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皇城門下。


    吱呀一聲,沉重的木製城門開啟,慕長歡一身幹練騎裝,拍了下馬匹,越過飽經風霜的城門。


    “沈故淵呢?”


    慕長歡皺眉,明明說好城門一開就走。


    她小弟慕九韶先前有事出京都,約定幾人在半路匯合,現在慕長歡需要等的隻有沈故淵一人。


    身後的妦緲同樣不解,沈大人向來是個守的人。


    她試探性道:“要不屬下派人去催催?”


    慕長歡擺擺手,沈故淵不是那麽不懂分寸的人,遲到必有緣由。


    她攏攏披風,晨霧露重,但是有幾分寒意。


    等等吧,她慕長歡又不是等不起。


    正當妦緲心疼自家主子,準備拿出提前風幹的牛肉幹給慕長歡墊墊肚子時,不遠處兩道人影逐漸清晰。


    其中一個就是慕長歡等許久的沈故淵,而另一人嘛……


    “蕭平關?”慕長歡待看清,奇怪道:“你怎麽來了?”


    蕭平關笑得坦蕩,抱拳行禮,“公主殿下,天政帝陛下擔心您的安全,派臣前來護送。”


    旁邊並駕齊驅的沈故淵麵上不顯,實則牙根緊咬。


    好不容易能名正言順和長歡獨處,誰知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今早沈故淵出門之際,天政帝一道聖旨就下來了,搞的沈故淵現在才和慕長歡匯合,並且還多帶了一位情敵。


    慕長歡則是失笑,她懂父皇的小算盤,估計想把這兩人湊一起,讓自己好好挑一下。


    “既然來了,那就一起上路吧。”


    不知存了什麽心思,慕長歡沒有拒絕,反倒利落上馬,熟練操控韁繩,往南走去。


    “是。”蕭平關眼底是毫無遮攔的欣喜,誤以為經朝堂一事後,慕長歡冰釋前嫌。


    他立馬揚鞭跟上,胯下坐騎似乎也感應到主人的愉悅心情,故而尾巴悠閑擺動。


    沈故淵的心情就不怎麽美妙了,應該說完成稱得上黑雲壓城。


    他看著蕭平關春風得意的臉,心裏不爽到了極致。


    “長歡真是大度,某人愛慕的女子可是對你三番兩次下毒手呀。”沈故淵驅馬到慕長歡身處,狀若無意道。


    慕長歡隱隱聞到一股陳年老醋打翻的味道,暗笑不語。


    滿口揶揄的語氣,傻子才覺得是誇獎。


    但好巧不巧,他們幾人中真有一位傻子。


    “是啊,公主殿下對臣真的十分寬容,”蕭平關憨憨一笑,愧疚撓頭,“臣已經查清林楚楚做的惡事。”


    他說到林楚楚醜惡麵目時,眼眸閃過一絲嫌惡。


    枉他將林楚楚趕出英國府時,還有一絲不忍,等後麵查清林楚楚所有惡行之後,隻剩下厭惡。


    “臣居然助紂為虐這麽久,如今公主殿下隻要給臣機會,臣必定加倍償還。”


    蕭平關這句話是發自肺腑的,他眼眸亮得驚人,硬朗的五官透著一絲請求的意味。


    慕長歡一愣,笑了笑,“蕭世子言重了。”


    沈故淵在一旁連假笑都掛不住了,也不知道這蕭平關是真傻,還是假傻。


    “不不不,事實確實如此,”蕭平關神情有些局促,偏深的皮膚竟還泛起粉紅,“如果公主殿下還想與臣……”


    啪——!


    沈故淵揚鞭就擊飛路旁的樹丫,枝幹斷口參差不齊,可見力道駭人。


    “趕路要緊,如果蕭世子執意要話家常,還是請迴吧。”


    話說得冠冕堂皇,聲音清冽肅然。


    慕長歡心底快笑翻了,本公主差點信了你的假正經。


    “沈大人說得對,還是先趕路吧。”她假模假樣跟著說了一句,心想再逗弄某人,恐怕很難哄好了。


    慕長歡見好就收。


    “好。”


    蕭平關有些尷尬,但還是聽話閉嘴了,可一根筋如他,也發現沈故淵濃濃的敵意。


    他思前想後,也搞不清楚原因。


    畢竟沈故淵退婚在前,其餘和瑤光公主的互動他也隻當逢場作戲,蕭平關想破腦袋也不可能猜出沈故淵心悅慕長歡。


    幾人走了許久,天漸漸暗了下來,馬匹也勞累地放慢速度。


    妦緲提議道:“公主,要不咱們在前麵的小鎮找個店家過夜吧。”


    慕長歡允了。


    蕭平關一想表現機會來了,他朝著慕長歡道:“臣前去前方探路,打點好住處。”


    語罷,還不待慕長歡迴應,就一馬當先奔了出去,活像怕有人和他搶一樣。


    沈故淵在一旁陰陽怪氣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是嗎?”慕長歡輕笑,故意唱反調,“但是本公主就吃這一套。”


    沈故淵見她笑得明眸宛如月牙,心裏吃味不已。


    “你就準備這麽原諒他了?”沈故淵氣得敬稱都不要了。


    慕長歡瞧著沈故淵難得的模樣,心裏樂開花了,麵上還端著架子道:“本公主胸懷博大。”


    其實她有別的打算,蕭平關雖人際關係上麵一根筋,但是軍事才能有目共睹。


    倘若他日小弟慕九韻登基,有蕭平關鎮守邊疆,必定是為太平盛世奠定基礎,所以她斷然不能和蕭平關交惡。


    “是挺博大的,”沈故淵咬牙切齒,“不知道府中的白雲司知道公主受著蕭平關的好意,會作何感想。”


    提到白雲司,沈故淵又是一股悶氣叢生,眼前的女子怎麽桃花這般多!


    他徒然升起一陣惶恐,慕長歡有多絕代風華,惹人稀罕,沈故淵體會得清清楚楚。


    在當初為了慕長歡安全,選擇放手的那一刻,沈故淵就有痛徹心扉的覺悟。


    可現在真有人靠近慕長歡,並頻繁示好時,沈故淵就煩躁不已,心中湧起止不住的黑暗破壞欲。


    察覺沈故淵神色不對,慕長歡隻當自己逗過火了,連忙轉移話題,“咱們還是先去鎮上吧,看天氣快下雨了。”


    妦緲望了望萬裏無雲的天,有些無奈。


    公主您找借口的時候,能不能打下草稿。


    心裏裝了事,沈故淵心不在焉應了一聲,然後驅馬亦步亦趨跟在慕長歡後麵。


    三人到鎮口第一家酒店,恰巧蕭平關也在這兒,但好像和店家發生了爭執。


    “既然那房間沒人,為什麽不讓住,我就住一晚,明日就走。”蕭平關聲音中氣十足,渾身將領之風,不怒自威。


    店家嚇得夠嗆,但縮著脖子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客官,真的不是小店不做你生意,全店攏共隻剩兩間房,而您剛才看的那間有人提前預訂了。”


    慕長歡站旁邊聽得清清楚楚,便走過來道:“蕭平關,我們換一家店吧。”


    沈故淵迴過神來,也感覺奇怪,蕭平關幹嘛揪著這一個店不放。


    “客官,這方圓十裏的酒店都沒房間了。”店家畏畏縮縮替蕭平關答了。


    “為什麽?”慕長歡和沈故淵對視一眼,同時問道。


    店家支支吾吾答不出個所以然,他自個兒也奇怪,最近鎮上來了好多外地人,你說是逃荒的吧,他們又出手闊綽。


    蕭平關倒是趁剛才挑房間時,摸到一些內情,當下也不和店家爭了。


    “行了,這兩間房我們要了。”他幹淨利落掏出銀兩,還多給了點小費,“你把兩間房仔細打掃一下。”


    “好勒,這位官爺。”店家很有眼力見,看出蕭平關身份不簡單。


    等店家吆喝著店小二上樓後,蕭平關才走過來道:“臣方才查看過了,多數房客都是南方口音,而且非富即貴,恐怕……”


    慕長歡臉色一沉,沈故淵也麵容嚴肅。


    “是南方富人權勢北逃。”慕長歡皺眉接過話茬,她此刻更加關心另外一件事,“若他們中有誰不幸被咬傷,難免會波及上京,到時候不堪設想!”


    慕長歡能想到,沈故淵自然也明白,他麵色不好,“先派人迴京稟報天政帝,無論如何,皇城不能淪陷。”


    蕭平關雖和沈故淵也對付,但大局當前,也同聲附和道:“現在人手不足,隻得麻煩妦緲姑娘了。”


    他轉身抱拳示禮,妦緲哪見過這陣仗,連忙擺手說:“不麻煩,不麻煩。”


    慕長歡也正有此意,妦緲還是雀隱樓的人,身手也不錯,是最佳人選。


    “妦緲,你此去自行小心。”


    “是。”


    公主都開口了,妦緲立馬準備返程。


    而現在人少了一個,房間分配就很微妙了。


    蕭平關磕磕巴巴開口:“公主,也不知道這家旅店有沒有怪物,臣思來想去……”


    好家夥,也不笨呀,被搶先一步的沈故淵臉一黑,“公主殿下怎麽能和你一介武夫同房而居,再怎麽也該本官服侍公主。”


    話都說這份上了,蕭平關要是看不出沈故淵那點心思,他這將軍不當也罷。


    “沈大人還請自重。你退公主婚事的場景還曆曆在目,如今反常舉動,也不知道安什麽心?”


    “你!”沈故淵被掲傷疤,自然氣不過,“嗬,也不知道是誰,為了青梅竹馬拂了公主的麵。”


    “那也好過吃迴頭草的馬!”


    “你罵公主是草?”


    “沈故淵,你別曲解我的意思,我罵的是你!”


    慕長歡頭疼地看著如同稚兒吵架的兩人,“好了好了。這樣吧,你們兩人一間房,本公主單獨一間房。”


    沈故淵和蕭平關同時一呆。


    “就這麽定了。”慕長歡徑直拿了房牌就往上走,換作平時,她還挺有興趣看見沈故淵為自己爭風吃醋,不過現在……


    她有些害怕自己掀起的蝴蝶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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