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可真是榮幸。」


    紀知遙鬆開盛月姬,負手走了。


    走到門口看到了規規矩矩坐在那裏低著頭的畫嵬。


    他拍了一把畫嵬的肩,卻也沒說什麽。


    他昨夜闖進靖遠侯府想阻止溫北川行兇,也不過是因為他深知京中守備並非為救賈臻而去,是想當場拿人抓住溫阮,對其不利,或者說,對溫北川不利。


    所謂情敵,不過是句玩笑話,平日裏鬧騰兩句也就罷了。


    不論是他紀知遙還是溫北川,朝中之人,都斷不可能為了一個女人爭到生死相見,隻有利益,才是朝堂上的永恆話題,那是關乎生死的東西。


    若昨日靖遠侯溫府真的出了事,他這個安陵君今日也未必能如此閑適。


    片刻後,盛月姬換了身衣裳出來,不見了方才的慌亂和無措,依舊是那個風情萬種的盛妖孽。


    她對畫嵬說「乖乖在這裏等我,我很快迴來。」


    畫嵬點點頭,將身邊的油傘遞給她「外麵下雨了,月姬姐姐。」


    「嗯,乖。」盛月姬親了畫嵬的臉頰一口,畫嵬立刻羞得耳根都要紅得滴血。


    盛月姬撐著傘,走進賈府。


    他躺在床上,有一個身形單薄的女子正在照料他。


    「滾出去!」賈臻用力地推開那女子。


    「賈先生……」


    「滾!」賈臻怒吼。


    盛月姬歎了聲氣,對那女子說「你先下去吧,這裏我來就行了。」


    女子怯怯地看了盛月姬一眼,蒼白的麵容上還有幾道新傷,相比起盛月姬的明豔照人,她寡淡得像一碗白粥。


    白粥低頭福禮「是,盛姑娘。」


    盛月姬走進門,端了桌上的藥,舀了一勺喂到賈臻嘴邊。


    賈臻緊閉雙唇,頭轉到另一側,不看盛月姬。


    盛月姬攪著湯藥,輕聲說「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也是在花樂事上,那是我頭次參加花樂事,心中底氣不足,我不知我能否一舉成名,也不知是否會有人願意為我投彩。」


    「那一日,你憑一己之力將我送至巔峰。」


    「雖說後來我身邊權貴眾多,不少銀錢,但我始終覺得,那一日,是我最富足的時刻。」


    她抬手將賈臻的臉扳過來,讓他看著自己。


    賈臻咬緊著牙根,眸中盡是恨與無奈,竟是逼出了些淚光。


    盛月姬輕輕地撫過他的麵頰,笑著說「這些年來,你為我做了多少,我都知道,你有多討厭我身邊其他人,我也知道,我從不怪你,因為我清楚,我身邊那麽多人,最愛我的人是你。」


    「賈臻,好好活著,我知道你咽不下這口氣,我也咽不下,我需要你為我出謀劃策。」


    賈臻握住盛月姬的手,力氣很大,勒得盛月姬的指骨有些疼,他問「你是需要我為你出謀劃策,還是需要我?」


    盛月姬柔媚一笑「都需要。」


    賈臻愴然一笑。


    但他依舊接過了盛月姬手裏的藥碗,一口喝幹淨,雙目尖銳地刺在盛月姬麵上。


    他深知這個女人有多虛偽,多貪婪,多自私;他也深知她來此處,關心是有,真心也有,但利用更多,可他依舊無法割舍。


    他瘋了似地癡迷於盛月姬,她笑,她嗔,她嬌,甚至她的濫情薄情,他都癡迷。


    盛月姬給他掖了掖被子,俯身吻上他幹癟發白的雙唇,舌尖輕舐,足夠銷魂「好生將養著,我會時常來看你。」


    雙唇分開,盛月姬執了傘走到門口,身後傳來賈臻的聲音「我要告訴你的是,我如今沒錢了。」


    盛月姬媚笑「無妨,我有。」


    在那一刻,賈臻心底是微有暖意的。


    隻是當溫阮聽說了這段事後,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你笑什麽?」殷九野問她。


    溫阮一改往日閉口不提盛月姬龍珠二三事的性子,反問殷九野「你知道賈臻被盛月姬騙了嗎?」


    「此話何解?」殷九野可要愛死溫阮這副暗戳戳使壞的蔫壞勁兒了。


    「賈臻的富有,是他以前在盛月姬那裏有底氣的籌碼,憑著這份籌碼,他才能對盛月姬有一些掌控權,因為奢糜無度的盛月姬的確需要這樣的金主。但是現在賈臻失去了這個籌碼,他在盛月姬麵前就不再有脊梁,他和盛月姬之間的身份,也會發生改變,如今輪到盛月姬掌控他了。」


    「我甚至可以想象得到,以後的賈臻,會越來越卑微,越來越低下,徹底淪為一條舔狗。」


    殷九野皺眉「舔狗?」


    溫阮笑「嗯,就是賈臻那樣的。」


    殷九野往後仰了仰身子,看著溫阮「你怎麽對這些事如此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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