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那和離書上寫的明明白白,大伯親手按了手印,同意恬兒留在外祖家,咱們又有什麽辦法阻攔?”


    莫老太太將桌子拍的啪啪作響,臉色陰沉的要命,“沒有辦法,也得給我想出辦法來!”


    薑氏心裏啐了一聲,肅著一張臉說道:“母親,大伯是您的親兒子,難道我們老爺不是您的親兒子?大伯已經死了,您難道還要得罪了侯府,毀了我們老爺不成?”


    “你說什麽?!”莫老太太沒想到自己的兒媳婦竟然敢對自己這樣說話。


    但薑氏卻強硬起來,說道:“別的也就罷了,您若是想對侯府中的什麽人下手給大伯報仇,兒媳是萬萬不答應的!兒媳不能讓母親為了大伯,葬送了我們二房!”


    “你……你反了天了!”


    薑氏咬牙道:“母親,您別怪兒媳,兒媳都是為了莫家好!來人,幫老太太收拾東西!”


    丫頭們見狀大氣兒都不敢出,手腳麻利的開始收拾東西。


    莫老太太見狀氣的差點背過氣去!


    “反了反了!你們現在連我的話也不聽了,全都聽她的!”


    幾個丫頭不敢說話,畢竟薑氏管家以來,也漏過一些手段了,幹不了大事,整治她們這些下人是個保個的下場淒慘。


    薑氏麵無表情的說道:“胡神醫不是說了,母親的眼睛要靜養,不能過多流淚也不能情緒太過激動,還是早點跟我們迴涇陽養病的好。”


    “你這個不孝的東西!迴去我就讓老二休了你!”


    薑氏冷臉道:“媳婦沒有犯任何過錯,母親打算以什麽理由休了我?”


    “你……你不敬不孝!”


    莫老太太看不清東西,連薑氏人在哪都摸不著,氣的肝疼。


    薑氏振振有詞,“兒媳不能愚孝,倘若老太太真要堅持己見,兒媳就不得不站出來替雲府說幾句話了!”


    若莫老太太做的對,她跟對方對著幹是不孝,但對方做了一籮筐的壞事,她站出來說話就是大義滅親!


    莫老太太整張臉都氣成了豬肝色,指著虛空中說不出話來。


    這畢竟是在雲府,莫老太太也不敢作的太過。


    薑氏不理她,揮手示意丫頭們動作快點。


    來的時候也沒帶多少東西,片刻功夫就收拾好了。


    胡神醫過來給莫老太太看過眼睛之後,薑氏就前去給雲老夫人和二夫人告辭。


    雲老夫人有些詫異,她們竟然真的風平浪靜的走了?


    這簡直稱得上乖巧。


    這廂雲千亦比雲老夫人還要差異不解。


    她想知道雨逐到底用什麽換了自己的賣身契,已經快瘋了。


    然而雨逐偽造的那封她跟邱沉私相授受的信,其實已經到了雲楚忱手裏。


    薑氏不敢多留,也是怕薛家收到信,到時候找上門來,雲府的人懷疑到她身上。


    可她並不知道,這種事不會發生。


    永昌伯府。


    薛二太太見兒子最近都不往雲府去,不由問道:“你近日怎麽都不去宣永候府走動了?”


    “兒子不想去。”


    薛二太太聞言眉頭一皺,兒子對她從不隱瞞。


    她也知道兒子一開始不怎麽喜歡雲千亦,不過接觸了幾次,就轉變了想法。


    怎麽現在又這樣了?


    “是不是跟雲三姑娘鬧別扭了?”


    薛至搖頭,那種事情,哪個男人能開得了口!


    薛二太太一看就是有事,追問道:“到底什麽事,說出來娘替你想辦法。”


    薛至從小到大就是個有出息的孩子,二甲進士出身。


    命也好,各種機緣巧合進了六部。


    之後補了別人丁憂迴家空下來的缺,二十出頭就官至五品。


    雖然是工部,卻比同期的那些同窗同僚好太多了。


    按理來說,這樣的人親事不該拖到這個年紀。


    可偏偏薛至就一直沒能找到合適的親事。


    原因就是薛至太聽薛二太太和自己姐姐們的話了。


    誰願意自己的丈夫耳朵長在別人身上?


    聽自己親娘的話也就罷了,那叫孝順,將自己姐姐們的話也奉為聖旨是不是有點過了?


    跟婆婆搶丈夫也就算了,還要跟小姑們搶,那日子還怎麽過?


    於是,薛至最終落到了雲千亦手裏。


    薛二太太覺得這樁親事雖然不盡人意,但也說的過去,見兒子這般態度,自然著急。


    “你倒是說話呀!到底出什麽事了?”


    薛至被追問的沒辦法,就將那日在墨心堂發生的事情說了。


    薛二太太的眉頭擰了半天,問道:“你覺得她是故意的?”


    “兒子不知道,但當眾出了這樣的事,兒子的臉往哪擱?”


    “那個邱沉的確是個能招蜂引蝶的,但也不至於長安所有的小娘子都往他身上撲,興許隻是個巧合。”


    雖然薛二太太心中也有些膈應,但萬一隻是丫頭失手,豈不是生出了大誤會?


    薛至的眉頭一直緊緊皺著,顯然十分在意。


    薛二太太見他這副模樣,又勸:“那日你是碰巧撞見的?”


    薛至搖頭:“不是,是兒子知道她要去墨心堂,便說自己也想去墨心堂,她是知道兒子會去的。”


    “既然如此,那不就是個誤會!她總不至於當著你的麵往別人懷裏撲!那不是傻子麽!”


    薛至不作聲。


    其實他也不是沒想過,但一迴想那日雲千亦臉頰紅霞飛滿趴在邱沉身上的情形,他就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薛氏苦口婆心,說道:“那邱沉雖然風光,但我兒也不差,你這般作態,是認輸於他了?”


    “當然不是。”


    “既然不是,你便去見雲三姑娘,把話說清楚,心裏存著疙瘩可不行。這還沒成親就生了齟齬,以後怎麽過日子。若她真存了三心二意的心思,母親也絕對不能容她!”


    薛至沉默了好一會,才歎息一聲,點了頭。


    …………………………


    隔日,薛至下值後來雲府拜見雲泓遠。


    春闈將至,朝中各處都在忙亂。


    各家有子侄要參加春闈的都在相互走動,雲泓遠身為皇上的外甥女婿,最近很是風光,不管哪裏有應酬多會找理由叫上他一起。


    因此雲泓遠倒也沒注意到薛至好些日子沒來了。


    二人說了幾句話,雲泓遠仍要出府赴約,就讓薛至去後宅拜見雲老夫人。


    這便給了他見雲千亦的機會。


    二人在後園見了麵,雲千亦始終垂著頭,一言不發。


    薛至本想聽她一個解釋,可她不發一語,還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便讓他覺得自己是小人之心了。


    “是我不好,今日事務繁忙,都沒來看你……”


    他話說的虛,雲千亦哪能聽不出來,心知薛至是在意那件事。


    但她仍舊沒有開口,咬唇靜靜的立在那,將頭偏向別處,不解釋半個字。


    薛至見她如此,越發覺得是自己誤會了雲千亦,見她清減了不少,心中愧疚更甚。


    “亦兒……”


    這還是他頭一迴這般稱唿雲千亦。


    雲千亦下巴一顫,一顆晶瑩的淚珠滾落。


    薛至見了頭皮一麻,又是慌亂又是愧疚。


    他不知所措的原地轉悠了半晌,終於邁步向前,拉住雲千亦的手腕,說道:“抱歉,是我誤會了你,以後,我決不會了。”


    雲千亦輕輕唿出一口氣,拈著帕子擦了淚,“不怪你,那日的事,實在是個意外。”


    薛至想起將她推倒的那丫頭,下意識的往她身邊看,卻都是些生麵孔,便問:“你身邊的丫頭換了?”


    “嗯,那兩個丫頭也不知道是受了誰的唆使,處處與我為難,逼不得已,隻好將她們打發了。”


    薛至不懂女人之間那些彎彎繞繞,隻覺得雲千亦既然這麽做了,肯定有原因,便說:“打發了也好,免得你見了不舒心。”


    二人說開,神色便都緩和下來。


    這廂二夫人聽說了二人和好如初,恨不得燒香拜佛感謝菩薩保佑。


    雲如錦見了覺得好笑,“娘,你這是做什麽,她又不是您的親閨女,您這般上心圖什麽?”


    “我圖什麽?我圖個清淨!”


    雲如錦聞言掩唇竊笑。


    二夫人衝她翻了個白眼,“等忙完了三丫頭,接下來就是你的親事!”


    雲如錦一皺眉:“我的親事?為什麽不是大哥的親事?!”


    “你大哥的親事不好找。”


    “說的也是,我要是找夫君,也不願意找我大哥那樣的,整天沒個整形,吃喝玩樂,就沒有一樣他不擅長的!正經事一樣沒有!不務正業!”


    二夫人一把掐上雲如錦的耳朵:“她是你大哥,這話也是你做妹妹能編排的。”


    雲如錦用力掰開二夫人的手:“娘,我說的是實話!”


    二夫人聞言也泄了氣,不禁埋怨自己的丈夫來,“你爹真是個活神仙,萬事不管,恨不得住在道觀裏!”


    雲如錦卻不以為然:“娘,這就是您不知足了,還有比我爹跟省心的男人嗎!別人家裏烏煙瘴氣,就連大伯屋裏都鬧了這麽多年,您又不是沒看見!你看我爹,哪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整日跟道士待在一起,總比不知道跟誰待在一起強。”


    二夫人聽了這話噗嗤一笑:“這倒也是,還真就沒有比你爹更省心的了!”


    雲如錦笑嘻嘻湊過去,說道:“娘,我還小呢,您就先別操心我了,趕緊給我找個嫂嫂吧!您看,這春闈馬上就要開始了,等著榜下捉婿的人家不知道有多少,您再不下手,等金榜一出,哪還有我大哥的份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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