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姨太譚氏站在小院門口,他不敢一個人呆在房間裏,在管家劉阿福走後,便穿好衣服來到房間外等候。


    “怎麽樣?”


    戰戰兢兢等了有近一個時辰,終於見到劉阿福喘著粗氣偷偷跑來,她立即迎上去。


    “迴屋裏說。”


    劉阿福賊兮兮地瞧了瞧四周。


    二人迴到房間。


    “這是我從左師兄那求來的。”


    劉阿福從懷裏掏出一張折好的黃符。


    雖說一路上他騎著偷來的自行車,但依舊被累得汗流浹背。


    “就憑這張黃符?”


    四姨太譚氏皺眉。


    “你懂什麽?這可不是普通的黃符,而是左師兄所畫的趕屍符,能讓死屍行走如常。待會兒我便用此符令嚴啟堂的屍身站起來,然後讓他自己走出去,並在那些護院的麵前落水‘溺死’。”


    劉阿福得意的冷笑。


    此時雖處於春夏之交,屍體的體溫沒怎麽流失,但為保險起見,劉阿福拍打了嚴啟堂的各處要穴和關節,並將頸骨複位。


    趕屍符有兩種用法。


    一種是將趕屍符貼在屍體的眉心,再配合相應的術法,然後通過樂器驅使屍體。這是趕屍符最常用的一種方法。


    另一種則是,取一滴心頭血滴於趕屍符上,然後用其血寫下生辰八字,施術者念動咒語並將趕屍符焚作灰燼,放入盛有米酒的碗中,一口飲盡,便可通過趕屍術法操控屍體行走。


    此術消耗極大,不可長久,且有反噬的風險。


    劉阿福迴到嚴府的時候,並沒有第一時間來四姨太這,而是先迴了趟自己的住處,拿了包銀針和一小壺米酒。


    他先將米酒倒入茶盞中,然後解開嚴啟堂的衣服,手捏一枚有細孔的特製銀針取了心頭血滴在趕屍符上,然後寫下嚴啟堂的生辰八字,念動咒語焚之,置於倒有米酒的茶盞中,一口飲盡。


    “急急如律令!嚴啟堂,此時不起,更待何時?起!!”


    劉阿福右手掐訣,點在嚴啟堂的眉心,下一刻,就見嚴啟堂倏然雙目大睜,僵直著身體緩緩站了起來。


    躲在劉阿福背後的四姨太頓時嚇得花容失色,雙手捂著嘴巴,瞪大眼睛看著站立起來的嚴啟堂。


    劉阿福將燈籠中的蠟燭重新點燃,讓啟堂提著,然後打開房門,口中嘰裏咕嚕地念著咒語,指引嚴啟堂走出房間……


    “老爺。”


    後院的走廊上,兩名護院在巡邏,見到提著燈籠的嚴啟堂迎麵走來,立即站在一旁行禮。


    嚴啟堂點點頭,繼續往前走。


    “都快醜時了,你說老爺這是要去哪?”


    “那邊是二姨太的住處,應該是去二姨太的小院吧。”


    待嚴啟堂快要走到走廊盡頭的時候,那倆護院嘀咕的說著八卦,卻突然之間聽到身後傳來“噗通”的落水聲,二人立即警覺地迴頭。


    “是老爺!”


    “老爺落水啦!”


    二人大聲的喊叫,並向嚴啟堂那跑去。


    二人都熟悉水性,毫不猶豫地跳入池塘中……


    一名嚴府家丁急匆匆地來到到春風樓,徑直來到花魁憐花的房門外。


    “少爺!少爺不好了,老爺溺水了!”


    “狗奴才,大半夜的號喪啊!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迴了嚴府,嚴利笙便偷偷的溜了出來,來這春風樓找他的小情人憐花。他剛與花魁憐花談完人生理想睡下,房門突然被“砰砰”的拍響,他喝了不少酒,腦袋暈乎乎的,實在不想起來。


    但突然,嚴利笙睜開了雙眼,麻利的下床開門,揪著那名氣喘籲籲的家丁道:“你剛剛說什麽?”


    “老…老爺溺水了!少爺你快迴去看看吧,家裏頭亂糟糟的。”


    “該死的狗奴才,你怎麽不早說!”


    嚴利笙咒罵一句,披上衣服,下樓匆匆迴到嚴府,就聽到那些姨太太的號喪聲。


    嚴啟堂的房間擠滿了人,鎮上的李郎中站在一旁搖頭歎息,姨太太們則伏在床旁哭嚎。


    當晚,嚴府就將白事所用的一應事物布置好。


    按照當地習俗,要請道士或和尚來家做七天法事,直到頭七過後入土為安。


    嚴府上下人等換上喪服,嚴利笙命劉阿福派人去請清風觀的玄誠道人來做法事。


    嚴府的下人架著馬車來到清風觀,道明來意,玄誠道人應下差事,便召集道觀裏的道士帶上做法事用的家夥什,趕往嚴府。


    “師父,昨天咱們離開的時候那嚴老爺還好好的,怎麽就突然溺亡了呢?不會是那嚴府真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吧。”


    馬車內,王鐵柱小聲道。


    玄誠道人和王鐵柱坐在一輛馬車內,其他的道士則乘牛車。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這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玄誠道人淡淡道。


    “但師父,這也太奇怪了,嚴府之前就發生各種怪事,先前嚴老爺的五姨太突然暴斃,現在連嚴老爺也發生意外死了,這裏麵一定有蹊蹺啊。”


    “不管這裏麵有沒有蹊蹺,我們都莫惹閑事,隻管做好自己的本分事情便好。”


    清風觀上下三十餘人,真正傳承了他衣缽的隻有這王鐵柱。


    至於其他人,他隻教念經打坐普通道士的一些手段,更高深的道法則並不傳授。


    但這王鐵柱哪都好,就是喜歡管閑事,這紛亂的年月,不懂藏拙,愛管閑事都活不長久,必須好好敲打敲打。


    到了嚴府,嚴府管家劉阿福接待了玄誠道人,聊了幾句,玄誠道人便帶著道士們開始做法事。


    第二天的中午,嚴府大小姐嚴菁菁帶著四姨太的兒子嚴利明來到府門前,卻見府上奏著哀樂,正在做喪事。


    “怎麽迴事?”


    嚴利明問守門的家丁。


    “四少爺,老爺他身故了。”


    “什麽?!!”


    四姨太十七歲便嫁入嚴府,她的兒子嚴利明今年十八,長得高高大大,穿著剪裁得體的西服,高高興興的陪著家姐迴國,帶了禮物,本想給父母親一個驚喜,沒想到卻得知了這麽個噩耗。


    嚴菁菁和嚴利明當即丟下手上的行李和禮物,奔向府內。


    “大小姐,四少爺,你們可算是迴來了。”


    指揮下人做事的管家劉阿福見到二人,立即迎上去,一臉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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