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野眼神古怪地瞥了娃娃臉一眼:


    “我都說我不能做主了,這不是直說,什麽是直說?咋地,用直腸說話才是直說?”


    娃娃臉氣得臉都紅了:“你們都是一家人,你還小做不了主,你娘是家裏唯一的長輩,難道她還做不了主嗎?”


    蘇黎從屋裏走出來:“我確實做不了我閨女和女婿的主。”


    娃娃臉:“……”


    一位紮著兩條大辮子,鼻尖有顆痣的女知青站了出來:


    “嬸子,我們借拖拉機隻是想去一趟縣城,當天來迴,迴來就能還車,不會耽誤你們使用。


    趙知青性子有點急,不是想要逼迫你們,我們就借一天。”


    娃娃臉趙子路張了張嘴,想要反駁楊露,想到大家目的相同,又默默閉上了嘴巴。


    其他知青也眼巴巴看著蘇黎和淩野,大有他們不給個確切答案就不走的感覺。


    蘇黎皺眉:“我想我兒子說的已經非常清楚,你們誠心想借車,那就等我閨女和女婿迴來再來問。”


    她有點搞不懂這幾個年輕人,明明說的那麽清楚,就不能迴知青院等著,等她閨女和女婿迴來,再跑一趟嗎?


    何況沒有拖拉機又不是進不了縣城!


    大隊那麽多人,人人都會坐牛車進城,怎麽輪到這些年輕人就非要坐拖拉機?


    怎麽,他們要是一直不迴長青大隊,這些個人就永遠不踏出大隊半步嗎?


    再說了,以前她和閨女還試過從大隊走路去縣城呢!


    趙子路沒好氣地道:“我們借你們的車用一天而已,又不是要你們的車!


    你們是不是不喜歡我們這些當知青的,所以不肯借?”


    蘇黎不理解他的腦迴路,皺著眉頭思索著這年輕人的腦子裏究竟裝的是什麽。


    淩野擋到他娘麵前,學著他姐和姐夫嚴肅時的樣子,冷冷看著門外的知青們。


    “你們聽不懂人話沒關係,我就問你們一句,你們會開拖拉機嗎?”


    趙子路他們全都沉默了。


    顯然,他們不會。


    淩野氣笑了!


    “合著你們啥都不會,張口閉口就是借車,是覺得拖拉機會自動駕駛,還是想讓我們給你們當免費司機?


    如果我們要進城,讓你們蹭個車問題不大,但你們直接上門逼我們來迴接送你們……嗬,狗聽了都搖頭!


    不知道什麽叫‘幫你是情分,不幫是本分’嗎?


    聽說你們一個個全是中學畢業,我看你們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淩野嘴上罵著人,心裏簡直爽歪歪!


    在向陽農場,他是學識最少的人,眼下卻能把一群知青罵得狗血噴頭,他為自己驕傲!


    淩野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圍觀群眾:


    “知道為什麽他們看熱鬧要離那麽遠嗎?因為我姐威名遠揚!他們不敢看我家的熱鬧!但你們跟小醜似的擱這獻醜,他們又忍不住不看!”


    淩安和沈毅迴到大隊,遠遠發現自家門口堵著一群人,鄉親們還站得遠遠地看熱鬧。


    淩安無聲靠近一位婦人:“嬸子,淩安家這是幹啥呢?”


    嬸子頭也沒迴:“沒啥大事,那些知青想進城,嫌棄牛車慢,也坐不了幾個人,就來借拖拉機。


    哎,你說他們腦子怎麽就拎不清呢?


    小蘇和小野都說他們不能做主,讓他們迴頭再來問小安和小毅,他們非是不聽!


    更神奇的是,他們壓根不會開車!


    真是搞笑的!我聽說最快的是飛機,我不會開飛機,那我能去借不?”


    淩安拍拍嬸子的肩膀:“春花嬸,你的想法很好,但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你現在肯定借不著飛機!


    不過,你可以努力活著,哪天我能擁有飛機了,肯定借給你坐一坐。”


    春花嬸扭頭一看:“小安,是你啊!你可真能拿嬸子開玩笑!你娘和你弟弟被人堵在門口,你還在這說風涼話,不著急啊?”


    淩安從兜裏掏出一小袋瓜子,分了春花嬸一點:


    “我娘已經不是以前的娘了,她現在就不是吃虧的主兒!


    我弟……那家夥經由我的調教,強的可怕!


    我跟你說啊,他們要是再怎麽叨逼叨,我弟就要發火了,我弟一發火指不定……欸!我弟發火了!


    瞧見沒?嘿嘿,我弟拿掃帚趕人了!


    哦豁,我娘拿著棍子當門神,給我弟加油助威!


    好家夥,我直唿好家夥,我娘和我弟給我的驚喜真大!”


    見淩安和沈毅都不著急,春花嬸更加不著急了,嗑起了淩安給她的瓜子。


    “小野還是太善良了,每一掃帚都打在地上,根本沒打中人,跟你比還是差遠了!


    想當初你打黃秀英他們的時候,看著都覺得熱血沸騰!


    說起這個,你們昨兒個剛迴來,知道黃秀英已經入土了沒?


    我跟你們說啊,天可憐見的,黃秀英人沒了的那天我見過一眼,那瘦的……就跟骨架似的!


    唉,可憐也是她自找的,你和你娘這麽好的人她要欺負,到頭來她親兒子才是白眼狼!


    哦,對了,聽說你們昨天看到淩向西和張蘭春大家了,在你們離開之後,這兩個人直接拿刀互砍,現在雙雙躺在醫院裏。”


    對於黃秀英,淩安不想評價。


    遺忘,是她和她娘對已經死去的黃秀英最好的迴敬。


    淩向西和張蘭春打架的後續是她沒想到的,那兩人打架不夠兇猛,最後卻能這麽狠,屬實出人意料。


    淩安想了想,說:“挺好的,他們的兒女都不在,貓冬多無聊啊,時不時互砍兩刀也算是他們夫妻間的趣味了!”


    春花嬸瞪大了眼睛,那眼睛裏明晃晃寫著——你認真的?


    淩安眨巴眨巴眼睛,一副很無辜的樣子,仿佛剛剛說話的人不是她。


    沉浸在跟春花嬸嗑瓜子聊八卦的淩安,並不知道被她弟趕得四處亂竄的知青中有人跑到了這邊。


    直到,有人在她旁邊開口:“淩安,沈毅,你們迴來了為什麽不出現?為什麽不過去說話?為什麽躲在這裏?”


    淩安:“很簡單,我也做不了我娘的主。”


    沈毅:“你是十萬個為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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