身而出,最終目的,隻為了救她。


    還有人為了自己的性命安危而魂牽夢縈。


    成清的鼻子有些酸,雙眸一下子就紅了,好不容易才沒讓眼淚奪眶而出。


    “傻孩子。”


    齊山歎了口氣,滿眼的疼惜,“別想那麽多了,來!別傻站著,齊叔做了飯,徐風,你趕緊帶小清進去坐坐!”


    約莫七點的時候,齊山、成清、徐風和北鬥便圍著飯桌便坐了下來。


    桌上,電磁爐上放著一口蒸汽騰騰的熱鍋,由香辣、清湯兩種口味構成的鴛鴦鍋底,在高溫下汩汩地翻滾冒泡。而在火鍋邊上,正放著一些冰鎮毛肚、牛肉片、金針菇等美味食材。


    齊山看了一眼飯桌,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都別客氣了,都起筷吧!”


    徐風二話不說,筷子夾起一片毛肚就扔進了紅湯裏,嚴格遵循著七上八下的原則將其燙熟後,便撈了起來放入了嘴中。


    “唔......”


    彈牙的毛肚混合著微熱的紅湯,那種美味一入口,直接讓徐風眉頭一陣舒展,忍不住發出了怯意的聲音。


    雖然現在深灣剛入初春,但空氣還是有些微涼,這樣的季節來上一頓熱騰騰的火鍋再合適不過。


    北鬥見徐風一臉的享受,也忍不住加入了涮毛肚的行列。兩人你一塊我一塊,沒過多久,一大盤毛肚就隻剩下了零星幾片。


    “你倆小子!”


    齊山沒好氣地瞪了徐風、北鬥一眼,“人家成姑娘還在這呢,吃相這麽粗魯像什麽話!也不知道給人留點兒?”


    北鬥聞言,訕笑地放下了筷子,而徐風那雙準備伸向毛肚的筷子也默默轉了方向,改涮羊肉片了。


    成清苦笑不得道,“齊叔,不用管我的,你們喜歡吃就吃唄!”


    “那怎麽行,來者都是客!”


    徐風嘴裏一邊吃著肉片,一邊含混不清道,“齊叔,你也趕緊吃吧,再不吃,菜都要被北鬥吃光了。”


    北鬥弱聲道,“明明是你吃的比較多......”


    “嗯?你說啥?”


    “沒事......”


    噗嗤。


    成清一捂嘴,忍不住輕笑出聲。


    齊山有些無奈道,“小清,你別管這倆貨了,趕緊吃!你這身板太瘦了,得吃多點才行!”


    “嗯。”


    吃到一半,齊山愜意地打了個嗝,忽然來了興致,他提議道,“今天這麽高興,要不喝兩杯?”


    北鬥斜著眼,一臉狐疑地看著齊山,“齊叔,不是晚輩質疑你啊,你這麽大年紀了,能行嗎?”


    齊山頓時就不樂意了:“臭小子你啥意思啊,沒聽過薑還是老的辣這句話嗎?等著,我這去酒櫃拿酒!”


    說著,他便立刻起身往酒櫃走去。


    徐風有些憐憫看了北鬥一眼,淡淡道,“你攤上大事了,齊叔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別人說他不行。”


    砰!


    隻見齊山左右手臂各夾著一瓶,手上還拿著一瓶,共計三瓶飛天茅台,直接被重重放到了桌上。


    “臭小子,來戰!”齊山戰意洶湧。


    北鬥脖子一縮,有些心虛,“齊叔,我今天吃得有點飽,要不改天?”


    徐風嘴裏吃著金針菇,忽然道,“你該不會是怕了吧?”


    北鬥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杆,“怎麽會!”


    “那就來戰!”


    齊山直接一錘定音,並已經從廚房拿出了幾個小酒杯。


    徐風見狀愣住了,他怔怔地看著齊山,“齊叔,不是就你和北鬥兩人的戰鬥嗎,你拿三個杯子做什麽?”


    齊山眼睛一眯,淡淡道,“你算算,你多久沒跟齊叔喝過酒了?你該不會是不想喝齊叔喝吧?”


    徐風,“......”


    “哈哈!”


    北鬥忍不住大笑出聲,叫你坑我,你自己還不是跑不掉?


    徐風瞪了北鬥一眼,筷子往桌麵一拍,“笑什麽,喝就喝!在部隊你比酒輸過多少次你忘了?”


    “哼哼,”北鬥環保雙臂,一臉不在意地說道,“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我的酒量可不比當年了。”


    “少廢話!來!”


    說著,齊山便往小酒杯斟滿了酒,遞了過去。


    不得不說,這酒確實是不錯——酒入肚腸,芳香濃鬱,棉柔甘甜,令人迴味無窮。


    齊山感慨地讚歎了一聲,忽然向一旁的成清笑問道,“小清,要不也給你整一杯?”


    成清連忙擺手道,“不用啦齊叔,我平時不怎麽喝酒!”


    那一邊,北鬥已是一飲而盡,將酒杯放迴了桌上,叫囂道,“齊叔,就斟這麽點打發誰呢,再來!”


    齊山沒好氣道,“你當是白開水呢,好酒要細品,給我慢點喝!”


    反觀另一邊的徐風,捏著酒杯將酒液有節奏地倒入口中,他並未立刻吞下,反而是先讓酒液在舌間處停留一會,再讓其緩緩下肚。


    “酒不錯!”徐風讚歎道,“再來!”


    就這樣,三人推杯換盞,沒過幾巡,便是有人漸漸顯示出了疲態......


    隻見齊山老臉通紅,一雙眼神有些恍惚,他的瞳孔拚命地往手中的酒樽聚焦,動作晃晃悠悠的,試圖給自己的酒杯續上。


    成清苦笑不得,連忙從齊山手中接過了酒,“齊叔,我幫你吧。”


    “老頭子,你到底行不行啊!”


    北鬥有些幸災樂禍道。此時他的臉龐也有些通紅,顯然是醉了,但並未像齊山這麽誇張。


    齊山登時就一拍桌子,叫道,“臭小子說誰不行呢!再來!”


    成清看向一旁,接連喝了好幾巡卻依舊臉不紅心不跳的徐風,心想,怎麽他好像沒有事兒?


    就這樣,三個人一邊聊天,一邊吆喝,竟然就這麽把三大瓶酒給喝完了......


    當然,其中的主力軍還是徐風和北鬥。要真讓一把年紀的齊山跟著他倆一杯杯下肚,恐怕明天晚上都起不來。


    成清看了一眼時間,試探問道,“齊叔,時間也不早了,要不各自把杯中酒喝了,今晚就算結束?”


    徐風也讚同地點點頭,他覺得美酒這種東西淺嚐輒止就好,要是像灌水一般懟下去,就有些興味索然了。


    誰知,這時神誌不清的北鬥卻幽幽道:


    “是啊齊老爺子,今晚就算了,你看你都這樣了,再喝下去我怕你這身板頂不住啊......”


    此話一出,成清和徐風的心都咯噔了一下,登時暗叫不好。


    果不其然。


    原本昏昏欲睡,腦袋都快掉到桌上的齊山一聽這話,砰的一聲拍響了桌子,勃然大怒:


    “說誰不行呢?!給我再來!”


    徐風,“......”


    成清,“......”


    夜色已深。


    先前鬧哄一片的飯桌上不知何時變得安靜了下來,三個大男人醉醺醺的,正趴在飯桌邊上一睡不起。


    即便是酒量如海的徐風,在兩人刻意的合圍之下也是變得難以招架。


    成清默默地收拾起了飯桌上的餐具和殘羹冷炙,將碗筷盡數清洗幹淨,然後正準備一個個地將幾個大男人拖到了沙發上,蓋上被子安頓好,再離去。


    “嘿咻!”


    她架起徐風的手臂,放到肩上,以一個吃力的姿勢“抬著”徐風往沙發挪去。


    她的身高足有一米七,在女生裏麵算是很高了,但徐風仍足足壓了她一個半頭,以致於徐風那含著微熱且富有節奏的唿吸剛好吹到了她的耳邊,讓她的耳根一陣羞紅。


    而且,不摸不知道。


    她忽然徐風的臂膀竟是如此地壯碩......隔著衣物她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精煉的肌肉。


    “媽呀,他身材原來這麽好......”成清有些羞恥地嘟噥道。甚至她的五指還微微用力,捏了捏那壯碩的肌肉......


    但很快,她就在內心訓斥自己:成清,你在想什麽呢!女孩子要矜持些,真不要臉!


    好不容易她才將徐風放在沙發上,安頓好,但不知為何,她忽然鬼使神差地在徐風身邊坐了下來。


    皎潔的月輪斜斜地投下月光,落在了安靜躺著的徐風身上。


    在沉靜清澈的光線下,徐風那修長的睫毛泛著微微的白光,一根一根的,很是清楚。


    成清看著眼前這幅靜謐的畫麵,雙目逐漸出了神。


    因為母親悲慘的經曆,她曾有一段時間陷入了厭惡世間每個男子的怪圈。


    但是,眼前這個名為徐風的男人,竟然屢次為了自己的安危而挺身而出,在今天,他甚至還頂著曹安的脅迫上了車,孤身一人陪她來到城郊,闖入曹安布下的天羅地網。


    她仍清晰地記得,今天徐風將她從曹安手中救下後,她在徐風懷中感受的那股溫熱。


    這種感覺,是成清的生命中從未有過的。


    而救完她之後,徐風總是對那些事隻字不提,沒有任何沽名釣譽的意思,也沒有像那些試圖追求她的男人那樣,一旦做了什麽討好她的事就一臉的驕傲,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


    這種無言,在成清看來,卻讓人無比安心。她認為,這種無聲的行動是世間最有力的言語。


    而最重要的。


    是在成清的人生當中,終於有了一種被關心、被需要的感覺。


    在這裏,除了徐風默默的保護,齊山也是不加掩飾地關心自己,心係自己的安危,知道她一介女身在這座城市生活不易,總是想盡辦法讓她的生活過得好一些。


    在這座房子,有人關心她牽掛她。


    或許,這便是家的含義?


    嗞。


    就在成清沉思之際,她口袋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


    “喂。”


    “是成清吧?”出乎意料的,電話的另一端是一道渾厚沉重的男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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