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濃烈的氣味,溫長荀這才唿吸順暢一些,他手撫過設計稿紙,幽幽說了一句:


    “我沒想到,蘇染會因為我受到傷害,這是她徹夜未眠的作品,也是她四年以後的第一次設計。這些人簡直膽大妄為!”


    真的是因為蘇小姐,此時溫大深吸一口氣,雙手握拳,畢恭畢敬道:


    “少爺,有一件事發生在您開會期間,我未曾及時稟報請您處罰。”


    “嗯?”


    “司機把蘇小姐迴去的路上半路被秦總的人攔下,蘇小姐被他們帶走了。”


    砰,重重一聲,竟是溫長荀重重拍了下桌子。他雙眸有些佞紅,聲線極粗,怒道:


    “溫大,連你也覺得日子太舒服了嗎?”


    溫大直接單膝跪下,頭顱卻不落半分。


    “少爺!蘇染是秦柏聿的妻子,一句接夫人迴家,我們的人憑什麽跟人家爭?我知道您覺得對她虧欠,可現在我們也找到了當年的線索,等她平反後,也就兩不相欠了!少爺!您和我們不同,麻煩對於我們沒什麽大不了的,但您是溫家唯一的希望,一步都不能錯啊!當然,匯報不及時是我的問題,聽從少爺處罰!”


    如果他及時匯報,免不了又是一場大麻煩。


    溫大自己不怕麻煩,但是他不希望溫長荀因為蘇染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去判斷力,惹上莫名其妙的麻煩!溫家百年家業,有太多人的希望都寄托在溫大少一個人身上。


    絕不能毀在一個女人手裏!


    ……


    此刻,秦淮老宅內。


    秦柏聿穿著寬大的睡袍站在二樓全景窗邊,從屋內向外看,秦淮風光一覽無餘,星辰似乎都伸手可摘。特殊材質玻璃,外麵人朝內一片漆黑,卻是什麽都看不見。


    高大的身軀筆直的雙腿,完美的身材如是天工造物。這位與生俱來的矜貴男人,得知蘇染被順利攔截迴秦宅後,第一時間趕了迴來。


    他掐滅自己手中的第三根煙,終於斂下心下狂躁的心情,微微側臉看向酣睡在一旁沙發上的蘇染。


    “這個女人,上了秦氏的車就真的醉了!”


    一想到蘇染跟溫長荀不清不楚的牽扯,甚至眾目睽睽之下,溫長荀還親自將蘇染抱出宴會廳!秦柏聿再無一點溫柔之意,血脈湧動,全身的每個細胞都因憤怒顫栗。


    他看向熟睡的蘇染,皮膚依舊白皙如雪,因酒水浸染過爬上了臉,淡淡的粉色團襯得她更加可愛嬌媚。隻是雙眉微蹙,好像夢中也不得安生。


    秦柏聿沉了沉眼眸,心想:這個女人不會夢裏還想著怎麽跟自己離婚,好跟溫長荀雙宿雙飛吧。


    他入魔似探出手,剛想替蘇染撫平眉間的褶皺,樓梯口傳來高跟鞋咚咚站立的聲音。


    刻意誇張的柔媚女音,婉轉傳來。


    “我的好弟弟——你在做什麽呀!”


    聲音不大,卻在寂靜如斯的夜晚比其他分貝略高了一些。蘇染本就輕眠,好在血腥瑪麗後勁十足,她隻是“嗚嚶”一聲,翻個身,眉頭蹙的更緊了。


    秦柏聿觸電一般迴神,心中暗罵一句該死!迅速收迴自己蠢蠢欲動的手,背在身後,握緊成拳。


    “秦婉慕,說人話!”


    男人儼然已經恢複鎮定自若的神色,他麵無表情朝著秦婉慕和一同到來的顧海走去,推著他們去隔壁酒台,下意識避開淺眠的蘇染。


    “哼,舍得迴來了。”秦柏聿瞅了一眼秦婉慕手中的行李箱,隨手從吧台上拿了瓶威士忌,給三個人都倒了杯。


    幹杯——


    顧海應了聲好,直接坐下喝酒。


    秦婉慕就沒打算客氣,肆意打量周圍的環境一番,也抿了口酒。


    她頻頻點頭道:“秦淮河邊這個宅子我還是第一次來,二樓倒還不錯,不過一樓院子裏那些白色的東東是什麽鬼,剛進門那會嚇我一跳。”


    “那些是用來祭奠晴羽的。”秦柏聿淡淡的迴了一句。


    “在秦家祭奠韓姓女子?韓家人的主意???”秦婉慕滿臉不可置信脫口而出,沒好氣般接著問了一句,“重點是,如此清新脫俗的主意你還同意了!”


    明目張膽掛成那樣,即使上次韓夕夕吃了教訓,把那些誇張的白條都整走了,但畢竟多了點其他東西,看著多少有些不舒服。


    男人舉著杯壁剛靠在嘴邊,又緩緩放下。他的內心深處也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抗拒,但是自己並不願意承認。


    他斜了一眼哈哈大笑的秦婉慕,臉上冷得都要掉冰渣子了。


    “你這麽吵我突然覺得三樓的房間不適合你了,嗯極樂世界就不錯,今天應該是烏鴉值班,我叫他來接你如何。”


    逐客令?還不要臉威脅她!


    秦婉慕聞言撇撇嘴,默默翻了個白眼。


    “秦柏聿算你狠,三樓房間我隨便選,再見。”


    她向來不喜歡韓家那位平民公主,兩人沒什麽矛盾,但就是覺得看著太假。


    明眼人都知道,那個女人根本比不上蘇染。隻是她這聰明絕頂的好弟弟,眼神不好。


    算了,韓晴羽已經死了。對於已死之人,秦婉慕並不打算多說什麽。


    一口飲完杯中的酒,她吞下肚子裏的話,頭也不迴去向三樓。


    嘰嘰喳喳的聲音消失,自然有傭人在三樓等著伺候秦大小姐。


    顧海拿起酒瓶,給秦柏聿跟自己又倒了一杯。


    兩人碰杯,喝酒時沒有上下級之分,顧海在安陽沒什麽能說話的人,秦柏聿救了他還給了他新身份,有時候兩個人也會這樣輕鬆喝幾杯。


    隻是今天的信息量有些難消化,他不像往日那樣放鬆。


    秦柏聿眯著眼將顧海的神情盡收眼底,說:“司徒朗指名要先見你,才肯提供新禦主的消息。看你這麽緊張,你們聊了什麽?”


    顧海咽下嘴裏的酒,“新禦主。”


    “你見過他?”秦柏聿動作停滯一秒,後才繼續倒酒。


    顧海皺著眉頭搖頭道:“沒有。我離開的時候禦主還是老閻王,從沒聽說過他有兒子。更沒有想過,他會為了保護兒子中槍。”


    接著他極為諷刺笑了一聲,“幹我們這行的人,怎麽會允許自己有軟肋。”


    老閻王將他從小養大,雖然最後下令殺他的也是這個人。但是顧海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可怕得如同地獄裏閻王的人,最後會以這種方式死去。


    “我們這種人絕不能有軟肋!”這句話是老閻王對顧海說得最多的一句話。


    亡命之徒,永遠不可能正大光明活在陽光下的傀儡,如何能配得上自己心儀的姑娘。不知為何,顧海的眼前閃過柳心如那張倔強堅韌的臉...


    他趕緊甩甩頭,人像終於褪去。


    眼前的秦柏聿依舊是一張冷若冰霜的俊臉,他若有所思地聽顧海說完,胸口有什麽東西在跳動。


    軟肋?


    感情。


    這種東西可不止是顧海這類人不能有。


    男人搖了搖手中的酒杯,示意顧海碰杯,後者拿起酒杯,毫不猶豫仰頭傾倒。


    秦柏聿拿出手機,按下某個號碼,打開擴音鍵,放置在桌上。


    電話嘟嘟兩聲後傳來司徒朗玩笑的聲音。


    “這麽急躁!秦總你變了。”


    秦柏聿沒有心情開玩笑,他冷冷道:“你的要求我滿足了,把你知道的消息都賣給我,那張卡裏的錢足夠你玩一陣子。”


    片刻後,電話那頭傳來哈哈大笑不止的聲音。


    司徒朗嘲道:“大方,闊氣!不愧是秦總!但是我還有個問題,不問清楚我真的渾身不舒服!秦總,你真的隻是因為你那個前妻的病,所以才對新禦主這麽好奇?你那個前妻不是殺了你的青梅竹馬,聽說還坐了四年牢。你現在這麽積極給她治病?太扯了吧!”


    空氣好像瞬間凝固,秦柏聿沒有說話,顧海不自覺抬眸瞄了一眼。


    隻見這個男人跟剛才一樣,雙手插合,表情冷冽,看不出更多的情緒。


    半晌,他低沉嘶啞的聲線拉得很長,令人莫名有種深深的壓迫感。


    “司徒,你的問題太多了。”


    顧海默默撇開頭去,這司徒朗真是什麽都敢說。


    呃...受到威脅的司徒朗,聞言骨子裏發怵,不自覺聳聳肩、打了個寒顫。


    而後他無聲的笑了,俊臉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像已經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對於蘇染和秦柏聿之間的事情,他作為一個局外人的確沒有發言權。


    但是!


    這輩子竟能看見無所不能的秦柏聿自我欺騙跟個傻子一樣,簡直是一個字!


    爽!


    “哈哈啊哈哈,得了得了,我不問了還不行嗎。欸,你等等...好了,你要的信息我已經發送給你。這下沒事了吧,哎呦小爺我賺了這麽多錢要去揮霍了。短時間別聯係我,有事留言,看見迴複。拜——”


    電話那頭傳來唿唿的風聲,電磁波受到幹擾似乎有些不穩定,歐陽說完就掛了電話。秦柏聿手機上操作了幾步,果然,他的某個高度機密郵箱提示剛剛收到一封加密郵件。


    男人快速掃了幾眼,將手機遞給顧海,示意共享,顧海愣了一下,抬起的手又立刻垂下,眼中的意味清楚明了。


    “秦總,我很感謝你救了我,給我了新身份。但是,不論司徒見我的目的是什麽,也不論您想做什麽。恕我無能為力。那個地方是我的噩夢,過去的三十年我極力想擺脫的地獄,就算老閻王死了,新禦主和有關的一切都與我無關,因為我實在沒辦法再去麵對它。抱歉...我幫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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