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雪卻奇怪了,她蹙著眉頭疑問道:“難道連你都不知道?”她撫過發絲,更為不解的看向黑衣人。


    黑衣人像是啞巴似得沒有迴答翩雪的話,對此翩雪瞧他這個樣子估摸著那諳棺或許知道的也就隻有千綦與魔尊了。翩雪不多廢話,神色故作輕鬆的問著黑衣人話,“阻攔我對崔少爺下手的黑衣人是不是你。”


    黑衣人轉頭雖然帶著麵具看不出表情,但是眼神中的不解展示給了翩雪,他用著極為沙啞的聲音,道:“不是。鍾聲敲響後,我便一直待在魔宮,方才恰好遇見那正派之人,一時大意讓人跑了。”


    “不是你大意了。而是魔尊將限製令的法術提前解除了。”


    ......


    ......


    兩位前輩這邊意外的十分休閑,史斐玉在客棧時打了個匪哨叫來了自己的靈寵是一隻會飛的白孔雀,而程傘衣也叫來了自己的靈寵,則是一隻金孔雀,兩個人便坐在靈寵上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魔界,靠著肩膀上站著的天之鳥很快找到了困在暗怨之海上的膀子與苒釧,前輩做事有時雖然看著有些閑散無聊,不過做起正經事來可沒見過前輩拖後腿的。


    程傘衣拉著膀子一把,而史斐玉扶著鬆了一口氣的苒釧,她瞧著驚魂未定的苒釧笑道:“浮生門副門主之女怎麽是一副唯唯諾諾,懼怕的模樣,方才那下麵的暗怨之海,怕是給苒釧姑娘嚇壞了吧。”史斐玉有些壞笑著。


    膀子製止道:“行了前輩你就別逗這小姑娘了,好歹人爹既是浮月城三城主之一,又是浮生門的副門主,你要是繼續嚇著苒釧,怕是人澹台長明都要跟前輩你過不去了。”


    “你個小後輩也敢直稱唿城主之名,膽子也是夠大的。不過也沒有孤身一人獨自撫養著師妹求寧皛門收弟子的史斐玉有膽識和膽量。”程傘衣說著瞄了一眼史斐玉,而她隨意讓程傘衣說著自己那時的小事情。


    苒釧打斷了剛要迴話的斐玉前輩,她竟有些謹慎道:“斐玉前輩,傘衣前輩,眼下最主要的是找到清姐姐和其他人,當下不是閑聊的時辰。”


    史斐玉側身轉過輕輕撫摸著苒釧的頭,她道:“張憬與施夷清都沒事,張憬去找了崔則瑢,施夷清自是去找她妹妹去了,施夷家兩姐妹誰都離不開誰,一對親生姐妹有著血緣之命,也是感情深厚,竟叫我這個無所事事的前輩有些羨慕之怨。”史斐玉這次的笑意都含著苦,或許這麽久的時辰也該想想寧皛門了。


    “清姐姐沒事就好了。斐玉前輩,魔界的鍾聲敲響是告知時辰還是……”


    “那是限製令的鍾聲,不過這次魔尊提前解除了限製,竟是有些不明所以了,看樣子翩雪那人怕是要動怒了。”史斐玉雙手交叉,她麵色紅潤又得意洋洋,語氣中摻雜著一點玩味,內心起著心思:伏魔大會也快到了,這一次天翾宓別想在眾人麵前有所臉麵。


    程傘衣輕咳嗽了一聲,“斐玉,在小輩麵前你說也不忌諱。”


    史斐玉卻毫不在意笑著,“有什麽可忌諱的,左右不過是那翩雪不滿自己是繼後唄。”


    膀子有一搭沒一搭的接著前輩的話,“斐玉前輩到底對魔界的事情很是明白,難不成魔界之事讓斐玉前輩想起什麽來,曾幾何時去過,還是做過。”膀子膽子大的很,既不是九門也不是門派,說的話十分的露骨,對此史斐玉笑臉相迎,甚至沒有絲毫的不高興。


    史斐玉笑得正高興,她道:“莫欺少年窮,這句再適合你不過。”


    “斐玉,在小輩麵前說話注意分寸,得有個前輩的樣子,你看看你方才說的話如此不妥,眼下崔少爺還在魔界,往日銀夫人與花夫人對我們也是多加的照顧,你好歹也要顧及一下花夫人與銀夫人臉麵。”程傘衣連忙提醒著,自從嫁於同門師兄後說話越是沒有分寸,越是不知輕重,她也是三番五次的提醒,都不起作用。


    “傘衣你嫁給荒將軍後怎麽開始懂規矩起來了,換做是以前你連拆將軍基地你都敢,現在怎麽連嫁給赤將軍的葉莉兒都不如了。”史斐玉性子就是這樣,從前是有著收斂,但是今時不同往日了,她現在也是可以正兒八經代替寧皛門副門主主持伏魔大會的人了。


    “從前是少年氣盛,如今都已不是少年般的年歲,想這些有什麽用處。”程傘衣下意識的碰了一下自己的耳環,眼神有些躲閃,史斐玉沒有多管瞟了一眼隨即在內心中暗暗打算。


    史斐玉將苒釧扔給了程傘衣,她騎著白孔雀用著瞬移符離開了程傘衣視線,當程傘衣想要攔下來的時候史斐玉早就沒影了,她氣不打一處來,“原以為都這麽多年了,沒想到還是從前那樣潑辣又倔的性子,真不知道東方弈是如何讓她這樣的脾性求副門主做他的妻子。”程傘衣一臉的無奈,眼下也顧不了這麽多,畢竟身後還跟著兩個小輩呢。


    “斐玉前輩這脾性跟上次伏魔大會沒什麽兩樣。”膀子也是個直性子什麽都敢當著前輩的麵說出來,史斐玉倒是不介意,但是程傘衣聽著便有些心裏頭不安。誰讓上次的伏魔大會被攪亂的一塌糊塗,當下她也雁渡寒潭,無能為力,史斐玉要是做了決定誰都攔不住。


    苒釧瞧著出來連忙讓膀子別再說了,可膀子故意裝作聽不懂,依舊是那樣懶散的樣子,本以為史斐玉已經離開了還能收斂一些,不過沒想到隻有程傘衣一人時,他的話更難聽。


    “程傘衣前輩倒是家庭和睦,夫妻恩愛,範家都沒你們荒家有意思。”膀子話中帶著刺,完全不像平日裏那副雖嘴欠但極少打中要害的話語。苒釧攔都攔不住,不論如何用眼色告訴膀子,膀子都不為所動繼續說著刺耳的話。


    如若換做是以前的程傘衣或許還會反駁,但如今的程傘衣就算是聽到了刺耳的話都沒有反駁的力氣,這也是膀子有所知道的,所以他現在的膽子才會這麽大,不過就算麵前站著的是以前的程傘衣他依舊會有著那樣的膽子,誰讓程傘衣與範月旁一母同胞,而非一父同胞的兄妹呢。


    史斐玉是個眼尖的,她當然知道自己一離開膀子的嘴隻會更狠,不過正是這樣她才需要範家人的唇槍好讓程傘衣重新變迴從前的自己,但她不知道的是,程傘衣是真的改變了。終歸範家人的口誅筆伐隻會讓程傘衣更學會忍耐,雖然來時的樣子,似乎也是和史斐玉一樣的脾性,但見識多了才會知道程傘衣的性子早已變得有些懦弱不堪,自然這是與當初的她相比較,自是心裏也有著芥蒂,就像是今時不同往日的史斐玉一樣,她和當初已經變了很多了。


    而此時在馬車上醒來的崔則瑢更是神誌不太清醒,他艱難起身,腦袋痛得十分不堪,不過額頭上的紗布似乎是被人換過了,他看著自己身在的馬車,也不知是誰救了自己,他輕輕掀了一點點的門簾瞄了一眼騎馬車的人,仔細一看是魔界的人不錯,這個沒有看錯,但是正如暈倒前看到的那雙靴子的確不是普普通通的魔界之人。


    因是背對著他看不清那人的長相,而那人連看都沒看一眼,便道:“既然醒了,那接下來的話還是希望你能聽得進去,別像當初的銀夫人一樣蠻橫直撞,最後都不知道自己的心被困在了什麽地方。”


    崔則瑢從袖口中拿出被普通布料包著的雪流酥遞給那人,“夷秋說過她姐姐做的雪流酥是世上最好吃的,隻要吃了一個就會變得喜笑顏開,會暫時忘記最痛苦的事情。”其實施夷秋根本就沒有對他說過這些話,都是他自己隨意這麽一說的,但他遺傳了娘親的性子,見人難過雖說那人的言語讓人聽不出是喜是悲,可對於崔則瑢來說,不論是什麽樣的人,隻要還是同伴是一起行走江湖的朋友,都是他珍視的人。崔則瑢是個重情重義之人就像他的娘親一樣。


    那人停下馬車一手接過崔少爺給的雪流酥,掀開布是個似嫣紅似嫣粉的雪流酥,施夷秋說過這種雪流酥似甜似苦要靠的是自己的感覺與味覺,那人側臉都沒能讓崔則瑢看清,因帶著半邊臉的麵具,另一麵崔則瑢是看不到的,那人咬了一口雪流酥,似乎有些睹食思人,一口將剩下的雪流酥給吞了進去,崔則瑢注意到了那人眼神中一閃而過的怨念情緒,但很快那人變迴了冷冰冰的神色,隨即繼續騎著馬車,一句話都不說。


    崔則瑢重新坐迴馬車內,他總是覺得那人似乎有著熟悉的感覺,而彼時才想起這馬車是要去哪裏?他坐在裏麵掀開門簾問,“兄台,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魔宮。千綦說過如若崔少爺暫時能說話就要待在魔尊麵前,由魔尊審問崔少爺。”那人說此話的語氣有些哽咽,但也不得不這麽做。


    崔則瑢愣了一下,他也沒想到魔界的人說話也是如此的直白,也不怕他下馬逃走,那人提醒道:“崔少爺你是逃不走的,一旦離開馬車,崔少爺就會被設下的符咒了結自己的命,想必崔少爺初入江湖還不想這麽快就死於魔界吧。”


    崔則瑢想起那時施夷清在小客棧時說的話,他試著威脅,惡狠狠道:“我娘親是花夫人,花夫人的江湖地位無人不曉無人不知,如若她的唯一骨肉出了什麽差池,想必你們魔界之人也是承受不起的。”即使周圍滿是魔界的烏煙瘴氣,他也絲毫沒有受到瘴氣的影響。


    那人笑了一聲聽不出是什麽情緒,他一開口的稱唿一下子讓崔則瑢想起來是誰,“小道友,你跟花夫人真的很像。”崔則瑢這才想起來這人聲音的確跟牢中不一樣,但小道友的稱唿方式,的確隻有在牢中的歲行這麽稱唿過他,別人一般都叫他崔少爺,其實他非常不喜歡這個稱唿,他覺得崔少爺的稱唿很是生疏,怎麽怎麽聽著都讓他十分的不舒服。還是小道友的稱唿,讓他就覺得自己是江湖上一個普通凡人初入江湖,沒有什麽不一樣的。


    一聽到是在牢中的朋友崔則瑢一下子高興了起來,“歲行!你是怎麽從牢中出來的?”他的語言中都是喜悅,似乎沒有半點意識到自己現在是要被壓入魔宮的正派之人,他還樂滋滋的,那些本是一點的怒氣瞬間又消失了。


    歲行聽著崔少爺的那自喜的高興,竟有些氣笑了,不過也不必與崔少爺多說因為魔宮已經到了。


    崔則瑢還在自顧自的問著歲行,歲行掀開簾子放好車凳讓崔少爺下來,他倒是有些聽話踩著車凳下了馬車,映入眼簾的是無比華貴的魔宮,崔則瑢都看的有些傻眼了,魔界明明都輸了戰敗,怎麽還有靈石與銀子修建華貴的魔宮?他看得過於入迷歲行喊了幾聲都沒有反應過來,可見魔界魔宮的華貴之處他也算是見識到了。


    歲行帶著他進入了裏麵,他的目光眼花繚亂,都不知應該往什麽地方看,即使魔尊就坐在寶座上,那氣場讓人極為難受,甚至令人不寒而栗,可崔則瑢光顧著看魔宮柱子上那特殊的花紋,根本沒注意到魔尊已經看了他許久。


    “正派之人都這樣的毫無禮數麽,見了魔界魔尊竟不下跪,難不成是不把魔界放在眼裏了麽!”歲行怒聲嗬斥一直在提醒著崔少爺,不過崔少爺的反應有些遲鈍,這才發現自己到了,而魔界魔尊就在麵前高高在上的寶座之上,盛氣淩人。


    崔家人一直將他關在崔家,那些複雜的禮數完全沒教過,就連自己的師傅也隻是教了自己分內的事情,聽見朋友這麽一說,崔則瑢也隻好行禮,但不僅行的禮格外笨拙,而且行著的禮是女子的禮,不出意外魔界的人瞧著一男子行的竟是女子的禮,一時間有些哄堂大笑,但都隻敢笑得不大聲,畢竟魔尊可在這裏,誰都不能錯了規矩。就算是皇子也一樣。


    歲行彎下腰小聲提醒道:“崔少爺,你怎麽行的是女子的禮,你從前在家中的時父母不曾教麽。”


    崔則瑢起身看著魔尊的眼睛直白道:“不曾教。因我的禮,都是家中的銀夫人所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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