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表妹的記性不錯,還認得我這個表姐。”


    林中深褐色的樹幹間,濃濃淡淡的伸展著無數新生的枝葉,粗糲與生機雜糅在一起,令人生出一種別樣的感覺來。


    連佩本就容貌不俗,一身素色站在這樣的情境之中,如同臨凡的仙子。


    雲千亦的目光又驚又怒的落在連佩遮住傷疤的額發上,身體發僵,“你怎麽會在這裏!是你驚了我的馬?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哈……”連佩毫不掩飾嘲諷的一笑,“剛剛我還說表妹記性不錯,怎麽你這就不記得我們之間是有仇的了?”


    雲千亦麵色驟變。


    當初連佩算計雲楚忱不成,為了自保嫁禍給連姨娘,並要殺其滅口。不過最後連姨棋高一籌,連家大房身敗名裂,連佩也被僖妃毀了容貌,送迴了溧陽。


    “當初的事,分明是你不義在先!”


    連佩聞言淡淡笑道:“仇怨這種事,還分誰先誰後麽?”


    她上前一步,冷笑著看向雲千亦,“還有,表妹難道沒聽說過先下手為強這句話?你我之間的仇怨,可不是一句兩句能說的清的,我現在不動你,也難保你將來不會報複我,索性先解決了你這個小麻煩,我才能安心報複雲楚忱呢!”


    雲千亦驚恐的看向四周閃出的幾個黑衣人,腳步連連後退她,迴頭朝金珠金蕊望過去,可這兩個丫頭都暈著,對此時的情形無知無覺。


    她深吸一口氣,說道:“之前那些恩怨,本就是你來我往,一來一往也該一筆勾銷,何況我姨娘現在已經死了!且你要對付雲楚忱,為何不與我聯手,反而要害我!”


    連佩不屑道:“我聽說了四姑母的事,她是被你害死的不是麽?像你這種豬一樣的盟友,我可不敢要。”


    “你!”


    雲千亦又氣又怕,腳下一拌跌倒在地。


    “你到底想怎麽樣?”


    連佩看著她,神色透著期待:“到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


    宣永候府。


    雲泓遠今日沐休,去南華堂陪老夫人用過早膳,便聽說薛二太太拖著病體上門拜訪。


    母子二人對視一眼,都有些疑惑。


    “不是說,薛二太太身子十分不好,正在府中將養,怎麽會突然上門?”


    雲泓遠也是一臉狐疑,“兒子也不知。”


    妙容道:“二夫人不在府上,郡主去了前麵待客。”


    雲泓遠知道衡陽郡主有孕在身,有些不放心,說道:“母親,我去前麵看看。”


    花廳中,衡陽郡主看著麵如菜色的薛二太太,客氣道:“薛二太太身子不愈,若有事,讓人來知會一聲便可,何須親自奔波這一趟?”


    薛二太太神色淒然,內心十分掙紮。


    雲府得知薛家的狀況之後,不但堅持讓女兒嫁過來,還時時往她那裏送藥材補品,她卻為了背地裏與人達成交易,心中不安愧疚。


    但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兒子的腿。


    她咬咬牙,開門見山的說道:“實不相瞞,我今日是來退親的。”


    衡陽郡主聞言一怔,疑惑的看著薛二太太沒有說話。


    薛二太太抿抿唇,說:“郡主也知道,我兒如今成了個廢人,連家還不知什麽時候能給個說法,就算此事解決的公正,也換不迴我兒一條腿,他的前途算是廢了!然而侯府不但沒有退親,還對我們百般照顧,薛府上下都感激不盡。可越是這般,我心中越是難安……”


    她頓了頓,看向衡陽郡主,強壓著心虛說道:“你有所不知,我今日是強撐著來府上,實則病入膏肓時日無多,我們二老爺必定是要續弦的,聽說連府為了平息此事已經打好了如意算盤,到時候雲三姑娘嫁過來,怕是日子難過……她是個有情有義的好姑娘,我不能坑害了她……”


    衡陽郡主對雲千亦好不好這話不置可否,她驚異的地方在於連家的打算。


    薛二太太人還在呢,連府就打算給薛二老爺續弦了?


    不過這也沒什麽稀奇的,連府從來都是毫無底線的人家。


    若是這般,雲千亦嫁過去不但握不住中饋,還會在中間受夾板氣,的確不是什麽好姻緣。


    隻是她的親事,衡陽郡主不好插手,便打算讓人請雲泓遠過來拿主意。


    這時,雲泓遠邁步進來,說道:“你所言當真?”


    薛二太太迴頭看過去,自然知道他指的是連家的打算。


    她點點頭,說道:“是真的,我知道以後怒極攻心,身體愈發不中用了,想來想去,還是趁著能走動,過來退了親事,之後送我兒去他外祖家養傷。”


    薛家有的是銀子,薛二太太將薛至帶到娘家去養傷也不會引起別人的猜測。


    雲泓遠聞言果然沒懷疑。


    “薛二太太可是拿定了主意?”


    薛二太太見他態度,心知此事有商量的餘地,便起身行禮道:“侯爺仁義,薛家感激不盡,但我們薛家也不能昧著良心做事,這親事便就此作罷,薛家也會與人澄清,此事無關雲三姑娘,是我們薛家自己的決定。”


    雲泓遠歎了一聲。


    薛至斷腿之後,他也對這樁親事有所猶豫,但鑒於種種原由,才沒有退親。


    但眼下薛家有了這個打算,他便也不用再糾結。


    “也罷。”


    薛二太太聞言鬆了口氣,連忙拿出雲千亦的草帖子奉上。


    雲泓遠揮揮手,讓人去取了薛至草帖子交給了薛二太太。


    等人走了,衡陽郡主皺眉道:“總覺得薛二太太神色有些奇怪。”


    雲泓遠畢竟是個男人,沒那麽細心,也不能盯著一個婦人猛看,並沒注意到什麽異常,說道:“大概是這段時間經曆的事情太多,且薛家內裏有什麽事,也不好對咱們開口。就說連家這事,也不知薛二老爺是個什麽態度。”


    衡陽郡主想了想覺得也是這麽個道理,便說:“三丫頭今日去了洪福寺給薛二太太祈福,這邊卻退了親,等她迴來,不知會如何。侯爺怎麽也不等她迴來問一問就答應了。”


    雲泓遠臉色也不好看,想到這個女兒的不省心就有些頭疼,“薛家已經過來退親,難不成咱們家還要應賴著嫁過去?”


    衡陽郡主無話可說,便準備迴濯香院去。


    雲泓遠以為她生氣了,連忙拉住:“我不是對你發脾氣。”


    衡陽郡主哪裏不知道他是為了雲千亦的親事頭疼,笑道:“我知道,你去南華堂跟母親說一聲吧。”


    雲泓遠歎了一聲,目送衡陽郡主離開,往南華堂那邊去,剛走到一半,就見門房慌慌張張的進來報信,“侯爺!不好了,出事了!”


    雲泓遠不耐道:“又出什麽事了?”


    “侯爺!二夫人讓人迴來報信,說三姑娘半路驚馬,人不見了!”


    “什麽?!”


    ………………………………


    風瀾院,雲楚忱驚訝道:“驚馬了?”


    “聽說驚馬一路拉著馬車跑了很遠。幾乎將馬車都撞的散了架。二夫人帶人找過去的時候,兩個丫頭都暈著,而三姑娘不見了蹤影。弄醒了問,都說不知道怎麽迴事,從頭至尾都沒看見其他人。”


    信兒高高的挑著眉毛,描述著今日發生的事情,疑道:“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蹊蹺?我問了府上的馬夫,他說並沒見馬匹有什麽異常,就那麽突然一下受了驚,怎麽也拉不住。”


    雲楚忱眯眼沉思。


    正想著,蘅蘭進來道:“姑娘,二姑娘來了。”


    “讓她進來吧。”


    雲挽心神色中滿是驚慌焦急的衝進屋子,一見到雲楚忱就跪倒在她麵前,“大姐姐!求你救救三妹吧!”


    雲楚忱拉住她,有些意外道:“你不覺得是我動的手?”


    雲挽心搖頭:“大姐想對付三妹,有的是辦法,不會用這麽激烈顯眼的手段,何況大姐姐已經沒有必要這麽做。”


    雲楚忱將她拉起來,在她手裏塞了一杯熱茶,說道:“你稍安勿躁,其實我也沒想通,怎麽會突然發生這種事?該不會三妹妹表麵順從了親事,其實一直在密謀逃跑?”


    雲挽心聞言一愕,“應該不會……她,她一個人,手無縛雞之力,身邊連個丫頭也沒帶,能去哪?再者說,她是個貪圖權勢富貴的,這麽逃了……能落得什麽好?”


    她現在可謂是十分了解雲千亦的秉性了。


    其實雲楚忱心裏也這麽想,但她又有些想不通:“誰會在這種時候對三妹妹下手?”


    雲挽心想了又想,“大姐聽說薛家來退親的事了吧?會不會與他家有關?”


    薛家前腳來退親,後腳雲千亦就出了事。


    “話是這麽說,但薛家有什麽必要這麽做呢?無論三妹妹嫁不嫁過去,對他們來說都沒什麽妨礙。”


    雲挽心心亂如麻,“那是誰?到底是誰……”


    雲楚忱見她這般,歎了一聲,“父親已經讓人去尋了,說不定晚些時候就能找到人了也說不定,你先別亂想。”


    “可我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說到底,雲千亦是她一母同胞的妹妹,她犯了再多過錯,在這種時候,雲挽心也恨不起來。


    雲楚忱捧著手裏的茶,茶香入口,她神色突然一驚,“難道是她?”


    ps:抱歉小夥伴們,最近身體不太好,人廢了一半,我會盡量把更新補上,多謝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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