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楚忱這一遭雖有驚無險,心中卻暗暗提高了幾分警惕。二皇子既然能與許琳琅演這麽一出,自然是她之前的猜測沒錯。


    對方就是打著讓她做小妾的注意。


    不過現在,許琳琅偷雞不成反蝕把米,與二皇子攪合到了一起,他倆若是結為夫妻,朝中不少勢力難免要暗自掂量一番,因此這幾日各家各戶都處於一種莫名的氛圍當中。


    但這就不是雲楚忱要操心的事了。


    她每日除了去南華堂晨昏定省,便窩在風瀾院,研究食譜侍弄花草。


    蘅蘭說道:“姑娘,好幾日都過去了,魏家怎麽還不來人,那日英國公夫人明明說拜月祭之後就來找咱們老夫人說話的。”


    雲楚忱聞言手上一頓,她表麵看似風平浪靜,心裏其實也在打鼓。


    “許琳琅好勝之心如此之重,這次算計我不成反而把自己算計進去了,一定十分惱怒,我覺得她不會讓我順順利利與魏子修定親,不知道這中間又會耍什麽手段。”


    “奴婢已經按照姑娘的吩咐,留意著許家的動靜了。”


    雲楚忱點點頭,卻還是不能安心,說道:“許家勢大,許琳琅又是個膽大的……”她說到這頓了頓,忽然想到王皇後,說道:“皇後那邊,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動作,對於許琳琅和二皇子的事,最不願的人應該就是她……”


    春蕪說道:“王皇後的親侄女讓大皇子給算計了去,許家又被二皇子給算計了去,皇後娘娘也是夠糟心的,眼下想必是焦頭爛額。”


    蘅蘭說道:“二皇子如此張揚,難道不怕被其他人針對?”


    雲楚忱搖頭:“就算二皇子不這般,這些人暗中也一樣要搞聯合縱橫那一套,誰又能信得過誰?不過是表麵的和睦罷了。有的人想要就是想要,可有的人想要,卻非說自己不想要。二皇子這性子,倒是省略了這一步,都放在了明麵上。”


    “聽姑娘這話,好似還挺欣賞二皇子似的?”


    雲楚忱嗔道:“什麽話?我是覺得二皇子至少沒那麽虛偽。和許琳琅一比,二皇子簡直算得上光風霽月。不過,我可欣賞不起這種人物,還是留給許琳琅自己慢慢欣賞吧。”


    春蕪聞言也忍不住笑,說:“那日她在宴上用詩句扯出姑娘來,倒是惹來不少上心的,這幾日登門的就有好幾個,不過,老夫人都給婉拒了。”


    雲楚忱手裏擺弄著一株墨菊,說道:“這就是許琳琅的目的,不過,她對祖母並不了解。”


    “是啊,在老夫人眼裏,姑娘可是塊亮眼的招牌,怎麽會輕易交托出去!”


    春蕪嘴裏念叨著登門的幾戶人家,細細思量了片刻,說道:“在大多數人家眼裏,姑娘身份尷尬高不成低不就,可府裏若是誠心實意為了姑娘好,找個家世一般,人品好的公子也未嚐不可,可惜,老夫人並不會這般為姑娘著想,眼下老夫人都給拒了,以後……姑娘想說這樣的親事可難……”


    蘅蘭道:“姑娘原本也不想找這樣的人家不是?這樣的人家也護不住姑娘!咱們這府裏豺狼虎豹的,姑娘若是低嫁,往後還不得讓二姑娘她們給磋磨死?”


    這話雖然不中聽,卻是大實話。


    雲楚忱將墨菊擺在窗前書案上,無奈道:“誰叫我占了人家的位置,受些妒忌也是沒什麽好抱怨的,文鬥武鬥,我都不怕,隻不過,咱們還是要盡量讓自己站在高處。”


    說曹操曹操到,正說著雲挽心,她就來了。


    聽見下人稟報,雲楚忱步子都沒挪,隻說了句“讓她進來吧”。


    雲挽心在門外聽見這一句翻了個白眼,暗啐道:“當我是來拜見你的呢?!”


    一進屋子,她就陰陽怪氣的說道:“大姐姐果真穩重,竟有心情侍弄花草?看來這一場驚嚇對於大姐姐來說,並不算什麽。”


    雲楚忱端著一副好臉色,說道:“是啊,我膽子是比二妹妹大一些。”


    雲挽心一聽這話,唿吸立時堵住了。


    當初她可是被一盆洗臉水給嚇破膽了!


    雲挽心氣的急促的唿吸了幾聲,忽然話鋒一轉,“喲,大姐姐這笸籮裏放的是什麽?這花樣如此鮮豔喜慶,莫不是大姐姐已經準備好要嫁人了?”


    雲楚忱挑挑眉,看來這幾日上門說親的人鬧得動靜太大,以至於雲挽心都忍不住來試探她了,還說的這麽露骨,當她是吃素的?


    “二妹妹喜歡麽?若是喜歡,姐姐幫你繡個十幅八幅的,保準日日都似新嫁娘。”


    都說那不正經的男人盼著天天做新郎,還沒聽說誰要日日做新娘的。


    雲挽心被氣的鼻子都歪了,冷嘲熱諷道:“大姐姐這樣好的手藝,若是開門做生意,怕是能賺個盆滿缽滿。”


    女人開門做生意,擱在哪都不是什麽好話。


    雲楚忱見她臉上滿是挑釁的笑,心下詫異,隨即想到了她這話是什麽意思,淡淡一笑懟了迴去,“我可不會做生意,二妹妹才是技多不壓身,不如二妹妹去賣吧。”


    雲挽心忽的瞪大眼睛,她暗諷雲楚忱開門做生意,雲楚忱就讓她去賣……


    “大姐姐說的什麽齷齪話!”


    雲楚忱淡然道:“齷齪話?二妹妹這是什麽意思,我怎麽聽不懂呢?分明是你說到生意,做生意當然要有買賣,姐姐不明白二妹妹覺得哪裏齷齪?莫非,二妹妹口中的‘賣’,與我想的不同?”


    雲挽心咬牙切齒。


    雲楚忱笑眯眯的看著她:“對了,二妹妹今日突然來我這,可是有什麽事?”


    雲挽心聞言想到妹妹的叮囑,硬生生暗自噎下一口氣,說道:“沒什麽,不過是來關心一下大姐姐的身體罷了。畢竟秋日寒涼,落入水中一不小心就要落下病根。”


    “多謝二妹妹關心,我已經沒事了。”


    雲挽心往屋子裏各處掃了一眼,看似無意的問:“大姐怎麽這麽不小心,忽然就掉到湖裏去了呢?”


    雲楚忱麵色不變:“我與許大姑娘久未相見,說話間沒留意腳下罷了。”


    “哦?是麽?”雲挽心根本不信,“那怎麽偏巧二皇子就在附近?”


    雲楚忱好笑道:“妹妹真是好笑,二皇子的腿長在二皇子身上,我怎麽知道二皇子為什麽會去那。”


    雲挽心沒有得到什麽有用的迴答,仍不甘心還要再問,雲楚忱又說:“二妹妹為何要打探二皇子的事,難道……”


    “大姐可別胡說,我什麽意思都沒有。”


    雲楚忱微微一笑,意味深長的看著雲挽心,“要不然,就是二妹妹有什麽猜測?”


    “沒有!我哪有什麽猜測。”雲挽心斷然否定,起身欲走:“大姐好生歇息吧,妹妹便不打攪了。”


    看著雲挽心的背影,雲楚忱微微眯起眼睛。


    蘅蘭皺眉,叫了花露進來,“把二姑娘走過的地方好好洗一洗!咱們可別沾了她的晦氣!”


    春蕪噗嗤一笑:“你胡鬧什麽!”


    蘅蘭說道:“這個二姑娘平白無故上門,一定沒安什麽好心!”


    “我看她好奇,所以來打探幾句。”春蕪雖然嘴上說蘅蘭胡鬧,自己卻也將雲挽心坐過的地方都檢查了一遍,並未發現什麽異常,才放心了。


    雲楚忱皺眉:“雲挽心都覺得那天的事情不尋常,別人肯定也想得到,會不會有人猜到二皇子的心思?”


    如果二皇子覬覦雲楚忱的事情傳出去,還會有人上門提親嗎?


    那魏家呢?


    ……………………


    乾元宮中,王皇後看著下麵站著的宮女,問:“這是淑妃叫你送過來的?”


    醉月是淑妃身邊較為得力的,她笑盈盈說道:“是啊娘娘,淑妃娘娘得了這串南海珍珠,就立即給皇後娘娘您送過來了。”


    托盤上的珍珠顆顆圓潤飽滿色澤瑩亮,串成一串,全是一般大小,十分難得。


    王皇後神色不明,盯著那串珍珠看了半晌,卻沒有露出什麽欣喜之色,而是眯起眼睛看向那宮人。


    “本宮記得,淑妃宮裏的人一向都懂得規矩,怎麽你見了本宮居然不知下跪?”


    醉月臉色一變,連忙跪下,“娘娘息怒,奴婢是急著進獻珍珠,並非有意冒犯娘娘,請娘娘恕罪……”


    “急著進獻珍珠?”王皇後神色淡淡,“安嵐,給本宮掌嘴!”


    安嵐聽聞吩咐,沒有半分猶豫,立即上前“啪啪”就是兩個響亮的巴掌!


    醉月不敢閃躲,心中明白這是替淑妃受過,口中連連說道:“奴婢知錯,娘娘恕罪!”


    王皇後不喊停,安嵐便不停,兩手左右開弓,將醉月打的臉頰紫脹,嘴角流血。


    但醉月一直直挺挺的跪著,托盤上的珍珠也不曾掉落。


    半晌,王皇後才淡淡說道:“好了。”


    安嵐退下,醉月恭敬的磕頭,“謝皇後娘娘。”


    王皇後看了一眼安嵐,安嵐上前接過醉月高高舉著的托盤。


    醉月鬆了一口氣,“奴婢告退。”


    人走了,安嵐才端著那串珍珠走到王皇後跟前,“娘娘,淑妃娘娘這是什麽意思?”


    王皇後自然知道淑妃這一串珍珠的意思,“無非就是表明她與本宮是一條心,不過,本宮必須打淑妃的臉,給許家一個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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