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悅覺得,溫阮平時看著是挺冷的,對誰都客氣得像要把人推開到十萬裏開外,但隻要跟她熟了就會發現,溫阮真的超可愛的,會說好多有趣的話。


    雖然吧,那些有趣的話大多是用來懟人的。


    但是,懟別人,就很開心呀!嘿嘿!


    ……


    當溫阮和於悅在春元樓聽曲兒的時候,聽白樓裏的呂澤瑾和盛月姬的「課業檢查」工作進展得不是很順利。


    呂澤瑾坐在榻上,握著酒杯出了神。


    盛月姬柔若無骨的身子軟軟地一斜,斜進他懷中,笑著問「你在想什麽?」


    呂澤瑾放下酒杯,伸手抱住盛月姬的身子,問「月姬,假如有一天我變了,你還會喜歡我嗎?」


    「變成什麽樣?」盛月姬手指勾了一下呂澤瑾的下巴,笑問「變成個書生的樣子嗎?」


    「我也不知道我會變成什麽樣,就可能,跟現在不太一樣,我說不準。」呂澤瑾低頭看著盛月姬如春水般的雙眸,「你還會喜歡我嗎?」


    盛月姬自他懷中坐起來,輕輕地拉好了呂澤瑾微敞的衣襟,柔聲說「我喜歡你現在的樣子,所以要乖乖的,不許變哦,我會難過的。」


    呂澤瑾腦海中如同電閃般地劈進了溫阮的那句話——假如你變了,變得貪心,變得不知足,你會被她毫不猶豫地踢下床。


    他是沒那麽聰明,可他又不傻,盛月姬的話和溫阮的話,除了一個說得委婉些,一個說得直接些以外,區別在哪兒呢?


    忽然之間,呂澤瑾好難過啊。


    他當然會變,會變得貪心,會想要更多,會希望成長為值得盛月姬依靠的男人,而不是她眼中的小男孩。


    他難過得抱住盛月姬,埋首在她頸間,啞著聲音說「我不會變的,你別不要我。」


    盛月姬柔軟的手指撫過他的後背,溫柔又深情「你怎麽了?是不是聽了不好的話?」


    呂澤瑾卻已經難過得說不出話,隻是自欺欺人地搖搖頭。


    這天的「課業檢查」格外瘋狂,他像個即將溺水而亡的人,將自己徹底放縱在欲望的深海。


    ……


    溫西陵今天剛好在春元樓看帳本,聽說小妹來了,扔了帳本就跑下樓,殷勤地端著茶水過來「嘿嘿,小妹,還有於姑娘。」


    「溫二公子好。」於悅衝他笑著點頭。


    「二哥。」溫阮也笑。


    「兩位小姑娘喝茶,這可是我珍藏的上好茶葉。」溫西陵笑眯眯地倒茶,湊近了說「小妹,今日你們聽完曲之後不要即刻就走,有個趣景兒,你跟你朋友一塊兒看看。」


    「什麽?」溫阮問。


    「今日春元樓有一場拍賣,賣的可是好東西。」


    「什麽?」溫阮問。


    「畫嵬的畫。」


    溫阮「……」


    唉。


    二狗子「我草新的龍珠終於來了!!!」


    溫阮深刻地覺得,她來這個世界,是感受什麽叫人間疾苦來了。


    畫嵬,七龍珠之一。


    若要說七龍珠裏誰最令溫阮覺得可惜,畫嵬絕對是首位。


    畫嵬最初沒有名字,是個孤兒,但他天賦異稟,極擅丹青。


    一開始他在街邊擺攤賣畫糊口,那時候才十來歲,對於丹青之道無師自通,可謂天才,隻是畫作這種東西,若無名氣,畫得再好也賣不出什麽好價錢,他日子過得極是清苦窘迫。


    某日一個有名的大畫師見了他的畫,看出他的潛力,將他收養進府,悉心栽培,傳授畫藝,並為他取名,畫嵬。


    但命運跟畫嵬開了個玩笑,他的師父盜了他的畫,每一張畫上的署名都不是他,蓋的章更不是他的名字,那些畫為他的師父賺來了巨大的名利,甚至一度得以麵聖,成為天下畫師備加尊崇之人。


    而畫嵬,淪為他的工具人。


    為了賣出更多的畫,也為了搏得更高的地位,畫嵬的師父逼著他夜以繼日地作畫,不許停不許歇,又因為擔心此等醜事被人知曉,更不許畫嵬離開那方小小的畫室。


    整整五年,畫嵬便在這樣慘無人道的壓榨下過活。


    直到有日他逃了出來,慌張之下闖進了盛月姬的雅苑。


    盛月姬聽了他的故事,決心為他正名。


    正名的方式很簡單,在一個盛大的宴會上,她吟歌起舞,畫嵬在旁為她作畫,畫中人,栩栩如生,好像隻要對著她伸手,她就會走出畫來。


    畫嵬聲名鵲起,又經紀知遙引薦,進宮為陛下作萬裏河山圖,自此名動天下。


    成為了如今,人人豔羨的天才丹青手。


    而關於他被壓迫的那段過往,更為他的人生添上了傳奇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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