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於秦柏聿來說,也是一種救贖。


    “好,我會找到他。”


    男人俊美異常的臉上出現一絲莫名的堅定,他答應顧海的請求。


    而秦柏聿其實早就主動搜尋馬金森的下落,隻是現在給自己的行為多一個合理的借口而已。


    顧海聞言,向秦柏聿高大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


    “顧海,多保重,一定要活著迴來。”


    秦柏聿走上前雙手將顧海扶起來,堅定道。


    男人知道顧海從一開始抗拒迴去,到現在決心迴去,此間的心路曆程、崎嶇坎坷隻有他自己知道。原本隻是希望他拿到新禦主研製的新藥,現在,怕是不死不休了。


    而這個轉變,是柳心如用命換來的。


    “活著...”


    顧海目光癡癡地望向窗外的白色奠花,“秦總,這一次我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麽還活著了。”


    顧海說完,默然轉過身,頭也不迴的離開了。他不知道能不能再迴來,然而在這世上,已沒有值得牽掛之人,知道為何生,也就知道為何死...


    “秦總,顧海這是?”


    楊潤東從遠處走來,看到消失許久的顧海再一次離開,將手中的門票交給秦柏聿,不解的問向男人。


    “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秦柏聿從楊潤東的手中接過門票,看向顧海離開的方向,低聲道。


    “秦總,你為蘇總監做了這麽多,蘇總監一定會……”


    楊潤東看向秦柏聿手中一票難求的門票開口道,看到秦柏聿凜冽的眼神後,連忙止住聲音,退迴到一旁。


    “為她做嗎?”


    秦柏聿目光沉沉地盯著女人消瘦單薄的背影,暗暗的皺了皺眉。


    四年前,是他親手將蘇染送進監獄,活生生的斷送了這個女人的一切。若是蘇染口中的才是真相,那他為她做的,是無盡的傷害和災難吧。


    楊潤東隨著秦柏聿的目光看向廳堂裏麵無表情的蘇染,他默默歎了口氣,秦總什麽時候才能開竅自己對蘇染的感情呢?!


    此時,蘇染已經將喪事的相關事情處理完,她全程都沒有哭,卻給人一種可怕的沉默感。不多言語,麵無表情,眼眸中完全是一片死寂的灰色。


    結束後,蘇染正準備與蘇安一同離開,才發現蘇安並沒有在房間裏。蘇染看到兒子不見,臉色煞白瞬間緊張起來,正準備四處尋找,便看到蘇安從遠處跑了過來,蘇染連忙迎了上去。


    不論別人和她說什麽,大多都沒有反應,眾人在祭拜結束後也都默默離開了。


    “安兒,你跑到哪裏去了,媽咪見不到你真的很擔心。”


    蘇染緊緊的將兒子抱進懷裏,兒子是她現在唯一最親近的人,她的心如已經離開了她,如果兒子消失不見,她恐怕也……


    蘇染不敢想象這種如果,她也絕對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對不起,媽咪,安兒讓你擔心了。”


    蘇安看到母親緊張的樣子,愧疚的低下了腦袋,都怪那個男人,讓他耽擱這麽久,害的媽咪擔心!蘇安暗暗指責道。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蘇染憐惜的摸了摸兒子的腦袋,她怎麽會怪兒子,她的安兒是世界上最懂事的孩子,懂事的甚至讓人心疼。


    “媽咪,這是顧海叔叔離開時讓我轉交給你的。”


    感受到母親溫暖的手,蘇安幸福的笑了起來,想起那個男人交代自己的事情,小包子將手中的門票遞給蘇染。


    “顧海?”


    蘇染從兒子手裏接過門票,不解的喃喃道,在看到門票上的內容後,她眼眸深處的黑措死寂出現了一絲生動。


    “這是...”


    “這是顧海叔叔講心如阿姨曾經特意找他,請求他幫助自己買到這張門票,他現在將這張門票交給你,也算完成心如阿姨的心願了。”


    蘇安一臉認真地向媽咪解釋道,心裏卻默默說了一句,“對不起媽咪,安兒騙了你。”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對媽咪說謊,更不應該用幹媽的名頭。


    但是那個男人說的對,如果不是以這種方式將門票交給媽咪,媽咪是一定不會接受的。而且現在也隻能嚐試用這種方式,喚起媽咪的生活激情。


    蘇染清澈的琉璃眼珠,完完整整倒映出蘇染蒼老、毫無生機的大眼睛。


    他的媽咪,看起來比四年前在監獄的狀態還要絕望一分。


    聽到兒子的解釋,蘇染心中早已淚流滿麵,隻是她哭得太多,現在幹澀的眼睛沒了一滴水。


    她已經哭不出來了。


    她握著門票的手顫抖著,這是她最喜愛的設計大師鬼才信的私人設計展,四年前她曾經買到過票,但是卻由於那件事情而遺憾的錯過了。


    四年後設計鬼才再次開展,蘇染雖然內心渴望前去一睹偶像的風采,但是她早已經沒有了參加的資格。


    一個從未開口提過,一個也從未開口問過,但是她懂她。


    雖然此“她”非彼“他”。


    “心如,你放心!我會去的,我會認認真真去看。”


    正因為遲到了四年,更加對她意義非凡。


    蘇染將票仔細放進自己的包裏,這是心如為她費心買來的,也是她自己設計之夢新的起點。


    她的人生已經夠慘了,站在烈日之下,卻發現自己一直沒有走出黑暗的煉獄,感受不到陽光帶來的絲毫溫暖,隻覺得渾身冷凍如冰。


    她從來就一無所有,後來自己也丟了自己。


    她還記得自己嗎?


    不記得了。


    原本心如記得,可是現在,沒人再記得了。


    再見,柳心如。


    再見,蘇染。


    ......


    蘇染本打算帶著兒子一同迴到之前與柳心如合租的地方,但是由於今天是中秋節,秦氏的傳統,中秋節秦氏最高層要帶著自己的妻兒出席秦氏的年度酒會,為所有員工獻上祝福。


    也隻有在這個酒會上,秦氏的各層高管都會出現,因為秦柏聿會親自攜同“重要人士”介紹給大家。這是幾年前的蘇染乞求過秦柏聿帶自己“正名”的酒會,但每一次都被男人羞辱到她無地自容,沒有一次真的去過。


    現在突然被楊潤東攔下,請到秦柏聿的車上,蘇染的眼中爆發出一種深深的譏誚。


    蘇染堅定地說:“我們不去。”


    “這是給你和安兒準備的衣服。”


    車廂內,蘇染依舊是一身喪服,男人像沒有聽到蘇染拒絕的聲音,兀自將禮盒放進蘇染的懷裏。


    “我再說最後一次,我們不去。”


    蘇染說完就要下車,她的語氣中帶著深深的厭惡,臉上卻依舊麵無表情,仿佛這個男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惡心她而已。


    “啪!”車門被門口的保鏢有力關上,秦柏聿諱莫如深的眼眸對上蘇染深不見底的漩渦,他撇開自己的目光,轉向一旁的蘇安。


    他說:“你去不去隨你,安兒一定要跟去。他是我秦柏聿的兒子,我要將他介紹給所有的秦氏員工。”


    是“正名”,給蘇安正名。蘇染狐疑地看了男人一眼,他什麽意思?


    “秦總,安兒是我的兒子。”


    沒有人能搶走她的兒子,除非她死。蘇染握緊安兒的小手,蘇安也很配合地反握住媽咪冰冷的柔夷。


    秦柏聿心中甚是覺得這母子情深的畫麵刺眼,他的眼眸瞬間頓沉,冷冽地掃了他們一眼,犀利道:“也是我的兒子!我必須告訴所有人,安兒是我的兒子!”


    說完,男人不等蘇染開口,讓楊潤東開車,直接去酒會。


    出乎他意外的是,蘇染並沒有再次拒絕,她麵無表情聽完男人的話,替蘇安和自己把後座安全帶係好。


    因為她豁然覺得,秦柏聿是想保護蘇安。


    若隻是她蘇染的兒子,如果真的有人想害他,可謂肆無忌憚,就像他們對柳心如一樣。可若是安兒身上有秦氏少當家的身份,那些人多少會因畏懼秦柏聿而束手束腳一些。


    隻要能給蘇安多一層保護,蘇染自然不會有任何拒絕。


    至於她自己,當個笑話就行了。


    “衣服我不會換。”


    蘇染覺得禮盒中紅色的禮服格外刺眼,今天是她的心如辦喪事的日子,讓她一身紅衣喜氣洋洋的參加慶祝中秋節日的宴會,她蘇染做不到。


    “隨你。”


    秦柏聿隻說了兩個字,說完直接將禮服扔到了一旁。


    蘇染聽到秦柏聿的話,麵色紋絲未動,隻是微微皺了皺眉。她本以為按照秦柏聿霸道的脾氣,一定會用她的軟肋兒子逼迫她必須穿紅色的禮服,卻沒有想到男人竟然默認了她的做法。


    是愧疚嗎?蘇染眼神複雜的看了秦柏聿一眼,隨即搖了搖頭,她不相信身旁這個如此狠心的男人會心生愧疚,況且即便真的是,也無法阻擋她滿滿的恨。


    秦氏大樓,各地高管包括派遣在國外的高層,難得一見竟然都出席了。另外還有一些與秦氏交往甚密的商業夥伴代表,包括韓老的秘書長先生。


    正當所有人都在歡快的慶祝節日時,秦柏聿與蘇染蘇安三人的到來打破了熱鬧的氣氛,所有人的視線都被蘇染的服飾所吸引住了。


    “她怎麽一身喪服參加酒會?”


    “這不是新上任的設計總監麽,竟然穿成這樣就來參加宴會,故意找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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