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町羲坐在床榻上,語氣不鹹不淡道:“你怎麽來了。”


    墨姳禾緩緩起身,觀賞著屋內,聽著徒弟的問話,她不緊不慢的翻找著東西,語氣無所謂又打趣道:“你這叫做什麽話啊,為師是你的第一個師傅,對待師傅到來,怎麽不高興麽,我看你好像興致不高啊,難不成是跟著為師殺過太多的人,性欲也在殺人的時候殺沒了。”


    “寧皛門被魔界人進攻,你不去幫忙麽。”


    墨町羲別過頭去,隨意問道:“你來是做什麽的?”


    “無非就是想念我的徒兒啦~!為師來看看可沒什麽不對的,況且你可是為師唯一的徒弟。”墨姳禾緩緩道:“當年在黑洞深淵邊境的之時,為師一眼就覺得你與為師很像,閑來無事收你徒,殺了不少人,做了不少的孽事,如今你也收了一個寶貝小徒弟,讓為師猜一猜,是個女弟子,還是個清水出梅花的清湛之色,如今也是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按照你的習慣,不會在活人還在的時候放她的畫像,那束發台上一側的那個畫像中的女子,是花夫人吧。”她停下手上的動作,像個小孩子一樣無所謂的看向畫像上的美人,說了句“真漂亮”,隨後她突然問道:“徒兒,你覺得是她美,還是為師美?”


    墨町羲猶豫了幾分,淡漠開口道:“她美。”


    墨町羲當然知道師傅會不高興,但兩個人都不可能高興,墨町羲是個被奉戰峰峰主稱為野路子的人,他修煉的時候已經十七歲了,甚至靈根都是碎的,想要修煉簡直就是艱難。墨姳禾與他很像,她大徒弟十歲,二十歲才開始修煉,本就不適合修煉的年歲,甚至靈根都是空靈根,就是個廢物靈根,空靈根與碎了的靈根都極為難修煉,甚至可以說是無法去修煉,能到達元嬰期中階,就已經很不錯了。


    崔則瑢帶著兩個人連連用著他的隱形符出去了地牢中,他與昧寥之就不需要了,畢竟他穿著那一身婢女的服飾,臉上還帶著厚厚的麵紗看不出來是誰,昧寥之是帶他進來的人自然也不用遮遮掩掩的,反正看守地牢的人都已經習慣昧護法的兒子帶著婢女來地牢找刺激了。


    地牢的遠處四個人中崔則瑢與施夷清算是遇見了熟人,崔則瑢一眼認出道:“胭琴瑟!”


    胭琴瑟笑顏道:“這麽多人啊,寧皛門被魔界進攻可真是有夠你們受的,我呢閑來無事來魔界,隻是小花夫人的夥伴怎麽還有我沒見過的呢,施夷家當家自然不用多說,你身後那兩個可都是魔界人,身上的魔界氣息極為重,小花夫人你真的放心嗎?”


    “我選的人不會有錯。即使是魔界人也是分好歹的。”


    崔則瑢不太想要搭理,施夷清連連道:“這二位的確都是魔族人,恕小女子冒昧介紹,這一位是昧護法的兒子,名叫昧寥之。”隨後連連將張開手指著慕奕,溫言道:“這一位是魔界夜胭姑姑的兒子名叫慕奕。”


    崔則瑢不由的訝然道:“夷清,你怎麽知道他是那個什麽姑姑的兒子?”


    施夷清拿出兩份卷軸,溫言又直白道:“小女子有個毛病喜歡在認識人之前查清楚他的底細,況且你長得很像寧皛門大師兄東方弈前輩,不過隻是眉間與眼睛相似,其餘地方都像夜胭姑姑。”而後將兩份卷軸扔給了他們。


    慕奕連忙掀開看,神色微微訝然,昧寥之也是不可置信,畢竟他身為花竇兒的兒子是不錯,可是生父是昧遊知,而不是昧護法昧詡之。身為施夷家當家能在短時間內查清這麽多的東西,屬實有些難以置信。


    他對上是施夷清一如既往的溫柔神色,內心便覺得這施夷家當家的怕是活不長了。畢竟施夷清這個人在旁人眼中十分的奇怪,什麽東西都能在短時間內查清楚,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甚至魔族人的資料都查的與說的恰到好處,這樣的人怕是有人會留不得,況且一個當家的身份,又是一個城主的身份,又要保護自己那在無數人眼中嬌蠻跋扈的妹妹,這命可真是難以保護。


    慕奕收起那卷軸,瞧著施夷清是個女子身,又被人說中了什麽,心裏不爽快,故意又陰陽怪氣道:“你好歹是個姑娘家,不是都說人族姑娘在成婚之前都是閨閣女子時常在家中不宜出門,婚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麽,終歸施夷當家是個閨閣女子,閨閣女子闖蕩江湖真的好麽?”


    施夷清溫柔笑著,溫言道:“如今施夷家隻有我與妹妹,算得閨閣女子,但算不得閨閣女子,我終歸是諸暨城四城主之一,外頭的影響對我們施夷家沒有什麽壞處,反正如今小女子與妹妹都是蒼穹山的弟子,小女子又有著一些小小修為,那些流言蜚語,小女子又何必在意呢。如若真有中意的郎君,那也是小女子的福分了。不過小女子很喜歡照顧別人。”


    施夷清的迴答不卑不亢,溫柔有度,她對什麽事情幾乎都不在意,除了她那妹妹,在旁人眼中她似乎人的情緒,相處久了實在是有些覺得她不是人。有句話說的好————泥人還有三分土性。


    人不可能全然沒有情緒、沒有脾性,可偏偏施夷清便是這樣一副好脾性、好性子,溫柔至極,看不出一點壞心眼,一心都在施夷家與妹妹身上,似乎旁的東西她都不在意,不在乎,似乎視為草芥一般,如同麵如觀音的表皮之下,宛若深淵之色佇立在那的一支半枯萎半堅定的藤蔓綠梅一般不懼任何東西。


    崔則瑢對著胭琴瑟說道:“琴瑟,這事你自己知道就行,花無應該不會稀罕知道我身邊的人,你不說就是了。”


    胭琴瑟拂過鬢邊,無所謂的“哦”了一聲,道:“這也算是我與小花夫人之間一個小小秘密了。小花夫人真是與花夫人一模一樣啊。”


    崔則瑢實在是不想聽胭琴瑟才要走,忽聽蚊聲,胭琴瑟與施夷清聽著立馬察覺,施夷清提醒道:“這是魔界罌栗蚊!含有劇毒!大家小心!大家小心別被刺中了!”


    崔則瑢拿出符暫時做了一個屏障保護大家加則胭琴瑟不會被這魔界罌栗花刺入,而後緩緩一個人出現五個人麵前,胭琴瑟與施夷清一下子認出來了,施夷清連連說道:“這今日早晨的卯時屠了一整座城的毒仙!”


    胭琴瑟與施夷清的表情都很是奇怪,胭琴瑟以為是主上找來曆練小花夫人的人,畢竟花無內的人用毒的可多著,像這種魔界罌栗花對於胭琴瑟再熟悉不過,但卻又覺得這人不像是花無的人。而施夷清以為是師傅私下培育的,畢竟墨姳禾這號人物,她妹妹不知道,她可是最為清楚,她極為冷靜,雖然表情有著變化,但還是讓人瞧不出來。


    胭琴瑟幹脆一不做二不休,速度極快的衝出了屏障攻擊了過去,在攻擊過去的一霎間之內崔則瑢與施夷清一瞬間察覺出不對勁,這人眼神是恐懼,是害怕,而不是多強的本事,身上散發出來的幾乎都是一種另一個世界的氣息。這氣息是南胤國!


    而胭琴瑟可不在乎這些,她隻顧自己高不高興,反正就算是人死了也是幫著小花夫人處理了一個障礙。


    崔則瑢與施夷清也開始動手,但眼下不能猶豫,寧皛門那可等不了他們這麽久。昧寥之與慕奕聯手著胭琴瑟打的極為的狠,似乎三個人對毒藥免疫一般一點都不怕,而崔則瑢與施夷清突然停下了手,毒仙的狀態不太像是正常人,反倒像一個傀儡一樣,眼神中的恐懼與害怕,身體卻不由得自己做主。


    二人現在的想法打暈帶走人抹去毒仙身上的控製法術,不過兩個人還沒有叫停,三個人根本聽不見崔則瑢聲音一般把那個被控製傀儡打得半死不活的,崔則瑢全然攔不住,此時他的心裏產生了出了異樣的感覺,崔則瑢內心奇怪的平權思想冒了出來,他最討厭的便是控製。如果知道動手的是誰的話,他估計罵人都是輕的,至少罵的狗血噴頭,一定是對那個人一頓的暴打!


    崔則瑢終歸有些無法好好的去適應著這個連娘親與銀夫人都無法去適應的時代。


    ......


    ......


    端王府內一片的歲月靜好,端王妃閑來無事,也不在意外麵的紛紛攘攘,她對於寧皛門被魔界進攻的事情有些無所謂,反正又不是她做的,端王妃眼下心裏頭莫名的想著娘家的商門,她忽然又有一些擔憂寧皛門,畢竟寧皛門是修仙門派,她娘家的商門也差不多,想到這裏端王妃自然擔憂了不少。


    她也不讓人進屋伺候,屋內也隻有她端王妃一個人,她真的好無聊,外麵的事情多了許多,她極為清靜不少,端王妃又是個閑不下來的脾性、性子,她本來想要去找瀲王妃玩的,不過眼下寧皛門出了這樣的情況,瀲王妃身為九大門派之一浮生門的大師姐不可能不去支援,隻是事情結束過後就是不知道瀲王會怎麽想了。


    畢竟瀲王這個人在旁人眼中就是個蠻橫無理的人,在天德帝麵前還算是乖巧,在旁人眼裏怎麽不把別人當人,當初的那個發妻死後,他什麽都沒做,也沒有祭拜,如今新娶了一個王妃,他更是無比的高興,似乎都忘了那個被杖斃的發妻。


    不過那個發妻的確該死!就連端王妃心裏也是這麽想的,前任瀲王妃不懂禮數,眼神中除了欲望什麽都沒有,眉梢中還透露出算計的模樣,同時極為的空洞,要不是因為眉間長得有幾分相似於宸妃娘娘估計瀲王也不可能會娶,況且聽聞瀲王根本沒有想過於前瀲王妃有孩子,一碗紅花油灌了下去,終身都不可能會有孩子。


    這光有著王妃的名分,卻隻是妾室的待遇,端王妃想著卻是高興,誰讓那個高茵兒在覺得自己是瀲王妃後幹了這麽多事情呢,也是難怪宸妃娘娘容不她了。


    端王妃起身,關緊了門窗,從床下麵最深處的櫃子裏頭拿出了一個小盒子,裏頭全都是高茵兒的罪證。可惜了還沒有送出去,宸妃娘娘就已經抓住了高茵兒的把柄,誰讓那個高茵兒自己傻,還在自己屋內行使厭勝之術,被賜死了,也屬實活該了。


    什麽東西能拿,什麽東西不能拿,高茵兒心裏那可是一點數都沒有,該幹的事不幹,不該幹的事情全幹了。這前任瀲王妃的腦子也屬是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了。


    商紫語翻看著高茵兒的罪證,裏頭有這麽一條罪證————暗中準備刺殺……


    後來的字跡有些被磨掉了,但是刺殺二字最為的顯眼。刺殺?端王妃有些不解,這是給誰準備的刺殺?難不成是給自己夫君準備的刺殺?這也不是沒道理的,畢竟眼下皇宮內封王的隻有二皇子、六皇子與七皇子。


    七皇子昌攝王根基有著宸妃娘娘護著,自然根基雄厚。二皇子端王根基穩穩,算不上很好,也算不得與瀲王一般根基尚淺。這高茵兒得罪不了昌攝王就來算計自己的夫君了?!


    商紫語煩心的繼續查看,又翻到了一條————為保證瀲王之地位,屠殺穎貴妃家鄉————禹杭城。


    端王妃瞬間被嚇了一大跳,她莫名的訝然不已,一時間根本無法緩過神來,這高茵兒簡直就是瘋了!這都幹的是什麽事啊!這是一個人族能做出來的事情?!


    商紫語從小都是被商門寵著的,隻是母親有些不喜歡她,但父親很寵她,讓她嫁給了自己喜歡的男人,也是當時封王沒多久的二皇子做二皇子妃。不過同為王妃,高茵兒所作所為,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去說了。


    她沒有瞧不起過高茵兒那包衣抬旗的出身,隻是高茵兒的野心太大了,才坐上了王妃之位,又想要坐上皇後之位,難不成皇後之位坐上去後還想要做太後啊!


    端王妃也被嚇著,她連忙收起來了那折疊的紙放迴了小盒子中,過了不久才緩緩冷靜下來。


    她坐在桌子前,喚來了婢女問端王迴來了沒有,婢女搖了搖頭,連連給王妃倒水,這是府內的丫鬟,她自己的陪嫁丫鬟到現在都沒迴來,一個兩個都沒迴來,端王妃擔憂了起來,端王也就算了,終歸也要做著天德帝派下來的事情,那紫萼姑娘帶著歡兒那小丫頭去了集市都黑了的天色,都沒迴來,商紫語想著出門,不過女子成婚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在旁人為了一個陪嫁丫鬟是不值得的。


    端王妃也隻會默默在閣內等著了。


    婢女開口安慰道:“王妃你不用這麽擔心。紫萼姑娘功夫高,定會保護好歡兒那小丫頭。”


    端王妃其實不太喜歡這個婢女,因為她是端王的通房丫鬟,還是被瀲王那人塞過來的,瀲王自然不用多說,通房丫鬟要多少有多少,王妃終歸隻有澹台家那女兒一個,還有高茵兒那個發妻,不過沒人承認罷了,高茵兒被抹去了一切的痕跡,早就沒人知道她了。


    端王妃笑著臉,道:“謝謝啊玫兒,你下去忙你的吧,一會主君迴來了,你來告訴本王妃一聲就好了。”


    玫兒應著,連忙下去了。


    商紫語有些想家中的父親了,在端王府內她連一封信都不能送到娘家去,端王妃的身份有利有弊,最大的弊處就是害怕被天德帝疑心,這才是商紫語最擔憂的事情,她可不想讓自己的夫君掉腦袋。隻是如今九大門派有些大亂,她待在端王妃什麽都不管也不關心的話會不會不太好啊?


    她在思考著什麽是自己該做的,什麽是自己不該做的。畢竟一個不小心,可是沒有反悔的藥,事事謹慎是最好的,她也要多多為夫君著想,所謂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她很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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