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拜月祭之後,晉夫人便整日看著晉亭歎氣,歎的晉亭一個腦袋三個大。


    這日,他實在在府裏呆不下去,便帶了南鬆出門閑逛。


    南鬆見他情緒低沉,出主意道:“公子,要不,咱找個地方發泄一下?”


    晉亭完全提不起精神,“哪有這樣的地方。”


    若是雲燁,立即就會想到秦樓楚館,不過南鬆跟自家主子是一根筋,摸摸下巴,冥思苦想了半晌,道:“小的也不知道哪裏有這樣的地方……要不,咱找個壞人揍一頓?”


    話剛說到這,晉亭腳步突然頓住了,眯眼看著前麵的淮陽侯府:“聽說連坤的腿好的差不多了?”


    南鬆聞言道,“額,好像是……”


    上次連坤跟連姨娘給雲楚忱下藥,晉亭把連坤打斷了腿,養了好些日子才敢下地走動走動,這會還沒好利索。


    晉亭陰陰的哼哼的一聲,說道:“走。”


    南鬆從小跟著晉亭,已經見多了這種場麵,時刻準備見義勇為,聞言立即從懷裏掏出兩塊黑布。


    兩人功夫都十分好,躲過淮陽侯府的護衛,繞了半圈從後院進了府。


    晉亭仔細聽了一會,便哼哼哼一陣冷笑,腳下輕悄的靠近了連坤的院子,趁著守院門的婆子沒反應過來,一個手刀劈在她後脖頸上。


    連坤正在榻上小憩,聽見婆子倒地的動靜不禁皺眉問道:“誰在外麵?”


    晉亭撂倒了屋裏丫頭小廝,進了屋子,心中暗道,這個連坤以後還不知道要做多少壞事,他現在先來收點利息。


    連坤疑惑的看向晉亭,隻見是個年輕的男子,麵上綁著塊黑布遮麵,露出一雙眼睛狹長明亮透著幾分壞。


    他皺眉嗬斥道:“你是什麽人!我連府也是你這等人能亂闖的?來人!”


    喊了兩句,連坤發現外麵什麽動靜也沒有,疑惑之後,麵上終於顯出幾分驚詫和慌張來,語氣也放輕了:“你是誰?是不是誤闖了?不如……我叫人送你出去?”


    晉亭卻一聲也不吭,一把扯住他的頭發將他掄圓了甩在地上,腳踏在連坤的胸脯上。


    連坤“啊呀”一聲摔得夠嗆,體內的肺腑幾乎要顛碎了,臉色慘白慘白不知是嚇的還是摔的,半天才緩過一口氣大叫道:“來人!快來人啊!有賊!”


    晉亭冷笑一聲,卻沒有出聲,看了南鬆一眼,南鬆會意,捏著嗓子變了聲音說道:“你叫吧,看會不會有人來救你。”


    這一院子的下人都讓他們給敲暈了,鬼才知道這屋子裏發生了什麽。


    南鬆說的輕飄飄,落在連坤耳中卻如同催命魔音一般,連忙問:“你們到底是什麽人,你想要什麽?我都給。”


    晉亭就是來揍他的,聞言不問所動,看著連坤驚恐的目光格外滿意。


    南鬆會意,又替他說道:“我們就要你!”


    連坤一雙眼睛上下打量了一圈南鬆,哭喪著臉道:“閣下是否找錯人了?我與你無冤無仇……”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晉亭將他兩手縛住,騎在他身上就一頓暴揍,兩個拳頭專門往臉上招唿。


    “啊!救……命啊!”


    連坤更加摸不著頭腦,感覺到臉上的拳頭一下比一下有勁,直將他錘的腦子發懵,忍不住扯著嗓子喊,“放……開!來人啊!殺……人啦!”


    晉亭完全不理會他的大喊大叫,繼續起勁的輪著拳頭,連坤這才覺悟到喊也是沒用的。


    “大……大俠,你饒……了我吧,若是……我以前得……罪了你,你要……什麽,我……都給你!”


    晉亭聽了他的話再次冷笑三聲,完全不去理會他的告饒。


    半晌過後,連坤的臉已經腫的不像樣,晉亭覺得再打下去也沒什麽意義,幹脆三下五除二剝了他的衣服,撕成碎布條,將人光溜的捆了。


    南鬆又自覺的說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次就先打到這!”


    連坤第一次覺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句不是什麽好話!


    晉亭一揮手,南鬆屁顛屁顛上前將連坤的嘴用布條堵了,扛著人就出了屋。


    兩人腳下一躍上了牆頭,四處尋了尋,最後相中了一顆粗壯的大樹,便將連坤結結實實吊在了樹上!


    此時深秋,樹上的葉子已經落得差不多了,白花花的一條人影掛在那裏格外顯眼。


    連坤麵部腫脹不堪,驚恐的看著晉亭和南鬆,眼中幾乎能飛出刀子來。


    晉亭舒心的一笑,心中鬱結的心緒總算紓解了幾分,拽著南鬆蹭蹭跳了幾跳,躲在一個犄角旮旯等著看熱鬧。


    連府後門來往的都是府裏的下人,不一會就有負責采買的的婆子從外麵迴來。


    連坤一見那個婆子,便嗚嗚掙紮起來。


    婆子聽見動靜猛一抬頭,見連坤如吊死鬼一般掛在樹上,嚇得一屁股坐倒在地,“鬼!鬼啊!”


    那婆子連滾帶爬,手裏的菜籃子也不要了,狂奔而去!


    連坤氣的直翻白眼,他哪裏知道現在自己這副尊榮就是他爹來了也認不出。


    那婆子不負眾望,不一會就引了連府的下人過來:“快!就在那掛著呢!這是哪個殺千刀的,趕緊捉著送到衙門去!”


    連坤臉雖腫成了豬頭,身上卻半點沒事,一群跟出來看熱鬧的婆子看見連坤赤條條,眼睛都直了,氣的連坤一個白眼就暈死過去了。


    晉亭遠遠看著,暗道解氣。


    南鬆樂的直拍大腿,見連坤被抬走了,問道:“公子,咱們現在迴府?”


    “不迴,出城走走。”


    “咱們也沒騎馬啊……”


    “徒步便是。”


    “啊?”


    南鬆一南門的不願意,卻拗不過晉亭,隻能跟在他屁股後往城外走去。


    …………………………


    一場秋雨一場寒,下過雨後,寒涼的氣息直透肌骨。


    城外的官道上,一輛馬車從遠處行來,馬蹄踩在泥濘的路上發出悶悶的響聲,車簾輕輕搖晃,露出一張白皙嬌俏的臉來。


    少女看了看,前後一個行人也沒有,便伸出手去接車簷下低落的雨水,水滴啪嗒啪嗒落在青蔥般的玉指上,涼意激的少女手心一顫。


    裏麵有個年老的聲音說道:“姑娘,莫著涼了。”


    少女卻不為所動,看著遙遙在望的長安城,微微挑了挑眉,說道:“嬤嬤你說,如果魏子修知道我迴來了,會不會害怕?”


    她的聲音如銀鈴般動聽,說出的話卻帶著絲絲寒意。


    “姑娘莫要淘氣。”


    少女紅潤的嘴唇勾起一抹冷笑,與她的氣質極不相符。“我是認真的。”


    外麵的雨愈發大了幾分,空氣濕冷一片,少女欲落下車簾,卻聽見馬車後麵傳來一聲抱怨。


    “公子非不聽勸,這迴可好,咱們倆這麽濕淋淋的迴去鐵定要被夫人臭罵一頓!”


    “慌什麽,有本公子陪你呢!”


    “天氣這麽冷,公子萬一淋/病了怎麽辦?”


    “你一個大男人,怎麽這麽多廢話?!”


    晉亭的聲音算不上沉穩,卻難得的清朗,加之性情灑脫爽朗,打眼一看便覺舉止不俗,神采飛揚。


    馬車上的少女偏頭往後一看,正看見晉亭蹙著好看的眉頭吐槽自己的小廝,鞋子袍擺都沾滿了淤泥,不由一笑,怎麽是他?


    裏麵的老婦人見少女神色異樣,便問:“怎麽了?”


    少女搖搖頭,跟車夫叮囑了幾句。


    車夫聞言緩緩收緊韁繩,將行進的速度緩了下來,探頭朝後麵的一主一仆喊話道:“二位可是要進城?我家姑娘願帶二位行一段路,二位若是願意,可以上後麵的馬車。”


    南鬆早就走累了,聞言眼睛一亮看向晉亭,想要征求他的意見。


    晉亭掀起眼皮看了車夫一眼,道:“不必了,多謝。”


    說著,腳下沒有半分停頓直直朝前走去。


    車夫有些尷尬的迴複馬車裏的少女,少女早就聽見了晉亭的話,輕輕一笑:“無妨,咱們走吧。”


    眼見馬車越走越遠,南鬆聳拉著腦袋,一臉無奈,“公子,人家好心帶咱們一路,您怎麽就給拒絕了?”


    “女人太麻煩。”


    南鬆一頭霧水,“這跟女人不女人有什麽關係……”


    “這次搭了她的車,下次見麵還要還了這個人情,一來二去牽扯不清,麻煩。”


    “……”南鬆聽了這話一腦門的問號,心裏想著,公子莫不是因為心裏記掛這魏小公爺,怕他誤會,所以要跟女人保持距離???


    他張了張嘴,半晌沒說出話來。


    他們家公子,還真是癡情呐!


    這件事要是讓夫人知道了,還不知道要怎麽頭疼!


    …………………………


    此時的晉夫人,的確很頭疼。


    她在屋子裏走來走去,卻總也想不出個辦法。


    “袖姑,你說亭哥兒這事,有沒有什麽辦法?我瞧他那副樣子,是對楚楚真真上了心的。”


    袖姑說道:“夫人不如找郡主好好說說?”


    “上迴在宮裏,你也是聽見了的,郡主雖然是楚楚的母親,卻不想在這件事上強求楚楚。楚楚是個聰明孩子,之前魏家動了結親的心思,她若不願意,豈會任其發展下去?分明也是想與魏家結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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