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夫人淡然一笑,“怕什麽,施夷家的施夷秋在南胤玄門舉辦的靜心修煉還不是被淘汰了,可她準備跟著姐姐一起以及小容易的新交夥伴們前往那傘衣所說有些讓你懼怕的淤紅坊呢。他們幾個都不怕,你就更不用怕了。”


    程傘衣連連問道:“難不成月旁也去?”


    銀夫人抿了抿茶,道:“小容易不希望我找來的人去的太多,他總是覺得我在監視他,為了我與他之間不會割舍的親情隻能讓施夷家雙胞胎跟著去了。”


    酒聆靈不由的好奇道:“話說崔少爺新交的夥伴都有誰啊?”


    銀夫人煩心道:“小容易也是不放心我給的夥伴,交了南胤國太子做夥伴,還有兩個人,一個徐婕妤的兄長,另一個似乎跟那晉寒王妃有關。好在最後他也願意讓施夷家雙胞胎跟著去,我也能放心些了。”


    “如吟姐姐,你不能總管著崔少爺。”酒聆靈勸道:“人心這東西要讓崔少爺自己去琢磨,你如若安排好了一些,這還讓崔少爺怎麽成長啊。什麽東西都有代價的,成長也一樣,不是隻有權利、權勢有代價,有所得必有所失,如吟姐姐你也明白的。”


    銀夫人似在自嘲道:“三位夫人中還是你幸福。”


    這句話可真是刺得葉莉兒心裏疼,她撇了撇嘴,與程傘衣對視了一眼,也不好多說什麽,婢女上前稟告說是薔薇露要來見宸妃娘娘,銀夫人連連將人請上來,葉莉兒起身說是想給宸妃娘娘做自己親手做的糕點,程傘衣跟著她一起去,而酒聆靈心是真的大,就她還待在椅子上沒有反應過來。


    銀夫人也不防著她,酒聆靈本想著繼續聽下去,府中侍衛上前稟告說是卿將軍府請夫人迴去,酒聆靈這才姍姍離開,臨走前連連行禮,也不忘禮數。


    ......


    ......


    馬車內一行人沒幾個說話的,犀貞在騎馬,其餘人都在裏頭,施夷秋一臉不高興樣,施夷清對著妹妹眼神示意別亂說話,沒了膀子在耳邊說三道四,施夷秋是清靜了不少,但也無聊了不少。


    崔則瑢瞥了一眼,故作饞嘴道:“夷秋,你來的時候帶了夷清做的雪流酥了嗎?我一想起夷秋你上次給我的糕點,便有些念念不忘,不知道今兒能不能吃到。”


    施夷秋得意的笑意擺在臉上,本來嘴上就沒個把門的,她拿出食盒遞給崔則瑢,崔則瑢連連讚許道:“還是夷清手藝好,這雪流酥還是夷清做的好吃。”


    施夷秋聽著喜滋滋道:“那是,我姐姐手藝那可是一等一的,不過銀夫人也是閑心,偏偏叫來我與姐姐做什麽?說好聽點是幫襯,說難聽點不就是監視麽。”


    施夷秋本就直率,口無遮攔、嘴上沒門,總是喜歡把情緒掛在臉上,有什麽就說什麽,又讓人討厭,又讓人喜歡,但隻有一點那便是絕不會讓人有著防心,就算是算計也沒個好處。


    本以為沒了膀子就沒人懟她了,犀貞倒是來了一句,“你還是覺得裏頭悶熱不止,讓你忍受難安,倒不如你來騎馬算了,嘰嘰喳喳的跟隻鳥一樣,喋喋不休讓人頭疼。”


    施夷秋連連迴懟道:“是你妹妹被人算計與我何幹?到頭來你們也隻是去淤紅坊找到如何治療腿的方法,可是你們終究找不到是誰害的犀兕腿的傷者,腿好了又能怎樣?那幕後之人害得了一次,就能害第二次,好得了一時,好得了一輩子嗎?什麽退一步海闊天空啊,委曲求全到最後怕不是又親近又不親近的枕邊人作孽,我看隻是逃避事實的真相吧。”


    施夷清連連掣了掣施夷秋,但施夷秋完全無視,什麽話都在往外說,崔則瑢連連勸和道:“貞兄,夷秋從來說話都是如此,還望貞兄別介意。”


    “什麽介意不介意的。”施夷秋又道:“雖說歲寒鬆柏,不懼嚴寒,但也看看自己遭不遭得住啊。可別到時候四體不勤五穀不分,連是誰暗地裏的謀算都看不清了。”


    施夷清溫言道:“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咱們這些微不足道又水中撈月的話語還是先別說了,畢竟一會咱們這精力還要去淤紅坊,說到底也是要萬眾一心,也好萬無一失。”


    羨闞陰陽怪氣道:“施夷家的長女可真會說話,但凡是個長子長女都這般的盡心盡力,可惜別人還不一定喜。”


    施夷秋聽著刺耳,連連反懟道:“汪洋大海,難不成還要別人幫你亡羊補牢麽?也不怕夜長夢多,給自己搞得心神不寧。差點忘了,為淵驅魚為叢驅雀,不就是你們南胤國皇族最愛做的事麽。”說罷諷刺一笑,得意洋洋的瞧著不知怎麽還擊的羨闞。


    羨闞壓著怒氣,道:“無以複加且無隙可乘的南胤國,也總比無依無靠,受到無妄之災的家要好多了。”


    施夷秋差點發怒動手,施夷清忽聽見什麽趕忙轉移話題道:“唉!這會子怎麽聽到了亡國之音的聲響?”


    崔則瑢細細聽來,道:“這似乎是琵琶的聲音。還是把鳳頸琵琶。”


    徐隼琥吃驚道:“是什麽樣式的琵琶你都聽出來?!你這耳,還真是順風。”


    “也還好,銀夫人也愛彈琵琶,不過都是在無人處的屋內彈奏,一般沒什麽人聽得見,有時銀夫人也會把我叫去聽一聽,但方才琵琶聲,聽著正如夷清所說淒涼無比。”


    崔則瑢還想著繼續說下去,施夷秋冷笑打斷道:“一聽琵琶聲就知道北明國的琵琶,聽著讓人煩心又舒心,這北明國亡得讓人舒心,當真是活該。公主為妾為奴,成了貢品更是讓人痛快,既享受了北明國皇族的優待,那便也要嚐嚐北明國做孽事過後的苦果啊。”


    施夷清沒有勸,全然聽著,隨口一問道:“秋兒,我上迴給你做的風信子手絹你可喜歡?”


    施夷秋理直氣壯道:“我不喜歡,我放火盆裏燒了,風信子死而複生,我才不喜這詛人的花,看著都極為厭惡。”


    施夷清沒有一閃而過的不悅,全然一副妹妹說什麽就是什麽的表情,她溫言道:“那姐姐再給你做個新的,不繡那風信子了。”


    犀兕小聲嘀咕道:“真矯情。”


    聲音不大不小,但凡在馬車內都能聽得到,況且這句話連騎馬的犀貞都能聽個一清二楚,更何況是性子剛烈的施夷秋呢,施夷秋氣得直接起身抬手就要打人,崔則瑢連連製止道:“夷秋你別氣盛了,咱們還是要事,要是現在吵上了嘴不就是少了一份助力麽,你消消氣!”


    施夷清也扯了扯施夷秋的衣袖,才停止了鬧劇,她不服氣的坐下來,翻了一眼犀兕,而犀兕全然不在意,施夷清溫言勸著妹妹,好不容易熬到了淤紅坊又出了岔子,犀貞倒了下去,施夷清瞬間察覺出不對,但已經來不及了,大家都已經散開,誰都找不到誰,全都暈了過去。一行人中隻有修為高強的施夷清沒有受到危害,煙霧散去之時,除了她已經沒有人了。


    她慌忙下了馬車,就連馬都沒了,她雖然無礙,頭也有些暈厥,好在並沒有倒下,不過眼下她也要想辦法怎麽找到其他人了。


    銀夫人早早迴了皇宮,又召見了瀲王,母子倆也是許久沒有好好說上一番話了,瀲王先是給母妃行禮,而後起身坐在榻上的一側,眼見母妃那氣色不好的麵色,他也多半猜到一些,畢竟王妃被廢之事已經傳入了他的耳中。


    宸妃珊珊開口道:“娘親給你挑選了一個有助於你勢力的兒媳,家世也不錯,是澹台氏嫡長女,澹台苒釧,她的性子好,跟你也合得來,擇日陛下給你成婚,她才是你的發妻,從此世上便沒有高茵兒這個人,她不會上天雍國皇族的玉蝶,也從來都沒有當過翽兒的發妻,你現在未過門的發妻,為澹台氏的嫡長女。”


    宸妃又道:“一著不慎滿盤皆輸,世上可沒有一朝一夕的事情。”


    瀲王卻是笑著的,他似笑裏藏刀又似笑逐顏開道:“是,兒臣都聽母妃的。兒臣也是許久沒有與母妃這般好好說話了。”


    宸妃笑了一聲,不知是在自嘲還是在嘲笑,亦或是無心的笑聲,瀲王聽著卻很是不適,他的臉一下子冷了下來,宸妃也不在乎,她對於這個兒子選的媳婦家世不會弱,也絕對不會差。可說到對於這個兒子的關係卻很少,終歸被封為瀲王的楚蕭翽是個不得爹愛,也沒有娘疼的七皇子。


    瀲王支走了伺候的人,讓他們都在承順宮外候著,瀲王見隻有他與母妃二人之時才道:“母妃,二哥羽翼漸豐,兒臣的黨羽卻日漸消瘦,父皇也不待見兒臣,也總是見不到母妃。”


    銀夫人現在想著的是小容易的安危,根本沒心情聽瀲王這些前朝、黨羽、勢力之事,這些事情她早在許多年前就已經聽著十分厭煩了,她連連打斷道:“母妃的勢力倒也不小,本宮寫幾封信給那些人,也好加大翽兒的勢力,端王的黨羽不值一提。對了,憬兒是你的哥哥,你要多敬重一些,每次看到你們不和的樣子本宮就心寒,好歹憬兒是我的養子,你們兄弟更是要同氣連枝,別總是跟個仇人讓本宮看著心煩,什麽心情都沒了。”


    瀲王眉頭緊鎖很快轉圜,他跪下謝過後,又道:“母妃,先帝爺追封的慧儀德皇後,跟母妃很是相似,母妃春雪滿空來,觸處似花開。是個絕色的清玉美人,到現在母妃也是一副寵冠六宮的宸妃。”


    銀夫人徹底冷下了臉,她重重的摔著那極為精美的正紅色上麵都是漂亮花紋的茶杯,她冷然對上瀲王的視線,質問道:“慧儀德皇後是花夫人的娘親,可惜紅顏薄命,雖是上了玉蝶,可惜有人說她鬱鬱而終,你是在說本宮福薄麽。還是詛咒在你母妃命當該絕啊。”


    瀲王連連跪下,隻說不敢,但眼神當中的確有著恐懼,但是更多的是想要借一把力。


    銀夫人氣得讓他滾出承順宮,而後詩兒才進屋內關好門窗,銀夫人也設置了法陣才放心說話,詩兒小心翼翼,謹慎道:“崔少爺不知被何人帶走了,如今下落不明,其他人除了施夷清都不見了。”


    銀夫人差點痛風發作,“塗脂抹粉、荼毒生靈,可真是好的盟友啊。詩兒,你去告知荒將軍與卿將軍,別總是想著文恬武嬉,荒將軍聽見什麽倒是聞過則喜,但也跟卿將軍一樣像個沒心沒肺的將軍,穩紮穩打這麽多年,也明白什麽叫做聞一知十,隻是到底是甕中捉鱉,還是甕中捉鱉,這可讓人說不清。”


    銀夫人苦惱道:“狹路相逢總是要見麵的,隻是皇宮內的事情太多了,陳貴妃耳根子又軟,慧妃又太剛烈,且才有協理六宮之權,也沒讀過書,大字也不識幾個,姑蘇那拉氏可真是讓家族進宮的女子都不讀書,皇後說到底三病兩痛的,上次看她穿那件金陵暖緞的時候,就瞧見她都要喘不過氣來,天天想著皇後的麵子,就不會先把自己身子搞好麽?本宮又不搶她的一國之母皇後之位,天天想著越俎代庖,我看著都覺得累。”


    詩兒捏著宸妃的腿,大著膽子小心翼翼道:“雲澤富察氏敗落已久,當年全族被血洗,?不單單讓人唏噓,也難叫人安心,隻是娘娘一直覺得皇後一族的滅族之事有蹊蹺,不過花無的人,甚至還有陛下都勸娘娘不用查了,看了這事娘娘就算是想要翻舊事也難了。這如同之前崔少爺在魔界的鬼都城一樣,有人在背後準備好了一切,娘娘還是要查嗎?”


    銀夫人多半也能猜到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但也沒有根據,她淡淡開口道:“皇後身子不好,查下去對她身子也無益,還是不查了。”


    宸妃一陣陣的難受惡心,還有一些困倦,詩兒讓娘娘先別睡,她去先去找太醫來,宸妃用著手捂著自己的胸口,也有一些暈厥。等太醫來後給宸妃把脈,來的太醫是宮中的老太醫了,是正三品的太醫院院長,宸妃還是放心的,畢竟也快告老還鄉了。


    葉太醫露出喜色,跪下道:“微臣恭喜宸妃娘娘!宸妃娘娘已有兩個月的身孕了!”


    宸妃強撐著臉上的笑意,讓葉太醫保密,隨後詩兒賞了好些銀子,才讓葉太醫離開承順宮,一般殿內是有人伺候的,不過眼下屋內隻有銀夫人與詩兒。


    詩兒瞧著宸妃的臉色,都不知道該不該恭喜娘娘的有孕之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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