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淩安沒有正麵迴答,楊露自覺抓住了她的小辮子。


    她對國營農場的了解不多,卻沒聽說過有這麽年輕的場長。


    這跟一步登天有何區別?


    沒有!


    所以不現實。


    她趁人不注意,碰了碰趙子路的衣服,給了他一個眼神。


    本就對淩安的話持懷疑態度的趙子路,像是得到了鼓勵,繼續質疑:


    “你怎麽證明你和你……丈夫是農場負責人?”


    淩安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已經不像在看傻子,像是在看智障。


    她拍拍淩野,趁機進行家庭教育:


    “小野,如果是你,這會是不是已經在證明自己的身份?


    大錯特錯!人永遠不要陷入自證陷阱!


    沒必要,你拿出證明,他們會當睜眼瞎,說是假的。


    又或者,他們信了,然後開始新一輪的質疑,懷疑我們坐上這個位置是用了見不得光的手段。


    再解釋,他們還是會有新的質疑,沒有盡頭。”


    淩野點點頭,表示學到了。


    淩安笑眯眯地掃了眼楊露和趙子路,繼續道:


    “我從書中看到過這樣的話——如果有人冤枉你吃了他的東西,你不要剖開自己的肚子自證清白,應該挖出他的眼睛咽下去,讓他在你的肚子裏看個清楚。”


    趙子路湊近楊露:“楊知青,你有沒有覺得突然變冷了?後背涼嗖嗖的。”


    此刻,楊露自動屏蔽了趙子路的話,她的腦袋裏不停地循環著淩安的話,眼裏隻看得到淩安的笑容,她覺著那抹笑容莫名有些陰森詭異。


    仿佛,淩安是真的能做出挖人眼珠子吞下去的舉動。


    楊露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卻得出了一個認知:淩安不好惹。


    李曉明適時出聲:“淩安同誌是位好同誌,她為人民群眾做出過貢獻,抓住了兩夥人販子,咱縣裏給她頒發過兩次獎狀。


    你們說這樣的人是惡霸,別說我不信,你們問問局裏其他人信不信,長青大隊的人又信不信!


    借拖拉機的事是你們不對在先,那拖拉機是他們農場的財產,而你們不是農場的人,怎麽借?


    你們應該以大隊集體的名義去借,而不是私人去借,但你們征得集體同意了嗎?


    還有,你們不會開車,借車做什麽?這跟和尚買梳子有啥區別?”


    這件事以楊露和趙子路被批評教育結束。


    在公安同誌的見證下,楊露和趙子路向淩安他們道歉。


    淩安再次趁機對淩野嘚啵得:“不是所有的道歉都必須接受。道歉是他們的選擇,是他們對自己的為所欲為造成的罪惡感的解脫,根本無法抹去對我們造成的傷害。”


    淩安連連點頭,認真記下他姐說的話,然後對著道歉二人組說道:


    “聽見沒?我們不原諒!”


    蘇黎也說:“你們欺負錯人了,我閨女她愛記仇。”


    楊露的臉色一下子就黑了!


    趙子路卻一副受委屈的模樣,不知道的以為他才是受害者。


    淩安無所謂他們什麽樣,反正憋屈的不是她!


    一家四口在縣城逛了逛,還到供銷社轉了一圈,發現沒什麽購買的欲望。


    他們眼下算是什麽都不缺,畢竟缺的東西供銷社也沒有。


    淩野原先還想買點零嘴,看來看去,覺得都不如自家做的好,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迴程,淩安他們依舊捎帶上鄉親們。


    迴到家時間還早,淩安他們便去大隊長家串門。


    從大隊長沈自強嘴裏,淩安他們才知道沈二喜上半年居然請了長假,開了介紹信,跑去西北那邊的農場找沈長林和黃桃。


    從西北迴來之後,沈二喜時不時就愛往縣城跑,旁人問他總去縣城做什麽,他從來不迴答。


    大隊長媳婦李冬英說:“二喜那孩子在沈家算是個好的,也不知道他跑去西北找他爹娘幹啥了,迴來後整個人陰沉沉的,也不說話。要不是有人聽到他一個人嘀嘀咕咕,大家都要以為他啞巴了。”


    淩安和沈毅對視了一眼,兩人明白沈二喜是去問沈毅的身世,以及他親弟弟的事。


    這貨迴來後時不時往縣城跑,大概是從沈長林和黃桃嘴裏問出了點什麽,在打聽消息。


    沈自強擺擺手:“二喜愛咋樣就咋樣吧,我勸過他的,他還是這副死樣!


    咱管不著,也就不管了,隻要他不做傷害鄉親們的事,隨他去吧。


    哦,就在你們迴大隊的前幾天,他又找我請假和開介紹信,要去京城。


    他們家都那樣了,秋收後分糧拿了糧食,一分錢沒分到,他兜裏壓根沒錢!


    我怕他做不好的事,就問他去京城的路費怎麽辦,他說跟親戚家借了錢。


    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幹啥,不好好在地裏掙工分,也沒能在縣裏找份工作,還借錢跑來跑去,這以後日子還過不過了?”


    李冬英瞪了他一眼:“你管人家過不過日子幹啥?你管得著嗎?真是愛操心!難怪你是大隊長呢!”


    當大隊長要有責任心沒錯,她家這位就是責任心太強!


    管這管那的,家裏有事經常指望不上他!


    沈自強嘴角抽了抽:“你想罵就罵,別陰陽怪氣的!”


    淩安笑彎了眼眸:“叔和嬸的感情真好!”


    李冬英撇撇嘴:“鬧心得很,也不知道你這小姑娘是怎麽看的,居然認為我們感情好!”


    話是這麽說,可微微上揚的嘴角出賣了她的好心情!


    淩野眼神認真:“嬸子,我姐是不會看錯的,她說你們感情好,你們感情肯定好!”


    李冬英笑了笑:“小野這孩子真實誠。”


    淩安翻譯:“嬸子誇你是傻孩子。”


    淩野:“……”


    就在這時,有村民急匆匆跑了進來:


    “不好了!不好了!大隊長,張大芬和張蘭春吵起……不對,是打起來了!”


    “張蘭春她手裏有菜刀!追著張大芬要砍!”


    沈自強急忙下炕,穿上鞋子就往外跑。


    淩安摸了摸鼻子:“冬英嬸子,我想起來家裏還有事,先走了哈!”


    李冬英也下了炕,聞言翻了個白眼:“不就是想去看熱鬧嗎?走走走,嬸子帶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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