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成為本帥的敵人,那本帥在深灣的日子,也太無聊了些!”


    ......


    ......


    接下來幾天。


    徐風便徹底明白了陸誌雄那句“媒體那邊我會搞定”的意思。


    現在隻要打開電視,打開手機,都會發現各大頻道、媒體和應用,都在不遺餘力地推送著同一個消息:


    瓏璽大廈將作為雲天商盟的新項目,即將在全深灣市隆重招標!


    瓏璽大廈是向平生前所建造的最輝煌的產業之一,曾經煊赫一時,其商業價值眾人有目共睹。


    隻是這些日子由於前任主人黃明隻注重紙醉金迷,大大延誤了瓏璽大廈的建設進程,這才令這座地標級項目一度蒙塵。


    而現在。


    雲天商盟利用各大媒體拚命造勢,隻旨在向所有人傳遞一個信息:


    瓏璽大廈將作為墊腳石,助雲天商盟隆重登基!


    “當真好大的膽子,這陸誌雄一句都不過問徐帥您的意見,就在媒體大肆宣傳瓏璽大廈。”


    “就好像瓏璽大廈,真就成為了他陸誌雄的囊中物一般。”


    電視前,正在觀看報道的北鬥忍不住冷笑道。


    其實不隻是在媒體。


    在這些天,陸誌雄的所作所為,也正如他說的那樣,已經在往全麵接管瓏璽大廈的方麵靠近。


    例如,雲天商盟派了一個考察團,直接進駐瓏璽大廈,開始為今後的商業建設做準備。


    又例如,陸誌雄為了防止出現意外,還派了兩百多個身強力壯的年輕人,常日坐鎮在瓏璽大廈的門口。


    這讓北鬥先前找來的建設團隊,根本無法開工,隻能幹等。


    “生意場上,講究的就是你情我願。像陸誌雄這種先斬後奏以武服人的人,並不多見。”


    徐風語氣淡淡,神色幽幽。


    迴想對方的做法。


    先是那天打了一通電話過來,近乎是對他下命令般的通知道,說瓏璽大廈已經變相易主,讓徐風莫要插手。


    緊接著,就借助媒體,鋪天蓋地地造勢。


    而且,陸誌雄貌似還在電話中,隱晦地威脅過徐風的人身安全問題。


    滴滴。


    電話忽然響起,北鬥連忙出門去接。


    徐風則不慌不忙地點燃了一根香煙,火光微亮。


    待到北鬥迴來,徐風隨口問了句,“兵到了麽?”


    算一算那天向劉誌武發出調兵命令的起止時間,調動的援軍,應該也差不多該來了。


    “到了,隨軍而來的是步軍副尉尹堂。”


    北鬥沉聲答道。


    “讓他原地候命,待我命令落下再行動。”徐風吐出一團雲霧,從容頒布了第一道命令。


    爾後,待他再抽了一口煙,再道又了另一道命令。


    “替我通知陸誌雄,說我要登門拜訪。”


    聽見此話,縱是向來沉默寡言的北鬥,也是忍不住咧開了嘴角。


    “跟我玩以武服人的手段?本帥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他陸誌雄的頭鐵,還是本帥的槍硬!”


    雲天商盟這些年的市值暴漲。


    隱約有繼沈、顧、向家之後,成為深灣市第四位通天大物的跡象。


    與其說,雲天商盟的影響力,已經能夠與曆史悠久、底蘊深厚的三大家族相媲美。


    更不如說,雲天商盟如今獲利方式、人際脈絡、商會結構,已經成為了深灣市新的標杆。


    堪稱行業泰鬥。


    雲天商盟的盈利,是依靠眾多橫跨數個地區的供應鏈,再加上龐大資金徐轉,而獲得高額的利潤。


    如此穩固的運營方式,自然獲得了不少投資公司的青睞。


    所以這些年,它才得以越做越大、越做越強。


    但許多雲天商盟的高層都清楚,如今雲天商盟的這一切,都離不開陸誌雄一筆一劃的布局。


    若不是他陸誌雄幾年前,極具前瞻性地開拓外地市場,繼而構建了一條完整的產業鏈,這些年雲天商盟的發展可不會這般順風順水。


    所以說一句,雲天商盟發展到現在,陸誌雄居功至偉,並不過分。


    陸誌雄是個土生土長的深灣人。


    隨著近年事業步入正軌,又逐漸步入巔峰,他忽然萌生了一個想法,那就是差不多該紮根於自己的家鄉了。


    別看這些年雲天商盟發展得有模有樣,若它真的要摒棄部分外地市場,想完全紮根於深灣市,陸誌雄還得著手做很多謀劃。


    所以前段時間,他才終日愁眉苦臉的。


    所幸,老天並未讓他等待太久,就將一個香餑餑的機會送到了他麵前——那就是瓏璽大廈。


    瓏璽大廈作為深灣本土極具發展潛力的項目,一直是陸誌雄潛在的考慮對象。


    眼下,恰逢瓏璽大廈易主。


    而經他調查,對方隻是個毫無背景的年輕人而已。


    這種人,他陸誌雄見得多了。


    看著財力雄厚,實則沒經曆過社會敲打。無非仗著家裏有點小錢,胡亂地在一些地段不錯的項目上投資。


    隻要稍微給對方一些教訓,立刻就會乖乖認慫。


    這些事情,陸誌雄可謂很有經驗。


    不過在他一番操作下,這個名為徐風的年輕人並沒有如其他人那樣,直接束手就擒,反而是接連好幾日,都沒有了聲音。


    而直到昨天,對方才發來通知,要登門示好。


    “雖然時間有些晚,但總比沒來好。”


    本名正是陸誌雄的中年男子,正穿著全套花色西裝、搭配波點襯衫,看著窗外林立的高樓,如是說道。


    透過這個窗戶,能將窗外的摩天大樓一覽無餘。


    如此會當淩絕頂的高度,正是陸誌雄這些年成就的最好體現。


    他抽了口煙,語氣輕描淡寫,“現在的年輕人,看著硬氣,實則不堪一擊,這不,隻需稍稍一敲打,就乖乖上門認錯。”


    “色厲內荏,不外如是。”


    在他身後,眾多董事頓時眉開眼笑,在沉默半餉,便立刻將眾多馬屁送上。


    “哈哈,陸總說的極是。”


    “屬下私以為,是陸總你的手段太過果斷、高明,讓那小子根本無暇反應,隻能乖乖落入你的圈套,高,實在是高!”


    “俺也一樣!”


    對此陸誌雄隻是微微一笑,並不否認。


    “陸某的高招,還在後頭呢。”


    “還有?”


    後方眾多董事表示驚疑。


    陸誌雄指了指下方大堂處逐漸匯聚的人群,有的肩扛攝影機、手持麥克風,也有的手執紙筆,快速書寫著什麽。


    “記者?”


    有人忍不住問道,“我們的本部大樓怎麽會有記者?”


    陸誌雄深吸了口煙,又吐出一口濃重的煙霧,旋即神色幽幽地解釋道:“記者是我叫來的。”


    “這幾天我們令媒體拚命造勢,逼得那小子下不了台,他迫於無奈之下,這才向我們示好。”


    “但其實不難猜測,那小子心底肯定還是不服氣的。”


    一位壯年男子當即眼睛一亮,問道,“所以你就想借助這些記者,再敲打他一番,讓他徹底服氣?”


    陸誌雄笑而不語。


    而後方眾多董事見狀,皆是麵麵相覷,最後竟什麽馬屁都拍不出來,隻好發自內心地給陸誌雄豎了個大拇指。


    對人心拿捏得如此獨到。


    實在是高。


    不多時,一輛黑色轎車駛入現場。


    身穿一套全白西裝的徐風在北鬥的相護下,從容下車,他眸光一瞥,將前方記者洶湧衝來的場景盡收眼底。


    徐風摸了摸胡腮,輕輕退後一步。


    北鬥心領神會,迅速上前一步,雙手疊於腹上,將來勢洶洶的記者,以及聚光燈盡數擋在了前方。


    但這絲毫阻擋不了記者們的“敬業”之心,他們扯著嗓子發問道:


    “請問你就是瓏璽大廈的新主人嗎?”


    “眾所徐知,瓏璽大廈的前主人黃明曾多次公開表示,瓏璽大廈是非賣品,能問一下你是如何從他手中橫刀奪愛的?”


    “先生,看這裏!雲天商盟對深灣市的貢獻如此之大,現在他們已經宣布要進駐瓏璽這個項目,您有沒有想過將其全額轉讓呢?”


    鋪天蓋地的問題,一下子砸來。


    徐風依舊麵不改色,但他留意到,這些記者發問時,已經明顯地帶有立場性。


    這並不尋常。


    “徐帥,看來這個陸誌雄也不是傻子啊。”


    憑一己之力攔住眾多記者的北鬥,別過頭,神情玩味地說道。


    徐風無奈笑笑,意味深長地道,“他玩這麽多花樣,也不怕把自己的命玩進去。”


    麵對眾多記者無畏的問題,徐風並沒有迴應的打算。


    他反而是低頭看向腳尖,踢著地麵的石子,看著百般聊賴的模樣。


    待北鬥將這些記者應付過去,他就打算會一會那位名聲顯赫、所謂功績居功至偉的陸誌雄。


    不過。


    並不是所有記者都秉守行業操守。


    比如這位叫何銳,模樣看著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就行跡粗魯的撥開眾人,直接來到了北鬥麵前。


    他隔著北鬥,探著腦袋朝徐風發喊道:


    “我們問那麽多問題,你就一個都不迴答?”


    “是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不屑於迴答我們的問題,還是你天生殘疾,啞巴了?”


    徐風眸光一瞥,並未做聲。


    “有你這麽當記者的?你問的問題,我家大人就必須迴答?”


    反倒是北鬥陰沉著臉,直接是伸出鋼筋一般的手臂,一把將一百多斤的齊銳,直接舉到了天上。


    然而,被揪住了脖子的齊銳卻是不慌不忙,他反而是露出得逞般的眼神,大聲叫道:“快看呐,這人還敢動粗!”


    “現在的人,是覺得有點錢,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這時,陸誌雄卡好時間點,“碰巧”來到現場。


    他一登場,就兀自感歎道,“恰逢少年時,風華正茂。沒想到,已經手握重城的徐小友,竟如此年輕。”


    “同樣久仰大名,陸先生。”


    徐風嘴角輕輕一笑,大方迴應道。


    兩人碰麵看似歡快,不過卻在下一刻,話鋒急轉直下。


    陸誌雄麵帶微笑地看了一眼北鬥,忽然道,“那位記者是我的人,還請徐公子讓你的部下手下留情,放他一馬。”


    徐風笑而不語。


    北鬥則代為迴答,冷笑道,“你說放就放?這小子剛剛辱我家大人,又怎麽說?”


    不過陸誌雄並不看他,而是直勾勾地盯著徐風。


    “做記者這個行當就免不了開口說話,所謂言多必失,在河邊走多了也會有濕鞋的時候,還請徐公子見諒。”


    “要不我讓這年輕人給徐公子道個歉,這事就此揭過?”


    僅僅三言兩語。


    陸誌雄便已是占據了道德高地。


    現在看來,陸誌雄已經算是做了極大的退讓,若是徐風不接受,反而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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