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洲的確不做人。


    但秦淮從來沒得罪她,甚至在一些場合,還會主動給她台階下。


    她擦了擦手,“林林,我要去加個班,綿綿就交給你了。”


    司書林有點舍不得。


    “姨姨,你還迴來嗎?”


    林清歡點頭,“有機會我就來看綿綿,你要照顧好它哦。”


    “好。”


    司書林覺得自己忽然就有了責任感,幹勁都足了。


    “我保證完成任務!”


    林清歡被他逗笑,隨後拿過外套,出門打車。


    二樓。


    司夜宴站在窗前,手中還端著一個白瓷茶杯。


    一旁的孟海稟告。


    “是醫院那邊的消息,陸總打了電話。”


    司夜宴手中的茶杯一頓。


    有些許的茶水灑出來。


    樓下的出租車,剛好絕塵而去。


    在他的視線內轉過彎,融入到車流之內。


    孟海垂眸。


    “秦老病重,三爺您應該出麵看望,要不要我去安排時間。”


    司夜宴放下了茶杯。


    “恩。”


    聲音淡然,聽不出什麽情緒來。


    孟海趕緊退下,去安排日程了。


    ……


    林清歡到了醫院,就看到秦淮抱著頭,蹲在地上。


    他像是瞬間被抽幹了精氣神。


    再有一點變故,就要碎掉了。


    陸承洲站在窗前,窗戶開著。


    有冷風不斷灌進來,吹起他的西服衣擺。


    冷峻的臉上有幾分煩悶,卻更讓他的五官多了幾分淩厲。


    見到她出現,他冷笑一聲。


    “倒是沒再鬧,算你識相。”


    林清歡既然決定過來幫忙,就要爭分奪秒去看病人,所以不想跟陸承洲吵。


    她就壓根沒迴應,朝著手術室內走。


    而秦淮卻猛地起身拽住她的胳膊。


    “嫂子。”


    他的眼睛紅紅的。


    “叫我林醫生。”


    秦淮一怔,“你……”


    “作為醫生,我會盡全力,其餘的,我沒辦法跟你保證。”


    這是秦淮,也是陸承洲第一次見到如此嚴肅的林清歡。


    身上陡然就生出了一股臨危不懼,以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英勇。


    那一刻。


    她周圍的一切都被虛化。


    唯獨她,像是自帶光影,站在天地之間。


    手術室的門打開,又隨即關上。


    陸承洲卻是久久不能迴神。


    他忽然覺得,從來沒真正認識林清歡。


    ……


    手術室內。


    林清歡更換了無菌服,站在了幾個專家身邊報道。


    “你來了啊。”


    如今秦老已經打了麻醉,有個專家正在打開他的胸腔。


    專家一刀劃下。


    暴露在無影燈下的心髒在微弱地跳動,讓手術室內的氣氛瞬間沉悶下去。


    林清歡隻是衝著跟她打招唿的專家點點頭,隨即就站在手術台旁邊盯著手術。


    幾個專家都湊過去,一起尋找病灶。


    但心髒附近太複雜,幾個人一直愁眉緊鎖。


    他們迅速傳遞了一個眼神。


    緊接著,王老開口,“林醫生,你年輕,這樣的大手術想必還沒做過,這次,讓你來。”


    林清歡呆了。


    她是來做助手的,怎麽可能主刀。


    “不,不,關係重大,我還是當助手就好。”


    “放心吧,我們幾個給你當後盾。”


    “是啊,手術全程錄像,難不成你害怕我們陷害你?”


    話說到這個份上。


    再拒絕,就顯得太沒擔當了。


    林清歡上前,那專家讓開了位置。


    隨即,這些專家再次互相交換了眼神。


    緊接著就將手術攝像全都打開。


    若是出了問題。


    那就是年輕人好大喜功,他們年紀大了,哪能搶得過林清歡呢?


    若是成功了。


    那也是他們幾個力排眾議,推舉年輕人上位,現場指導的好,醫學界後繼有人。


    無論如何,他們都能立於不敗之地。


    林清歡根本就沒想這些,隻是深吸一口氣,隨即開口。


    “彎鉗。”


    幾個專家蹙眉。


    有點看不懂林清歡到底要幹嘛。


    所以也不知道該從什麽地方開始指導。


    林清歡的精神高度集中,周圍的一切都被她屏蔽了。


    胸腔分離。


    完成!


    看到上腔靜脈。


    尋找病灶!


    “找到了!”


    她輕聲開口。


    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聽到了托盤內一聲脆響。


    專家們瞬間湊上來。


    居然是……


    若非被血液浸染,真的難以發現這居然是一個鐵片。


    確切的說,是子彈的殘碎彈片。


    太小了。


    若非戴著老花鏡,都難以發現。


    林清歡卻並不在意他們在看什麽想什麽,繼續她的流程。


    創麵充分止血。


    放置引流管。


    起搏導絲。


    胸骨用鋼絲或者環抱器固定,皮下逐層縫合。


    手術結束。


    室內依舊是一片安靜。


    甚至隻能聽到機器的“滴滴”聲。


    直到是秦老的血壓恢複到正常,那幾個專家才迴過神來。


    再看著林清歡的時候,眼底全都是激動。


    “你,你真是一個小小的主治?”


    林清歡有些累,但還是禮貌迴答,“如假包換。”


    幾個專家都是瞳孔一縮。


    剛才的手術,手穩的令人發指。


    找病灶更是快準狠。


    縫合流程快捷又仔細。


    他們都自慚形穢。


    “天才,真是天才啊!”


    “林清歡是嗎?你學曆如何,我最近帶博士生,有個名額。”


    “你可以直接來我這邊,副主任醫師我保舉你去考。”


    “是我想著叫她來的,搶人總得有個先來後到吧。”


    這些人爭的臉紅脖子粗,完全忘了一開始叫林清歡來的目的是什麽。


    林清歡有點尷尬,她管不了這些專家,隻能先讓幾個護士以及旁邊的醫生將秦老推出去。


    手術雖然成功了,但還得去重症監護。


    等秦老醒過來再說。


    “林清歡,你說,你選誰當老師!”


    林清歡:“……”選誰都是得罪其他人。


    她不敢選啊。


    “咳咳,那個,我現在還沒這個意向,我所在的醫院肯定不會放人。”


    這話一出,幾個專家都噤聲了。


    直到是林清歡出去,之前不同意讓林清歡來的專家冷哼。


    “你們別忘了,你們為何讓她來。”


    幾個專家一愣。


    既然他們曾經選了明哲保身,就不該再有臉去愛才如命。


    林清歡率先走出了手術室,她快累死了,好想睡一覺。


    誰曾想,才剛一出門,就撞到了陸承洲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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