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王皇後聽說二皇子去了相府,臉色倏然變得陰沉無比。


    棲華驚疑道:“娘娘,這件事從頭至尾就沒有幾個人知道,二皇子是從哪得到的消息??!”


    王皇後可不是個糊塗的,轉念一想便明白了其中關節,“看來,本宮和淑妃身邊怕是不太幹淨。”


    棲華跟安嵐對視一眼,心頭驚亂,安嵐說道:“娘娘,咱們宮裏的人,不說這殿裏殿外,凡是跟乾元宮沾上一點邊的,也早就上上下下盤查過不知道多少次,但凡有一點不清不楚的,都進不了咱們乾元宮的門。”


    “是啊,娘娘,怕不是淑妃娘娘那裏出了什麽差錯?”


    “淑妃自己絕不會做這種蠢事,至於她身邊有沒有壞事的人,還需得查一查才是,若讓本宮知道是誰給二皇子通風報信,本宮定要扒了她的皮!”


    “娘娘,既然二皇子得了消息敢去救許大姑娘,那麽,他是不是也知道……是娘娘插手了這件事?”


    王皇後聞言麵色又沉了幾分。


    安嵐道:“二皇子就算不知道,也會這般猜測,奴婢倒是覺得,可惜了這麽好的主意,本以為過了今晚,一切都可恢複如常,卻沒想到關鍵時刻出了岔子,白費了這一遭!”


    主仆幾人正說著,忽然有宮人前來稟報。


    “娘娘,蘭台殿出事了!”


    王皇後一皺眉:“淑妃出什麽事了?”


    “蘭台殿的晚膳中有不幹淨的東西,所幸淑妃娘娘沒有食用,但分食了飯菜的宮人們一個個七竅流血而亡,淑妃娘娘受了驚嚇。”


    王皇後雙目眯起,有人想對淑妃下手?


    是想要斷絕許家跟她的往來麽?


    還是說,這是二皇子對她插手許琳琅之事的警告?


    “走,跟本宮去看看。”


    蘭台殿中,殿前黑壓壓跪了一地的人,宮人們個個凝神屏息,連大氣也不敢喘,有的麵色慘白,有的滿臉驚懼,有些膽子小的,當場昏厥了過去。


    因為在她們麵前,整整齊齊的擺放著五具七竅流著黑血的屍首。


    淑妃站在眾人麵前,亦是驚魂未定。


    如果不是因為心口發堵吃不下飯,現在七竅流血躺在這裏的就是她。


    王皇後疾步進了蘭台殿,淑妃見了她心神稍定,屈膝行禮道:“皇後娘娘。”


    王皇後掃了一眼地上躺著的人和殿前跪著的人,眼都沒眨,問:“可查出原由了?”


    淑妃搖搖頭:“沒有,剛出了事,臣妾就讓人去迴稟了娘娘,這會剛將殿裏所有宮人召集到此處。”


    王皇後冷笑一聲,“哼,本宮倒要看看,是什麽人如此大膽!敢謀害後宮嬪妃。”


    更重要的是,是誰替二皇子送了消息。


    她走到眾人跟前,說道:“不論是誰,先打十個大板醒醒腦子,再來同本宮迴話。”


    一眾宮人聞言頓時麵如土色,十個板子下去,必定皮開肉綻。何況王皇後方才說的是,先打十個大板醒醒腦。分明是打過之後還要問話,若是答的不好,就不知道還要受到什麽懲罰了。


    瞬間,宮人們紛紛開口求饒,哭求聲一片,再加上眼前擺著的五具屍首,著實有些滲人。


    不少人都覺得頭皮發麻,但王皇後似乎鐵了心,讓人取了名冊,挨個點名領受懲罰。


    因為人數太多,所以杖責要分批進行,名冊中排在前麵的便倒了大黴,被扭壓上春凳,劈裏啪啦就是一頓板子。


    被打的人鬼哭狼嚎,後麵等著的人更加心驚膽戰,一個個青著麵色直冒冷汗。


    王皇後和淑妃雖然沒有說話,但都在暗中觀察著眾人的神色。


    等幾十個宮人都挨過板子,王皇後便進了內殿,吩咐將她們一個個帶進來問話。


    眾宮人已經被十個板子磨掉了些許精神,眼下意誌十分薄弱,幾乎是問什麽都無暇思考便脫口而出。僅有那麽幾個謹慎的,迴答的滴水不漏,都被王皇後和淑妃記了下來,重點盤問。


    不過,二人都知道,即便查出人來,也阻止不了許琳琅嫁給二皇子了。


    …………………………


    第二日,宣讀聖旨的內侍踩著吉時到了相府。


    因昨晚二皇子來過,許家眾人都有了心理準備,見了內侍前來,紛紛斂著麵色客客氣氣的迎接,不敢怠慢。


    許琳琅雖然手腕劇痛難忍,但這種時候,她當然不會不出麵。


    前院,香案已經擺好,闔府眾人一一跪下,許琳琅跪在前麵,聽傳旨的內侍展開明黃絹帛,聲音洪亮念道:“上諭:許氏長女琳琅,端慧柔嘉,敬慎持躬,溫恭篤於天賦,主雅化於閨闈。今命婚於二皇子儼,遂成琴瑟和鳴之好。勉慎言容之習,務遵女箴之規。擇吉日完婚,欽此。”


    許琳琅聽見這一聲“欽此”,一顆心終於穩穩落迴肚子裏,她在許家眾人複雜的目光中接過聖旨,道:“臣女叩謝皇恩,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許相心中千迴百轉,麵上卻不會落了口實,態度十分和善客氣:“公公一路辛苦,在府上喝杯茶吧。”


    內侍知道這樁婚事裏有不少彎彎繞繞,對許家來說更算不上喜事,當然不願留下來自討沒趣,便笑嗬嗬道:“許相客氣了,皇上還等著咱家迴話,就不多留了。”


    許家的管事拿出喜封放到內侍手中,“公公辛苦。”


    內侍笑著接了喜封又謝過,便離開了許家。


    眾人的目光都不禁望向許琳琅,許琳琅垂目立著,神色十分冷漠。


    許相走到她跟前,沉默半晌,才幽幽吐出一句:“你好自為之。”


    許琳琅手裏攥著聖旨,心情無比複雜,腳步虛浮的迴到自己院子,一言不發的坐著。


    她一開始,也是不願嫁給二皇子的。


    二皇子鋒芒畢露,不是個省油的燈,許琳琅自身是個強勢的人,根本拿捏不住對方,而且許家一向與皇後走的近,自然不想再去沾染二皇子。


    但是,她現在沒有別的選擇。


    許夫人悄聲進來。


    她畢竟是許琳琅的母親,即便二人生出了些許芥蒂,那也是親母女。


    她走到怔怔坐著的許琳琅跟前,輕聲說道:“琳琅,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許琳琅緩緩轉過頭看她:“我怎麽想,重要麽?”


    許夫人神情一凝,“琳琅……母親知道你萬般委屈,但你也知道,咱們許家,不可能任性妄為……”


    “母親覺得我是任性妄為?”許琳琅嗤笑:“我難道不是被你們逼的,才變成現在這樣別無選擇的麽?”


    許夫人沉默,半晌才問道:“你有什麽打算?”


    許琳琅的目光中透露出譏諷:“母親怕什麽,我到底是許家的女兒不是嗎?即便出嫁了,許家也是我的娘家,沒有娘家,我即便口口聲聲要幫二皇子,他也不會相信我看重我。所以,你們盡可以千方百計的拿捏我。”


    許夫人終於繃不住麵色,說道:“琳琅,二皇子不是好相與的。事已至此,你不能再自作主張,凡事需得聽家中調遣方可行事。”


    “母親不用多說,我自然知道二皇子野心勃勃,原本也沒打算與他沾邊,可世事難料,一步差池,步步難行,但我既然別無選擇,就必須要從羊腸小道走出大道坦途來。”


    許琳琅自有一副狠戾心腸,驕傲倔強,這些年在長安因為一樁指腹之親不常露麵,但她從來不曾鬆懈,不曾落在任何一個大家閨秀後麵。


    她看著許夫人說道:“母親,就算您不肯幫我,也不能拖我的後腿吧?”


    ……………………


    二皇子與許琳琅的親事已經落定,但事關他與雲楚忱的傳言卻依舊沒有平息下去。


    雲老夫人終於坐不住了。


    “大姑娘,老夫人讓奴婢來傳話,請您到南華堂過去一趟。”


    雲楚忱神色平常,說道:“知道了,你迴去跟祖母說,我換身衣裳就過去。”


    傳話的人離開,春蕪擔憂道:“肯定是老夫人知道了外麵的閑言碎語,叫姑娘過去問話呢!”


    “這個檔口,保不準有人會趁機落井下石……”


    雲楚忱聽著兩個丫頭的話沉眸起身,“咱們又沒做錯什麽,不怕問。”


    到了南華堂,廊下站著一排下人,見她來了,雖然麵色各異,但還是規規矩矩的衝她行禮。


    李媽媽平日裏受了她諸多好處,引她進內室的時候便小聲提醒了幾句,雲楚忱衝她點點頭,走了進去。


    “祖母。”


    她舉止自若,步態從容,一副什麽都沒發生的模樣。雲老夫人知道她一向穩重,且有分寸,見她如此已經放了一半的心。“你來了。”


    雲楚忱自然的接過妙容手中的茶遞給她,說道:“祖母可是聽說了外麵的閑言碎語,所以叫孫女來問問?”


    雲老夫人聽她竟然主動提起,沒有半分隱瞞的意思,便知其中必定不像之前想的有什麽貓膩,更放心了幾分,語氣也平順了不少,說道:“平白無故,外麵怎會有這樣的傳言,你與二皇子可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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