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子輝放下手機,先是對顧剛打了個放心的手勢,旋即再次趾高氣昂地走到了徐風麵前。


    “臭小子,今天算你有福氣,蘇大人會來親自教訓你。”


    “怕了吧?怕也沒用了!不過若是你現在立即跪地,向本巡查長磕個一百八十個頭,我倒是可以在蘇大人麵前,為你求情兩句,哈哈哈哈哈哈。”


    說完,鍾子輝兀自狂笑起來。


    顧剛見鍾子輝底氣十足,心神也隨之一定。


    不過出於保險起見,他還是用試探的語氣,再度確認:“劉巡查長,蘇大人真決定要親自前來?”


    他之所以會這麽問,一點也不奇怪。


    因為三大家族和防衛廳,一個是本地豪族,一個則隸屬帝廷,立場不同,向來都井水不犯河水。


    甚至。


    在幾年前,他們三大家族還因為擅自培養親衛隊的事,一度和對方鬧得滿城風雨、關係僵硬。


    蘇山會親自前來,那才是值得奇怪的事。


    “嘿嘿,顧家主,您放心吧,雖然我鍾子輝是新官上任,但我一直在領導的眼裏形象甚至不錯。”


    “不然也不會頂替了劉飛那家夥,成為新的巡查長不是?”


    鍾子輝故作熟絡的拍了拍顧剛的肩膀,振振有詞地說道。


    同時,也是在暗暗告知顧剛。


    他鍾子輝雖然是初來乍到,但在領導的眼裏,一直有著不錯的份量,因此你也別太過輕視我。


    “是,是。”


    顧剛這才點點頭,心神徹底定了下來。


    有巡邏總管前來坐壓陣,就算眼前著兩人再猖狂,恐怕也得掂量一番了。


    北鬥眼神冰冷地目睹了全程,看向鍾子輝的眼神,仿佛像在看一個死人。


    按照以往,有人敢這麽對徐風出言不遜,他早就大打出手了。但聽見劉飛這個不算陌生的名字後,北鬥還是忍了下來。


    劉飛?


    北鬥忍不住冷笑一聲,恐怕這個鍾子輝根本不知道,他的上一任是怎麽死的吧?


    不然,還敢這麽猖狂嗎?


    “徐帥,這人您想如何處置?”


    北鬥想了想,還是來到了徐風耳邊,低聲請示道。


    畢竟,北鬥幸災樂禍歸幸災樂禍,受辱的可是徐帥,萬一周帥心情不高興了,那一萬個鍾子輝人頭點地也不好使。


    “無妨。”


    徐風淡淡道,看起來心緒並無太多的波動。


    “今天有空,不妨等一等。”


    說完,他掏出指甲刀,動作優雅地修整起指甲片來。


    今日雲淡風高,又適逢收迴了養父的骨灰,他心情不錯。


    正巧。


    他也想看看,這個叫鍾子輝的人,究竟要用怎樣的方式,處置自己。


    “遵命。”


    北鬥恭敬點點頭,迴到自己的位置。


    不多時。


    身形端正的蘇山,便穿著比往日正式得多的著裝踏門而入。一進門,他的目光便被那個從容剪著指甲的身影牢牢吸引住。


    “果然是他。”


    蘇山見狀,頓時長唿一口氣。


    先前鍾子輝向他匯報有兩個人在顧家府邸鬧事的時候,蘇山就有預感,是徐風和北鬥清算上門了。


    之所以會做出這番預測。


    首先是因為,敢上顧家鬧事的人並不多。


    其次,也是最關鍵的,蘇山最近被連番召喚,對以兩人為單位活動的極為敏感。當時他就猜,恐怕鍾子輝口中的“兩人”,還是那兩人。


    果真一語成讖。


    “蘇大人,這裏!”


    鍾子輝稍遲一刻看見蘇山,便立刻高抬手臂欣喜地喚道。


    同時,他還不忘朝顧剛擠了擠眼,表情很是得意地道:“看吧,顧家主,我鍾子輝沒騙你吧?”


    “鍾巡查長果然一言九鼎!”顧剛看著蘇山,眼神灼灼道。


    蘇山出麵。


    就代表著,他顧家就有救了。即便免不了付出一些代價,但對於顧家的名聲來說,都不值一提。


    可接下來的一幕......


    蘇山深吸了一口氣,神色肅穆地來到徐風麵前,微微躬身。


    “徐帥,蘇某在此,聽候發落!”


    聲音鏗鏘,擲地有聲。


    這直接讓鍾子輝和顧剛相繼愣住。


    什麽情況?


    鍾子輝地放下手臂,上前兩步,怔怔問道:“蘇大人,您這是何意?”問完,他已經感覺有些不妙了,神情變得無比僵硬。


    蘇山在他眼中。


    已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但卻在這個人麵前,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這人究竟是......


    蘇山沒有理他,繼續恭聲道:“我接到匯報,就猜到有可能是您在對顧家出手,所以我特地帶了不少人馬前來,任您調度!”


    相同的情況,蘇山已經吃過兩次虧了。


    劉飛是一次,陳海州那混賬又是一次,他想著,若是這次他又沒處理好,在徐風眼裏留下了壞印象,恐怕,真的要仕途不保了。


    所以他才緊急調動人馬,以示誠意。


    “嗯,做得不錯。”徐風微微頷首,語氣平靜道。


    蘇山暗自鬆了口氣,不過未等他完全心定,徐風又說話了:“先前,你這位手下告訴我,你會來親自教訓我。”


    什麽?!


    蘇山瞬間嚇得雙腿發軟,直接跪地:“萬萬...不敢!”


    鍾子輝:“......”


    顧剛:“......”


    這一極具衝擊力的畫麵,登時震撼了鍾子輝和顧剛,讓他們如鯁在喉,肝膽俱裂。


    堂堂巡邏總管。


    竟恐懼到跪地認錯?


    顧剛這一刻腦子簡直發炸,難以思考。


    “他還說,要本帥向他磕一百八十個頭,才肯在你麵前求情一番,蘇總管,看來你麵挺大啊?”


    徐風依舊垂首修理著指甲,語氣玩味。


    “我......”


    蘇山欲言又止,遲遲不敢接話。


    他怎麽接?


    這番大逆不道的言語一旦傳道兵部裏去,恐怕那些大人物才不管鍾子輝是不是聽他指使,先召迴讓他脫層皮再說。


    “嗨...嗨呀,這位大人可真會開玩笑哈。”


    眼見大禍臨頭的鍾子輝,迅速改口,一邊擦去額前的冷汗,一邊上前強自微笑道。試圖混淆視聽,轉移禍水。


    “你別誤會,我先前就是覺得氣氛有些僵硬,說點玩笑話讓大家開心開心而已。哈哈,哈哈。”


    然而。


    徐風卻看也不看他,依舊對蘇山詢問道:“你打算怎麽處置?”


    蘇山頭也不抬,恭聲道:“聽您發落。”


    徐風表情認真地想了想,道:“那就讓他磕個一百八十個頭?”


    蘇山道:“好...好的。”


    聞言。


    鍾子輝已是嚇得魂飛魄散。


    這........真的踢到鐵板了?!


    顧家府邸上下,彌漫著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個令巡邏總管的為之跪下的年輕身影上,就在剛剛,後者說出了一句極為驚人的話:讓巡查長磕一百八十個頭。


    其實磕頭並不要緊。


    但問題是,磕完頭之後呢?


    是不是,就該去死了?


    “蘇大人,我可是巡查長,你不能讓他這麽對我!”終於是感覺命之將至的鍾子輝,連忙跪下哀求道。


    蘇山看也不看他,依舊垂首跪地。


    放不放過鍾子輝,可不是他說了算。


    鍾子輝見狀,又朝徐風的方向,重重叩首下去:“大人,先前我口無遮攔,您就當我管不住自己嘴巴好了......請放過我一次!”


    北鬥冷笑一聲,直接將鍾子輝踹翻在地。


    “混賬玩意,我記得你剛才侮辱我家大人的時候,不是狂得很嘛?現在態度倒是轉得挺快啊?”


    “是不是覺得碰到了硬茬,再道個歉,就能溜之大吉了?”


    鍾子輝翻倒在地,臉色慘白。


    爾後,為了表明誠意,他隻能再度跪下,一麵掌摑自己的臉頰,一麵繼續叩首。


    “是,是。”


    “大人罵得極是。”


    “是小的不好,我嘴臭,我有眼不識泰山,我該死。”


    現在的他,哪還有半點巡查長的風采?


    為了彌補先前的口舌之快,現在隻能自扇耳光,尊嚴掃地。


    “你確實該死。”


    徐風麵無表情道,算是宣布了鍾子輝的死刑。


    他抬首看向顧剛,即便發生了一連串的風波,他的臉上依舊沒有太多情緒:“你怎麽說,這封請帖,你接還是不接?”


    顧剛麵色一僵,內心則不可避免地咯噔了一下。


    這封請帖。


    擺明了是徐風設下的鴻門宴。


    若接了,他顧家出席了,以對方目前展現出來的實力來看,顧家極有可能被對方得逞,繼而負上千古罵名。


    若不接。


    “唉。”顧剛不住在心裏哀歎一聲。


    事已至此。


    他還敢不接嗎?


    “大人,這封請帖,我顧家接了。”顧剛低頭躬身,恭敬答道。


    “甚好。”


    徐風點點頭。


    旋即從懷中抽出了一封信函,嗖的一聲,如刀片般插到了顧剛麵前的地板上,同時道:“一個月之後,劉宅舊址見。”


    “這個家夥交給你了。”


    說完,他指了指跪在地上的鍾子輝,便和北鬥轉身離開。


    說走就走。


    幹淨利落。


    待徐風的背影完全消失後,顧剛和蘇山紛紛長舒了一口氣。


    而鍾子輝,則爬到了蘇山麵前,扯著後者的褲腳,聲淚俱下:“蘇大人,這次你一定要幫我啊,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啊!”


    “滾開!”


    蘇山踹開了鍾子輝,一臉厭惡道:“你還不清楚嗎,現在不是我幫不幫你的問題,而是那位大人,點名要你死!”


    鍾子輝仍不罷休,再次爬上前去:


    “蘇大人,那你幫我和那位大人說,他要什麽補償我都願意給!他要多少錢,盡管開價,我鍾子輝去借錢也願意給!”


    “切!”


    這次,蘇山直接朝手下打了個手勢,直接將鍾子輝抓了起來。


    他滿臉鄙夷地瞥了一眼鍾子輝,“給錢?你覺得能讓我蘇山跪下的人,會缺錢?就算他缺,你覺得憑你又給的起嗎?”


    聞言,被左右架住的鍾子輝麵白如紙,滿臉絕望。


    顧剛早就對徐風的身份充滿好奇,於是趁機問道:“蘇總管,請問那位究竟是什麽身份?竟能讓你堂堂一個巡邏總管,也要這般忌憚?”


    蘇山看了一眼顧剛,沒有說話。


    防衛廳與三大家族,算是老死不相往來。


    蘇山可不是鍾子輝這種急於攀炎附勢的敗類,他沒有這個義務,也沒有這個需要,去迴答顧剛的問題。


    “額。”


    顧剛摸了摸鼻子,因吃了個閉門羹而有些尷尬。


    但他心念一動,又道:“蘇總管,桓素山的陸老先生你應該聽過吧,他老人家的門生遍布天下,最次的也是一方巨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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