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去掉府中那幾個拖後腿的,四舍五入一下,雲府的心還是很齊的。


    這個要得益於兩個兒媳都不是爭搶的性子。


    衡陽郡主多年來連自己的夫君都不想搭理,就別提府裏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了。


    而二老爺雲景從喜好道學,整日在道觀中跟道人們混在一起,連個小妾都沒有,二夫人又心思簡單,更是沒那麽多齟齬。


    唯一活蹦亂跳的就是連姨娘那一窩,但這幾個心眼一個比一個多。


    這就坑了一向無人在意,卻做夢都想找點存在感雲瑞蘭。


    她聽眾人說要將雁姨娘給的東西全都還迴去,當即就有點想要吐血的衝動。


    說起來,這一場和離,還是她挑起來的頭。


    她躲在角落將事情的原委聽得清清楚楚。


    如果不是她將送到姑母那裏的東西轉手送給了雁姨娘,姑父也不會去斥責姑母,兩人也就不會一下子爆發,直接將和離拿到台麵上了。


    連奔帶逃的迴到住處,雲瑞蘭嚇得手腳冰涼,連連說道:“姨娘,快!快把那些東西還迴去!”


    方姨娘還不知道怎麽迴事,正抱著繚綾心上,聞言疑惑道:“怎麽就要換迴去,方才你不是還興衝衝的說要做新衣裳的嗎?你做的點心,你姑母可喜歡?”


    雲瑞蘭嗓子眼都在抖:“姨娘,我闖禍了!姑母因為我朝著要跟姑父和離!祖母當場就做主,讓父親寫了和離書,現在雁姨娘跟姑父正在收拾東西要離開呢!”


    方姨娘嚇得手一抖,繚綾撲落落滾到地上,“是因為你?”


    雲瑞蘭一句兩句也說不清,她這會兒根本不敢露麵,隻催著方姨娘道:“姨娘先別問了,先把這繚綾什麽的,都給送迴去!這是雁姨娘的東西……”


    方姨娘驚的不知道該說什麽,連忙將東西拿上,跑去了前院。


    雲瑞蘭扒著門框,身子瑟瑟發抖,一會祖母她們,會不會來找她算賬?


    丫頭鈺琪也不知道該怎麽勸好,隻能說道:“這也不怪姑娘,要不是三姑娘多嘴,您也不會去找雁姨娘。”


    雲瑞蘭身子一頓,迴過頭來瞪大眼睛看著鈺琪。


    鈺琪一怔,“姑娘怎麽了?”


    雲瑞蘭的麵色漸漸變得陰沉,“我隻以為二姐姐一肚子壞水,卻沒想到三姐姐更加陰險……”


    鈺琪擰住眉頭:“姑娘是說三姑娘是故意的?”


    “她肯定是故意的!”雲瑞蘭氣息都在顫抖,說道:“我剛從海棠苑出來,就碰見了三姐,她給我出了個主意她便會瓊華院了,難道不是特意來找我的?”


    鈺琪恍然大悟,卻仍是不解,“三姑娘為什麽要這麽做,她們跟姑奶奶也沒什麽仇怨?”


    “是沒什麽仇怨,可姑母一向瞧不上連姨娘母女,對她們從來都是不假辭色的,三姐或許是心中有怨言,想故意氣氣姑母!”


    雲瑞蘭這會兒是徹底開竅了:“我當時也是氣的狠了,就聽了她的話將點心送去了鎖桐院,姑母知道了肯定要不高興!”


    鈺琪也明白了,“沒想到姑老爺發現此事,怪罪起姑奶奶,兩人就吵起來了……”


    雲瑞蘭終於捋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頓時恨死了雲千亦,“怎麽辦,祖母會不會怪我……”


    鈺琪也有些愁,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知書開口道:“姑奶奶身子大不如從前,定是因為此事勞心的緣故,若是剛出事沒多久,斷不至此。所以姑奶奶跟姑老爺的矛盾恐怕不是一天兩天了。也許心裏早有打算,隻不過還沒想通,或是沒想出好的辦法解決罷了。”


    雲瑞蘭看向知書:“真的?”


    “奴婢是這樣猜測。”


    知書跟鈺琪同樣是從小跟著雲瑞蘭的,性子相比來說穩重些,隻不過之前太後娘娘過世,雲瑞蘭有心遠離雲楚忱去巴結雲挽心姐妹,知書勸了幾句,惹了雲瑞蘭不高興,所以這段日子都沒怎麽在雲瑞蘭跟前伺候。


    她想了想又說:“老夫人那般疼愛姑奶奶,怎麽會讓她受這種委屈?見姑奶奶病成這樣更是無法接受,雁姨娘一露麵,老夫人不就說了和離的話?當時姑奶奶雖然麵色複雜,卻沒反駁阻止,甚至表姑娘眼裏還露出了讚同之色。”


    雲瑞蘭有些訥訥,這些她根本就沒注意到。


    鈺琪說道:“可姑奶奶說不定隻是一時衝動,就這麽寫了和離書,將姑老爺趕了出去,事後後悔了怎麽辦……”


    知書搖頭,“有老夫人跟大姑娘在跟前勸著,哪裏會允許姑奶奶一時衝動?分明是將其中的利弊都商量好了,覺得沒必要在遷就,這才幫姑奶奶下了決定。”


    雲瑞蘭聽了這話,心下鬆了幾分,說道:“話雖如此,可我畢竟是惹了姑母不快……”


    “這也簡單,姑奶奶是長輩,哪裏會跟姑娘計較,您隻需跟姑奶奶認個錯,姑奶奶不是個記仇的人。”


    雲瑞蘭一想到姑母那張冷麵孔,就覺得心裏打怵,猶疑道:“這個……再說吧……”


    知書聞言暗中搖頭,卻也沒再勸。


    這廂莫正穹跟雁姨娘很快收拾好了東西,又叫人雇了馬車,拉上東西就出了雲府。


    雲老夫人冷聲道:“滾的倒快!”


    丫頭妙言說道:“奴婢聽說,雁姨娘隻讓人開了一口小箱子,將手邊常用的東西稍微整理了一下,其他東西都沒動,想必是早有打算,並沒想在咱們府上多做停留。”


    雲老夫人麵沉如水,“這個溫雁娘,一看就不是個省油的燈!”


    雲楚忱深以為然,所以她下午那會兒已經派人去打聽溫雁娘了,這幾天就會有消息。


    雲泓遠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說道:“雖然嫣兒已經將和離書拿到手,但莫家那邊聽說了消息,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咱們還得做好準備才是。”


    “那是自然!”雲老夫人被莫正穹那個王八犢子氣的吭哧吭哧,現在還沒消氣,說道:“和離是和離,莫家做的這齷齪事,可不能就這麽算了!他們找過來正好,我倒要跟他們講一講這其中的道理。”


    雲泓遠深以為然,看向雲嫣,“妹妹既然迴了家,就安安心心住下,一切都按照你出閣之前一樣,千萬別跟自家人見外。恬兒以後就是我們雲府的女兒,你莫要為她擔憂。”


    這一番話說的雲嫣熱淚盈眶感動不已。


    就連雲楚忱也對其刮目相看。


    老夫人也甚是滿意,不過她想的更遠,說道:“若是有合適的人家,母親自然會為你操心,你還年輕,要為以後多打算。”


    以雲嫣的相貌等各方麵條件,改嫁並非難事,隻是雲嫣此時哪有心情去想那些,便轉移話題道:“母親,我想去看看大嫂。”


    一下午的時間,發生了這麽多事情,她還沒來得及去探望衡陽郡主。


    雲楚忱聞言連忙說道:“我陪姑母過去,正好胡神醫給二殿下診治完已經迴府了,稍後去給母親診脈,百年讓他為姑母也看看吧。”


    雲老夫人聞言趕緊點頭:“那就有勞胡神醫了,咱們可得好好謝謝人家。”


    胡明迴到雲府屁股還沒坐熱,就被叫到了海棠苑,因此狠狠朝雲楚忱翻了個大白眼。


    雲楚忱忍不住掩唇偷笑,“辛苦你了,一會讓蘅蘭那丫頭給你烤兩個大雞腿。”


    “哼,這還差不多。”


    胡明十分認真的給雲嫣看過,第一句話就是:“想開點,這世上糟心事多如牛毛,不能全放心裏憋著,實在不行,找個壞蛋揍一頓出出氣,將鬱氣發泄出來,在喝兩劑湯藥,一準兒就好了。”


    眾人聞言都笑了,雲嫣和離之後也似放下了千斤重物,輕鬆了許多,點頭應了。


    莫恬兒追問道:“胡神醫,我娘前段日子都吐血了,真的沒事嗎?”


    “小丫頭莫擔心,你母親身體底子不錯,吐血不過是因為一時受了刺激,血不歸經,這種心病就怕日積月累,索性你母親年紀還輕,隻要少些胡思亂想,倒也不難治愈。”


    莫恬兒總算是放心了,謝道:“多謝胡神醫。”


    “不用謝,要謝,也是她謝。”


    胡明指著雲楚忱,然後對她說道:“晚膳別忘了給我加雞腿!”


    雲楚忱連忙笑著應承:“忘不了忘不了!”


    讓人送胡神醫去歇息,雲嫣含笑看著雲楚忱,“楚楚似乎與胡神醫十分熟悉?”


    雲楚忱笑說:“前些年胡神醫來長安,偶然認識的,算是有些交情。”


    她沒多說,雲煙便也沒再細問,進了內室與衡陽郡主說話。


    衡陽郡主自從迴府之後,恢複的很快,眼下已經能坐起身說話了。


    雲嫣抓著她的手,眼淚就下來了,“你是怎麽想的,怎麽就衝上去了,萬一……萬一……”


    “哪裏有想什麽,就是下意識的去擋了……”


    她倒沒什麽居功的心思,到現在也是一副平常心。


    這副性子,雲楚忱都暗暗稱奇,也不怪太後娘娘寧願她養成一副執拗的性子,也不願破壞她的執拗和純善。


    對她來說,皇上是她的親人,是她的舅舅,就這麽簡單。


    雲嫣抹了一把眼淚道:“萬幸,真是萬幸,我險些就見不到你了!”


    衡陽郡主還不知道府裏發生的事,好笑的看著,“怎麽這次迴來,倒變成了個淚人兒,你從前可不這樣。”


    雲嫣簡單將事情說了一遍,衡陽郡主的臉頓時就拉下來了,“這個莫正穹,真是狼心狗肺!還有那個溫雁娘,他們人呢?已經走了?”


    屏風外,胡明收拾藥箱的手一頓,溫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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