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價收走?”


    雲楚忱不禁眯起眼睛,又這麽巧。


    “姑娘,那現在怎麽辦?沒有藥,這病豈不是要蔓延開了?”


    “照影跟我去老/胡的院子一趟,他那裏應該會有。”


    胡明在宣永候府住下,為了方便,他在院子裏放置了許多藥材,以便平日調製各種藥丸藥粉,不過他的院子,等閑是不允許別人進去的。


    雲楚忱例外。


    好歹她也是胡明的半個弟子。


    紅楓小築在外院,雲楚忱出了二門往那邊去,正好看見二夫人正領著丫頭們去往各院巡視。


    “二嬸!”


    二夫人見了雲楚忱連忙過來詢問,“楚楚,你那裏怎麽樣了?”


    雲楚忱搖頭:“我院子裏暫時隻發現雨棠一個人染了病,不過其他人也不排除有接觸過她還沒發病的。”


    她將二夫人拉到一邊,避開其他人,將雷公藤的事跟她說了。


    二夫人麵色巨變,“世上哪裏有這麽巧的事?”


    “的確太過於巧合了,但現在也沒有時間去深究,我現在去紅楓小築找藥材,其他的事情,就有勞二嬸了。”


    二夫人點點頭。


    分開後,二人各自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雲楚忱到了紅楓小築,吩咐照影在門口等著,一個人走了進去。


    這裏雖然隻有胡明一個人住,但他不會半點防範都沒有,畢竟他為人怪癖,秘密也不少。


    一進來,她就聞到一股奇異的香氣,淡淡的,很好聞,像是婦人尋常用的熏香,但這東西聞久了,會讓人身體麻痹,幾個時辰都無法動彈。


    她從袖中摸出一顆丸藥含在口中,徑直往儲藏藥材的屋子走去。


    雷公藤是消炎解毒的常用藥材,許多藥方裏都會用到,因此存貨不少,雲楚忱很容易就找了。


    她用藥簍裝了雷公藤,準備離開,卻一眼瞄到了博古架最下麵放了一隻樣式精致的匣子。


    她蹲下身細細看了一眼,就見那匣子四麵無鎖,卻在頂部有幾個可以活動的木質方塊,她伸手推動了一下,那方塊就順著力道向前滑動了一段距離。


    似乎是要將所有方塊都推到準確的位置,匣子才會打開。


    “這是機關鎖?”


    雲楚忱驚咦了一聲,有點好奇。


    但她沒有再亂動,免得一不小心被胡老頭的奇怪玩意兒給弄死了。


    她將方才那個小方塊擺迴了原位,便起身離開。


    抱著雷公藤迴到風瀾院,雲楚忱指揮丫頭們煎藥服藥。


    麻風病的傳染性很強,無論是直接接觸還是間接接觸,都有可能被傳染,甚至可以通過唿吸傳染。


    所以這藥人手一碗,得病的治病,沒得的先喝一些作為預防。


    春蕪急走到雲楚忱麵前,“姑娘,有個洗衣丫頭身上也出了紅疹,會不會也得了麻風?”


    雲楚忱皺眉,“先不管是不是,讓人辟出一間院子,將疑似得病的人,都送進去阻隔起來,再將熬好的藥送到各院,以防萬一。”


    春蕪領命趕緊去辦。


    蘅蘭說:“姑娘,那洗衣房的丫頭,不會是因為洗了誰的衣服才的病的吧?”


    瀲月不讚同她的猜測,說:“盡瞎猜,洗衣房的丫頭洗衣服,那也是洗主子們的衣服,主子們都還沒有的病的症狀,她卻得了,怎麽會是因為洗衣服傳染的呢!”


    雲楚忱說道:“當時告知雨棠家裏有事的丫頭是誰?會不會就是她?”


    最先接觸病源的人,當然最快發病,所以這個丫頭有必要盤問一番。


    “走,跟我去問問。”


    她抬腳往外走,去了雨棠和花露的屋子。


    兩個丫頭眼睛紅紅,顯然是哭過。


    沒幾個人不怕死,何況事情發生的這麽突然,又是麵對如此可怕的疾病。


    “姑娘……您怎麽來了,奴婢怕傳染給您……”


    雨棠掙紮著要起身,雲楚忱壓壓手,讓她不必起身行禮。


    “可喝過藥了?”


    雨棠點點頭,花露說道:“奴婢也已經喝了。”


    花露麵上綁了一條帕子,遮住口鼻,這樣能盡量避免唿吸之間被傳染。


    這是雲楚忱提醒她的。


    雖然她跟雨棠住在一間屋子,很有可能已經被傳染了。


    但人還沒發病,就不排除她沒被傳染的可能。


    雲楚忱問道:“雨棠,那日你家裏人找過來,是誰給你遞的話兒,是門房嗎?”


    雨棠搖搖頭:“不是,那丫頭奴婢也不怎麽熟悉,應該是府上的粗使丫頭,看身上穿的衣裳,應該是洗衣房的婢女。”


    雲楚忱心道果然。


    “她身上也起了紅疹。”


    雨棠一怔,“這怎麽會,她與我近期隻有那一次接觸,那時候奴婢還沒出府迴家,應該還沒染上麻風才是,又怎麽會傳染給她?”


    “也許,你根本就不是在府外被傳染的麻風。”


    雨棠疑惑道:“可是,奴婢若是在府裏的時候被她傳染的,那麽奴婢迴家之後,應該跟容易傳染給我爹他們,但姑娘不是已經讓人去問過,說他們根本沒事嗎?”


    “所以說,府裏第一個得麻風的,根本就不是你,也不是那個洗衣丫頭。”


    眾人都露出驚恐的神色。


    “那是誰?”


    雨棠跟洗衣丫頭如果是後被傳染的,連她們身上都長出了紅疹,那第一個被傳染的人,豈不是已經很嚴重了?可府上根本就沒有這樣的人……


    還是說,那個人知道自己身上帶著麻風病,事先有所準備,喝了藥,在雨棠發病的這段時間,已經痊愈了……


    照影說道:“有人得了麻風病,卻隱瞞著不說,分明就是想讓眾人以為,第一個的麻風病的是雨棠,而她幾日前出過府,所以大家都下意識的以為,她是在府外不小心染上了麻風!”


    雲楚忱沉吟半晌,眸色越發陰沉,“既然如此,這麻風……就是有人故意為之。”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花露驚唿,“誰會如此大膽,這麻風萬一蔓延開,又哪裏是死一個兩個的事?整個長安城不知有多少人要遭殃!”


    雲楚忱的腦筋一向轉得快,既然知道麻煩是有人故意為之,幾個念頭轉過,便想明白了其中利害,她聲音冰冷,斬釘截鐵的說道:“不會。”


    “啊?姑娘為什麽這麽說?”


    “即便會死一些人,麻風也決不會大麵積的蔓延開。”


    “為何?”花露怔怔的看著雲楚忱,十分不解,就連一向聰慧的照影也懵懂的看著她,一臉疑惑。


    雲楚忱啟唇說道:“假設,咱們府中有人得了麻風,但府裏沒人知道這是什麽病,也沒有老/胡留下的藥方,會發生什麽?”


    “姑娘會讓人請郎中給雨棠看病。”


    “沒錯,郎中來了之後,就會發現雨棠得了麻風病。郎中會惶恐,生怕自己染上麻風,寫下藥方,就會躲的遠遠的,還會將這個消息帶到外麵去。不出一夜,整個長安都會知道宣永候府有人得了麻風病……”


    雲楚忱的眸中閃著寒光,“然而咱們去藥堂抓藥時,卻買不到藥方中的雷公藤,導致咱們沒有辦法快速有效的治療麻風,之後,外麵也會開始發現麻風病,大家理所當然的認為,這病是從咱們宣永候府流傳出去的。”


    照影膽寒道:“那……那咱們宣永候府,豈不會成為眾矢之的?”


    “是,人們會恐慌,會指責宣永候府,在沒有藥的情況下,興許還會有暴亂發生,這樣的後果,不是宣永候府能夠承擔的。即便朝廷做出緊急措施,從外地調配藥材過來救急,咱們侯府最先發病,可能已經無法等到救治了。”


    幾個丫頭麵麵相覷,覺得喉嚨幹澀,說不出話來。


    雲楚忱一向是走一步看十步的人,繼續設想道:“府裏不說全部染病,至少許多人都會因為麻風病而死,有人死了,府裏還會平平靜靜的嗎?再忠心的奴仆,一旦有了性命之憂,也會惶惶不安,府裏這麽多人,又有多少是忠心耿耿為了主子可以不要命的?到時候府裏必然會亂成一團,這個時候,如果有人趁亂做點什麽,想必很簡單。”


    花露瞪大眼睛,“連姨娘從前也許不想要郡主的命,但侯爺跟郡主和好之後,她恐怕做夢都想殺了郡主跟姑娘……難道這件事是連姨娘所為?”


    雲楚忱搖頭,“不,連姨娘是很會哄男人,也心狠手辣,但她卻沒這麽高明的手段,也沒這麽大的本事,敢將麻風病玩弄於鼓掌。”


    “那……這人到底是誰?”


    麵對眾人的疑惑,雲楚忱繼續說道:“整個長安城,得了病的和沒得病的,全都陷入恐慌,在這個時候,若能有人趕在朝廷之前提供藥材,抑製麻風的蔓延,你們說,這是多大的一份功勞?這麽大的事,必定上達天聽,得到皇上的褒獎和封賞,倘若是為官的人家,官升幾級都是很有可能的。”


    聽她緩緩的敘述,眾人都有些懵了,這種假設,怎麽越聽越覺得真實呢?


    雨棠臉色慘白:“姑娘,奴婢怎麽覺得,這根本就不是假設,就是有人正在對咱們用的陰謀呢?將麻風病送到咱們府上的那個人,難道是想利用咱們宣永候府升官發財嗎?”


    照影突然福至心靈,像被雷劈中一般,狠狠打了個哆嗦!


    她想到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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