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玥菱轉頭,看向遠處被禁軍攔下的百姓,輕輕點了點頭:“薛神醫被攔住了,就在那兒。”


    皇帝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對洪公公使了個眼色。


    不一會,薛深就被洪公公領著走了過來。


    宋璟瑞一見到薛深,心裏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薛神醫,近日民間多有傳言,說瑞王患有隱疾,你可否當著朕的麵為他把脈?”


    薛深笑了笑:“草民本就是聽說瑞王殿下請了太醫會診,才跑來湊這個熱鬧的,聖上既然發了話,那草民定然細心為瑞王殿下診脈。”


    “父皇,薛深是太子妃的人,他的話不可信!”


    薛深故作高深地捋虎須。


    皇帝卻笑了一聲,“那你找來的這兩個太醫和大夫就可信了?朕隻相信,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沒人敢說謊!”


    是啊,若是在皇帝麵前說謊,那可就是欺君之罪,要誅九族的。


    誰敢?


    宋璟瑞臉色一白,極不情願地伸出了手。


    就在薛深要探上去的一瞬間,他倏地又把手縮了迴來,“父皇,何苦要在這麽多人麵前,羞辱兒臣!”


    “朕不過是想要一個真相,何談羞辱!”皇帝目光淩厲地掃視了一圈,“再說,百姓聽不見這裏的聲音,此處在場之人怕都是知曉真相之人,你又有何懼?”


    皇帝給洪公公使了個眼色,洪公公立馬喊了兩名小太監,押住宋璟瑞,把他的胳膊遞到薛深麵前。


    薛深戲謔地望著宋璟瑞,而後伸出手說了句:“得罪了,瑞王殿下。”


    他凝視片刻,而後睜眼道:“聖上,草民已為瑞王殿下診完脈了。”


    “如何?照實說。”


    “瑞王殿下確有隱疾。”


    此言一出,宋璟瑞便如爛泥般癱坐在地上,若是此刻地上有縫,他恨不得立刻鑽進去。


    皇帝也是眉頭一皺,懸著的心終於還是懸著了。


    “不過,”薛深話音一轉,“若是瑞王殿下能配合,此疾或許能治。”


    聽了這話,宋璟瑞眼中倏地燃起一抹光亮。


    他一把抓住薛深衣擺,問道:“薛神醫,你說的都是真的,真的能治好嗎?”


    “這......”薛深低頭看了一眼宋璟瑞,心想,能治是能治,但就怕那位不給你這個機會啊!


    他點點頭,“雖沒有十成的把握,但五成還是有的,或許三年,或許十年,隻要假以時日總歸是能治好的。”


    五成把握?


    三年十年?


    皇帝也在心裏思索著。


    陸玥菱適當開口:“父皇,瑞王妃還跪在地上等著您的發落呢!”


    紀葉桐立刻伏首:“父皇,兒臣入府三年無所出,已是犯了七出之條,便是休妻......兒臣也認下了。”


    跪了一地的侍妾通房門也異口同聲喊道:“求聖上放奴婢們離開瑞王府!”


    皇帝想,不過是些女人罷了,將來若是把病治好了,何愁沒有。


    他佯裝怒道:“宋璟瑞!你看看你是如何當的這個瑞王!自己的府裏的人都對你倒戈相向,各個要離你遠去,朕看你這德行確實得改一改了,這些家事你自己處理便罷,該放的放,該離的離,別讓朕再手把手地教你!”


    宋璟瑞還陷在薛深說能治好的喜悅中,連忙應了下來。


    紀葉桐當即便從懷裏掏出一封和離書來,“王爺,這封和離書我已經備了很久,還請王爺當著父皇的麵,簽下它。”


    皇帝說的是“該離的離”,那意思便是同意他們和離,而並非休妻。


    宋璟瑞冷冷掃了一眼紀葉桐,一時沒有接過紙筆。


    陸玥菱從一旁把紀葉桐手裏的紙筆拿了過來,譏誚的目光緊緊盯著宋璟瑞,“怎麽?你不願和離?還是,你想違抗聖意?”


    “陸玥菱,你少在這裏得意,今日之事,來日我必十倍奉還!”宋璟瑞咬牙切齒地接過紙筆,用力在和離書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看到宋璟瑞落筆的那一刻,紀葉桐一直提著的一口氣,終於鬆了出來。


    她將和離書握在手中,高高舉起,而後鄭重地朝皇帝跪拜:“謝聖上,成全!”


    從此以後,她與宋璟瑞便再無關聯,婚姻嫁娶各不相幹。


    從此以後,她便是自由的了。


    紀葉桐不禁看了一眼宋璟瑞,後者卻目露兇光,仿佛是在說,“敢陰我,你們威寧侯府今後不會再有好日子過了!”


    紀葉桐垂下眼簾,心想,那便看看今日之後,你還有沒有這個機會了吧。


    這時,一名禁軍忽然朝宋璟瑞走了過來。


    眾人還未明白是何意,那禁軍就拔出手中長刀,狠狠插在宋璟瑞後心,之後又毫不猶豫地拔出來!


    饒是陸玥菱也沒有想到會有這麽一出,她望著那名禁軍,心生疑惑。


    這並非是她的安排,難道除了她,還有人想要宋璟瑞死?


    洪公公立馬大喊:“護駕!”


    無數禁軍紛紛趕來,隻是他們還沒有來得及拔刀,就見那傷人的禁軍把手裏的刀一丟,重重跪到地上。


    他摘下帽子,一把扯開身上的盔甲,神情堅毅:“我殺了瑞王,請聖上按律處罰便是。”


    皇帝看清那人麵容時,驚得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是你!”


    陸玥菱不明所以,紀葉桐低聲在她耳邊道:“此人是濟滄侯之子,褚勻奕。”


    濟滄侯之子。


    陸玥菱眨了眨眼,褚靈秀的嫡親哥哥。


    陸玥菱看向遠處,暗暗攥了攥掌心,若是宋璟瑞在此刻死了,喪子之痛皇帝定然會心軟。


    她連忙給薛深使了個眼色,薛深立馬查看起宋璟瑞的傷勢,對跪在地上的大夫道:“你們那藥箱裏可有止血藥?再這麽流下去,人就真的沒了。”


    兩個太醫和大夫如夢初醒,連忙打開藥箱止血包紮。


    宋璟瑞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了,他一張口便吐出一口鮮血來,目光卻死死地盯著褚勻奕。


    皇帝走下來,目光從宋璟瑞身上慢慢轉移到褚勻奕身上,眸中情緒複雜:“褚勻奕!你身為三千營的中軍官,為何要偽裝成禁軍刺殺瑞王?”


    褚勻奕跪地筆直:“他殺了我心愛的女子,我殺他,天經地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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