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舔舐著夜空,映紅了羅裏驚恐的臉龐。


    羅裏瘋了般跑過去,顫抖著手指撫摸上錢軒墨冰冷的臉龐。


    “軒墨!軒墨!你醒醒啊!”她搖晃著他的身體,淚水如決堤般湧出。


    懷中的嬰兒發出微弱的啼哭,仿佛在迴應著他的悲痛。


    仇恨的火焰瞬間吞噬了羅裏所有的理智。


    他抱起嬰兒,踉蹌著走向錢家祠堂,那裏供奉著錢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也是錢家最後的避難所。


    他將嬰兒輕輕放在地上,從神龕下抽出錢軒墨生前最珍視的寶劍。


    “軒墨,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羅裏雙眼猩紅,緊握著寶劍,衝向了羅家府邸。


    夜色掩護下,她進入羅家,直奔羅伺的房間。


    然而,羅伺早有防備,房門外守衛森嚴,羅裏根本無法靠近。


    他揮劍斬殺了幾名侍衛,但更多的侍衛湧了上來,將她團團圍住。


    羅裏被逼到了絕境,他揮舞著沾滿鮮血的寶劍,狀若瘋魔。“羅伺!你給我出來!我要殺了你!”


    突然,房門打開了,羅伺緩緩走了出來,臉上帶著一絲嘲諷的笑意。“羅裏,你終於還是來了……”


    羅伺看著眼前瘋狂的羅裏,心中五味雜陳。他揮了揮手,示意侍衛退下。“羅裏,你冷靜點。”


    “冷靜?”羅裏淒厲地笑了起來,“你讓我怎麽冷靜?我的愛人,我的家人,都被你殺了!你滅錢家滿門,如今卻要我冷靜?”他手中的劍指著羅伺,劍尖微微顫抖。


    羅伺沉默片刻,目光落在羅裏懷中啼哭的嬰兒身上。


    “孩子是無辜的。”他緩緩說道,“他是錢家的血脈。”


    羅裏身形一震,低頭看著懷中的嬰兒,眼神漸漸柔和下來。


    這是錢軒墨的孩子,是錢家唯一的希望。


    羅伺走近幾步,語氣軟了下來:“羅裏,我知道你恨我,但是看在我們兄弟一場的份上,我答應你,隻要我還活著,錢家的老幼我都會保他們平安。”


    羅家的手下紛紛勸阻,錢家與羅家有不共戴天之仇,留下後患無窮。


    羅伺卻一意孤行,“我意已決,不必多言。”他看著羅裏,“你走吧,帶著孩子,走的越遠越好。”


    羅裏沒有說話,轉身離開了羅家府邸。


    他知道,以他現在的力量,根本無法報仇。


    但他不會放棄,總有一天,他會讓羅伺血債血償。


    數年後,羅伺在醉月樓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濃妝豔抹,歌喉婉轉,卻掩蓋不住那份深入骨髓的悲傷。


    羅裏,他竟然淪落成了小倌,成了醉月樓的戲子。


    羅伺心痛如絞,他找到羅裏,想帶他離開這個地方。


    “羅伺……”羅裏看著眼前的羅伺,眼神複雜,“你不該來找我。”


    羅伺握住他的手,“跟我走吧,離開這裏,重新開始。”


    羅裏輕輕掙脫了他的手,“我迴不去了……”他轉過身,繼續唱著那首悲涼的曲子,聲音淒婉,令人心碎。


    羅伺看著他的背影,心中充滿了無力感。


    “羅裏……”他再次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羅裏停下了歌聲,緩緩轉過身,眼神冰冷,“羅伺……”


    “羅伺,”羅裏一字一頓,聲音冰冷如霜,“你滅錢家滿門,殺我愛人,如今卻假惺惺地要我跟你走?你不覺得可笑嗎?”他眼中的恨意如刀鋒般銳利,直刺羅伺的心髒。


    羅伺臉色蒼白,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一個字。他知道,羅裏說的都是事實,他欠錢家,欠羅裏太多。


    “我不會跟你走,”羅裏語氣決絕,“我無法報仇,也無法再認你為大哥。從你下令屠殺錢家那一刻起,我們之間就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他轉過身,不再看羅伺一眼。


    羅伺無力地垂下手,他知道,他失去了羅裏,永遠地失去了。他默默地離開了醉月樓,心中一片荒涼。


    幾天後,醉月樓易主的消息傳遍了全城。


    令人震驚的是,新的主人竟然是羅裏。


    原來,羅伺將醉月樓所有的花魁和小倌都買了下來,贈予羅裏,並承諾不再幹涉醉月樓的運營。


    羅裏沒有拒絕,他知道,這是羅伺所能做的唯一補償。


    他在醉月樓收留了許多孤苦無依的少年,找人教他們讀書寫字,習武練藝,暗中資助貧苦百姓,用自己的方式贖罪。


    錢老被羅裏安置在一個僻靜的院落,衣食無憂,卻整日鬱鬱寡歡。


    羅裏偶爾會去看望他,給他帶些吃食和衣物,但錢老對他始終冷眼相待,從未開口說過一句話。


    “你做的這些,不過是徒勞,”一日,錢老終於開口,聲音沙啞,“你以為這樣就能彌補你犯下的罪孽嗎?你害死了軒墨,害死了我的兒子,害死了整個錢家!”


    羅裏默默地聽著,沒有辯解。他知道,錢老說的沒錯,他犯下的罪孽,永遠無法彌補。


    “我不會原諒你,”錢老的聲音帶著深深的恨意,“永遠都不會……”他轉過身,不再看羅裏。


    羅裏輕輕地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院子。


    醉月樓的生意越來越好,羅裏也漸漸地習慣了這裏的生活。


    他每日操持樓中事務,教導少年,偶爾也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獨自一人坐在屋頂,望著天上的明月,迴憶著過去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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