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另一張病床上,病房裏安靜地隻能聽見我媽身上連接著的那些設備發出的滴滴聲。


    透過窗戶看向外麵陰雲密布的天,隻希望這場台風快點過去吧。


    此時手機在口袋裏震動,我拿出來一看,是趙信澤打來的電話。


    怕影響到其他病房裏的病人,我走到樓梯間才接通。


    還不等我說話,趙信澤就跟連珠炮一樣叭叭了一大通。


    “江儉,你跑哪兒去了,昨天開著會突然就從公司跑了也找不著你人,我給你發微信你也不迴?”


    我深吸一口氣,盡可能平靜地把我媽生病的事告訴給趙信澤,趙信澤聽後也是沉默良久,久到我以為電話掛斷了。


    “信澤?”


    “江儉,你太不拿我當兄弟了,這麽大的事兒,是不是我不問你就一直不打算跟我說?”


    我連忙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現在簡夏因為隆安的項目也是焦頭爛額,我不希望我媽的事讓你分心,你現在穩住簡夏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簡夏這邊有我,你放心吧,阿姨現在怎麽樣,我迴去跟我爸說幾句好話,讓他看看有沒有這方麵的人脈。”


    “當初叔叔住院我就沒能幫上忙,這次說什麽也不能再留遺憾。”


    趙信澤的話讓我深受感動,果然患難時刻見人心,我鼻頭有些酸楚,“好兄弟,不用麻煩叔叔了,樂清她已經幫我聯係到首都醫院的教授,專門攻克腎病方向的,就等機場恢複運行了。”


    趙信澤聽見我說季樂清的時候頓住了,“啊、啊,那就行……你要是缺錢就跟我說。”


    “行。”


    在市中心醫院又住了三四天,天海的三個機場陸續恢複部分班次的運行,好在我媽的精神狀態看著還不錯已經沒有剛開始那麽虛弱了。


    有時候她甚至還會想著下地走走,但身上的儀器限製了她,她就隻能靠在病床上,看著窗外那一角永遠不變的風景。


    台風過去之後,每天病房裏都能收到季樂清讓跑腿送來的一小把鮮花,還有營養品,估計是怕我把花扔掉,特意給我發了微信。


    【季樂清:阿姨看見鮮花心情會好一點兒,這些花都是可以擺在病房裏的,你放心。】


    【我:謝謝你,想的這麽周到。】


    【季樂清:不用謝。】


    果然如季樂清所說的,我媽看見窗台上花瓶裏每天新增的鮮花時,眼睛裏總是亮晶晶的,鮮花的點綴讓死氣沉沉的病房有了一點生命的色彩與活力。


    估計她也期待著,明天花瓶裏多出來的會是什麽樣的花吧。


    這天收到花,我照常給花瓶換水,然後把新花插進去,我媽靠坐在病床上,出聲問我,“又是那個叫樂清的姑娘送來的吧?”


    “對,媽你現在都記住她叫什麽名字了。”


    “怎麽記不住,你當初和她談戀愛的時候,不是跟我和你爹提起過幾次嗎,隻是後來你就沒再說起過她,我就知道你們估計是分開了。”


    “本來過去這麽多年我也早就記不得了,隻是你跟林琳提起來她是你的前女友,我就想起來了。”


    “那姑娘我看著挺好,氣質也好,就像是——嫦娥一樣。”


    聽我媽說話,我忍俊不禁,“媽,你見過嫦娥什麽樣啊?”


    我媽哎了一聲,“沒見過真的還沒見過電視裏頭的嗎,又漂亮又清冷,跟天上的月亮似的,你倆當初為什麽沒成呢?”


    我把換好水的花瓶放在窗台上,“媽,那都是過去好幾年的事兒了,就別再提了,現在樂清就是我一個特別要好的朋友,我們之間……不可能的。”


    “是啊,你現在既然有了知夏,就得負責人,可不能有別的花花腸子,你看你爹和我就是一輩子,雖然說你爹的一輩子有點兒短吧。”


    我也曾經想過我會愛許知夏一輩子,但是再滾燙再燃燒的心,日複一日地用冷水去潑,也早晚會熄滅。


    我和許知夏的事,到底是忍住沒和我媽說,等她身體恢複了再告訴她吧,她是我媽一定會理解我的。


    我在醫院陪著我媽等待季樂清消息的時候,此時的季樂清正處在首都的一處莊園裏。


    “樂清,你真的想好了,費這麽大的心力和人情,就為了一個不愛你的男人?”


    “爸爸,我想好了。”


    季樂清坐在父親的對麵,雙手扣著放在並攏的腿上,從姿態上能看出她此刻是緊張的,但神情依舊堅定。


    “好,我可以答應你,幫你這個忙,畢竟我是你的父親,但是同樣你要記得你是我的女兒,是季家的女兒,我已經允許你任性太多次了。”


    季樂清聽到父親說這話,手攥的更緊了,“我知道,爸爸。”


    “你知道就好,等這事結束,我有個朋友的兒子人還算不錯,我把你的微信推過去了,找個時間你們見一見,畢竟你也不是小姑娘了,有些事必須得提上日程。”


    “好的爸爸。”


    “嗯,出去吧。”


    季樂清走出房間,手機上彈出一條好友申請,煩躁地吐出一口氣,猶豫了許久最後還是點了同意。


    她的目光落在置頂的【江儉】的頭像框上,聊天頁麵還停留在上次送花的時候。


    江儉並沒有催促她在首都的進程如何,她知道其實江儉的心裏已經快要急死了,但為了不給她添麻煩所以選擇沉默。


    這家夥,永遠都是這樣,人們說她冷漠疏離,其實應該是江儉才對,他對所有人都很溫柔熱情,但其實內心卻抗拒著所有人的接近,出了事永遠先想著自己解決自己扛。


    江儉捂不熱許知夏的心,她又何嚐不是破不開江儉心裏那堵高牆呢。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到現在還放不下他,曾經她勸慰過自己,她隻是因為第一次心上人拒絕所以不甘心,可越是往後卻越是清楚的知道她是真的愛上那個血性與溫柔並存,狡黠又不失淳樸的可愛的男人。


    愛火一旦出現便熊熊燃燒,哪怕化為灰燼也要像倔強的飛蛾一樣奮不顧身。


    季樂清忍不住自嘲,她這樣孤寂的月亮,竟然也有一天想變成冬天的飛雪,隻為落在他一人的肩頭。


    “江儉,你真是個混蛋,可是我卻偏偏放不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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