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汁炒飯……


    一聽這名字就覺得不怎麽好吃,但葉師傅說這食材稀有,應該是真的。可這豹子去哪裏找?這崇山峻嶺的,難道全憑運氣不成?


    葉師傅探查了很久,終於發現了豹子的足跡,他指著地上的一個腳印,信誓旦旦地說那就是豹子的腳印。克裏兩人也不懂追跡術,隻得相信他的判斷。


    見這位置也差不多了,葉師傅放下背包,站定了下來,從身後拔出小刀走了過去:“這豹子啊,一般要時間總要覓食的,我們等會拿那幾隻兔子,剝皮放血,引那豹子出來。然後想辦法一箭麻暈它!”他特意挑了一處僻靜的半山腰,空氣流通,方便那血腥味四散開來。


    可克裏總覺得這麽不妥:“那萬一來的不是豹子呢?這皇家林場按理說也有不少其他的肉食動物吧。萬一來隻熊呢?”


    “那就做蜂蜜熊掌呀。”


    “萬一來隻老虎呢?”


    “虎骨湯啊。”


    “萬一來隻獅子呢?”


    “烤獅排啊。”


    “萬一來隻……”


    “別萬一了。”葉師傅打斷了他的十萬個萬一:“你別管來什麽,就算是來天皇老子,今天也要燉了他。紅燒、清蒸、油炸、燒他一桌子菜。”


    他邊說邊動起手來,這廚師長的功夫可不是蓋的,割喉,放血,剝皮,三下五除二,一隻鮮血淋漓的兔子就剝完了。他把它掛在一棵樹上,在下麵下了個繩套,做了偽裝,便招唿克裏他們躲了起來。


    “葉師傅,我們為什麽要躲這地方,都是蚊子。”他們三人躲在下風口的一處灌木裏,潛伏著。


    葉師傅也覺得這裏都是蚊子,有些煩人:“誒,這沒辦法,我們要躲在上邊,到時候風一吹,這豹子聞到我們的味道就不來上當了。我們這裏的豹子可精著呢。”


    “可怕是豹子還沒抓到,先被蚊子咬死了。”圓子不斷地拍打著身上的蚊子,灌木叢發出了茲拉茲拉的聲響,很是吵鬧,根本不可能有獵物會靠近。


    克裏沒辦法,趕緊具現了一個大蚊帳,給三人蓋上,總算是暫時避免了被蚊子叮擾的煩惱,也讓圓子這家夥總算是安靜了下來。


    微風吹了過來,隱隱飄著一絲血腥味。


    他們像獵手一樣,緊緊地潛伏在那裏。


    逐漸地,他們的氣息和自然融為一體。


    我就是自然,自然就是我,放空自己的一切,他們的思維已經飄出了自己的身軀,窺探著自然的一切。


    這樹。


    這鳥。


    這花……


    都關我屁事啊!!!幹裏個死豹子啊!!!


    “葉師傅,這豹子什麽時候會來?”等了幾個小時的克裏,實在有些按捺不住,開口問道。


    “應該快了吧,這都快飯點了,它也該出來吃晚飯了吧。”葉師傅看著夕陽如此說道,天色已經漸漸暗淡下來,紅色的日光照在樹林裏,多少讓人感到有些詭異。這來林場的第一天,似乎就有些開局不利,讓人感到喪氣。


    陳島圓子突然想到了什麽:“我說啊,葉師傅,這豹子……和貓,是不是近親?”


    “應該……是的吧。”葉師傅想了想,這麽迴答道。按理說豹子和貓,都是貓科動物,應該是差不多的。


    “那夜貓子夜貓子。”圓子繼續分析道:“就是指,這貓喜歡晚上活動。喜歡夜間活動。那這豹子,是不是差不多?它是不是喜歡夜間出行?”


    嗯?


    這樣一說好像很有道理!克裏頭慢慢轉過去看著葉師傅,圓子也從另一邊轉過頭來看著他。


    “你們!你們兩個!為什麽要用這種看王虎那個智障的眼神看著我!”葉師傅發現不對,趕緊辯駁到:“這豹子也分三六九等的,有什麽金錢豹、獵豹、花豹。有的喜歡晚上出來,有的喜歡白天出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你告訴我,為什麽我們等了那麽久,也沒什麽豹子?”


    “可能今天豹子輪休,豹子也是人,也要休息的,有國定假日,很合理吧。”葉師傅強詞道理到:“再等等,再等等,就算它上夜班,差不多也該起床出來了。”


    豹子也是人?


    豹子也是人??


    豹子也是人???


    克裏翻了個白眼,這葉師傅以前做護衛騎士時,和王虎老師就是一隊的,看來白癡這東西啊,多多少少是會被傳染的。


    “噓……”圓子似乎聽到了什麽聲音,讓他們兩個安靜下來。她轉動著耳朵探聽著,確實是有什麽東西在小心翼翼地接近了。


    順著陽光,他們看到林間小道中出現了一個黑影,也看不清是什麽動物,這家夥嗅著氣味往這裏走了過來。腳步聲甚是輕盈,隻有極其微小的聲音,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來。


    “哇,這你都注意到了。”克裏在她耳邊輕聲說:“你耳朵也太好了。”


    “不是,你仔細聽。”圓子用頭示意了一下。


    果然,它的肚子出賣了它,可能是因為過於饑餓,它肚子發出了咕碌碌的聲響,走近了竟像雷鳴一般吵鬧。這東西慢慢走到那血淋淋的兔子邊上,聞了一聞,似乎有些嫌棄,轉身離開了去。但它想了一會又扭頭走了迴來,伸出爪子,去撩那血肉模糊的兔子。可這一動就觸發了葉師傅的機關,一個繩套從地上嗖地一下縮進了,套住了它的腳,把它吊了起來。


    “好耶!”陳島圓子第一個衝了出去,拔出她的劍就準備砍。


    “慢!”葉師傅趕緊拉住了她:“不要衝動,抓活的迴去,肉新鮮的好吃,血放了,還能做暴雪湯,不,豹血湯。吃了生龍活虎,那些貴族評委肯定對我們讚譽有加。”


    也是,陳島圓子想到這裏放慢了腳步,看著那獵物。克裏見她沒有動手,倒是難得地冷靜,從藏身地走了出來,抖了抖身上的落葉和蛛網:“圓子……”


    他話還沒說完,就發現昏暗中,那獵物有大問題,他渾身長滿了毛皮,但是:


    這家夥雖說是一個獵物,但長了一個像人一樣的腦袋。


    這家夥雖說是一個獵物,但長了一個像人一樣的軀幹。


    這家夥雖說是一個獵物,但長了一個像人一樣的四肢。


    葉師傅此時也趕了過來,看到這情況也是一愣:“這是什麽猩猩?猴?”


    圓子開始陰陽怪氣道:“葉師傅啊,你剛才說什麽來著?”


    “我說什麽來著?”


    “你說——你別管來什麽,就算是來天皇老子,今天也要燉了他。紅燒、清蒸、油炸、燒他一桌子菜。”她指著這個像人一樣的獵物說道:“你準備怎麽燒?先放血扒皮?”


    葉師傅兇神惡煞般地盯著這獵物,這獵物渾身發毛,卻開始大喊了起來:“救命啊!救命啊!”


    圓子汗毛豎了起來:“他真的會講人話啊。”退後了幾步。


    “不好!”葉師傅警覺起來,也退後幾步:“奇美拉!”


    “奇美拉?那是什麽?”克裏一點都不明白現在是什麽情況。


    葉師傅趕緊把圓子和克裏招到身邊問道:“你們聽說過一個古代的故事,叫忒修斯之船嗎?”


    這兩個文盲自然搖起了頭。


    葉師傅給他們解釋道:這忒修斯之船,是一個寓言故事。如果忒修斯的船上的木頭被逐漸替換,直到所有的木頭都不是原來的木頭,那這艘船還是原來的那艘船嗎?


    “我問你們,那麽當一個動物,如果他全身不斷長出人的部件,它還是不是原來那個動物呢?”


    “葉師傅,你是說……”


    葉師傅歎了一口氣:“是的,這是王國的一種秘術,它原本是野獸,被施法後,隨後逐漸長出了人類的身軀,變成了不人不獸的東西。”


    圓子有些被嚇到,覺得這不是和鬼怪差不多嘛,立刻離得遠遠的:“那麽可怕的?這是什麽邪惡的法術?那不是很慘?”


    “是啊,所以我們一般叫奇美拉,肉質比較柴,應該不是很好吃。”葉師傅看了一眼那獵物:“他都那麽可憐了,我們就當沒看見,天色不早了,我們趕緊離開吧。”說完,他背起背包轉身便準備下山,當作沒看見一般。


    “你們幾個混蛋啊!”那獵物開口了:“老子不是什麽奇美拉!老子是人啊!快放我下來!!!”


    葉師傅並沒有迴頭:“唉,你看這法術,多邪惡,都會開口講人話騙人了,我們還是快點下山吧。”


    克裏站在那裏並沒有動,而是用犀利的眼神盯著葉師傅:“葉師傅啊,你是……你是不想燉天皇老子,所以才找的借口吧,奇美拉?”


    葉師傅行走的步伐緩慢了下來,頭上冒出了許多虛汗,克裏繼續追問道:“你騙我們在這山溝溝裏麵,蹲了大半天,說要抓什麽豹子,害我們被蚊子咬個半死。最後豹子沒抓到,抓到個活人……”他走到葉師傅邊上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不是這樣呀?葉師傅?你不要再掩飾了。”


    他頭轉過來,眼神亂轉:“我掩飾什麽?我就是慈悲心腸,可憐那奇美拉的悲慘遭遇罷了,放過他罷了。”


    圓子這時候才反應過來,這葉師傅從一開始就在胡說八道,謊話連篇,他隻是想掩飾今天埋伏了一天,顆粒無收的現狀。至於什麽奇美拉之類,都是他瞎編的:“我說葉師傅,就算今天沒抓到什麽,也沒什麽啊,不是還有一天了嘛,你何必嚇人呢!我差點被你嚇死!什麽半人半獸……”


    “好好好。”葉師傅百般無奈歎息道:“是,是我不對,我不該誇下什麽海口,也不該說什麽天皇老子也把他燒成菜,我錯了。晚上我們就把這兔子烤了,反正明天還有一天呢。克裏,你們想吃烤兔呢?還是吃叫花兔?”


    三人一邊聊著晚上吃什麽,一邊溫馨而又和睦地走下了山去。


    “克裏??大哥??!”那樹上被吊著的人喊道:“大哥!是我啊!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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