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淩安讓她娘在家好好歇息,無聊了就看書。


    她自個出門溜達,打算去一趟山裏,打隻野兔或野雞,光明正大好好加餐慶祝一下。


    隻是她還在村裏呢,就聽見大隊長媳婦李冬英大聲嚷嚷:


    “出事了!出事了!沈家出事了!沈家那些臭不要臉的要對付沈毅了!”


    淩安:“???”


    該不會那麽巧,她和她娘被趕出淩家不到半天,沈毅也要被趕出來了吧?


    緊接著,她就看見附近幾戶人家有人跑出來,都一副急不可耐要去看戲的樣子。


    淩安也跟著跑了起來,路過沈自強和李冬英的時候,她就跟沒瞧見似的,一直往前跑。


    沈自強:“……小安,你迴來。”


    淩安住了腳,沒有往迴走,而是站在原地等沈自強和李冬英他們走過來。


    “沈叔,冬英嬸,找我啥事?”


    沈自強無語:“沒事就不能喊你了?怎麽你們一個兩個跟約好似的,同一天被斷絕關係。”


    淩安不背鍋:“叔,我們是被趕出來的人,事情是由趕我們的人決定的,跟我們可沒關係,不存在約定。”


    他們也就是做了點人憎狗厭的事,讓淩家人和沈家人沒辦法再容忍他們而已。


    沈自強擺擺手:“怎樣都行。我們有快點吧,我還得去給沈毅那臭小子做主呢,去晚了他指不定被欺負成啥樣。”


    淩安眨眨眼:“叔,你不叫住我的話,我估計已經到了。”


    李冬英拍拍淩安的肩膀:“別跟你沈叔一般計較,他是心裏憋著一股氣,不高興呢。”


    要是換了別的大隊,大隊長可不管你被欺負成啥樣,開口就是勸你不要跟家裏人計較,家和萬事興。


    沈自強也想看著大隊各家各戶和和睦睦,可沈家和淩家那樣的,他的良心不允許他那樣做。


    無論是讓沈毅留在沈家,還是讓淩安和蘇黎留在淩家,那都是害人不淺的事。


    他不可能勸,隻能自己在心裏生氣,氣淩家人和沈家人糊塗。


    沈家這會門口擠滿了人,看熱鬧的看熱鬧,給沈毅撐腰的給沈毅撐腰,可謂是水泄不通,想擠進去很難。


    沈自強作為大隊長,是來處理事情兼做見證的,大家自然給他讓出一條路,側著身子走還是能擠進去的。


    淩安不跟他們一起擠,她三下兩下爬上牆頭,就坐在上麵打算看戲。


    她剛一坐下,剛好對上在院子裏拄著雙拐的沈毅的目光。


    淩安有種被看熱鬧被抓包的錯覺,但隻要她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她朝著沈毅眨眨眼,從兜裏掏出一把瓜子嗑了起來。


    沈自強擠進院子裏,掃了眼沈家人:“好端端的,為啥要跟沈毅斷絕關係,為啥要趕他出家門?”


    不等沈家人迴答,他看了眼沈毅:“不知道沈毅是因公受傷才雙腿殘疾嗎?為啥讓他站著?你們就這麽冷血無情,連張椅子都不給人坐?”


    李冬英走過去撞了下沈母,跑進屋裏搬了張椅子出來給沈毅。


    沈毅見做主的人來了,他就默默坐下,等著沈自強處理。


    沈父偷偷扯了下沈母的衣服。


    沈母雙手掐腰:“淩家都能把淩安和她娘趕出家門,我們趕沈毅這個白吃飯的出去有啥不行?”


    沈自強生氣:“白吃飯?沈毅過去幾年寄迴來的津貼是喂了狗嗎?


    他好好在部隊的時候,你們隻知道跟他要錢,吸他的血,完全不關心他有沒有危險!


    他受傷迴來,你們嫌棄他,明裏暗裏你們都在打聽他有沒有撫恤金,見不能從他身上撈到好處,就要舍棄他!


    沈長林,黃桃,你們就是這樣為人父母的?”


    數落完這倆,他看向沈毅的三哥和四哥:


    “沈大喜,沈二喜,你們兄弟倆的屋子都是拿沈毅的津貼建的吧?”


    “特別是你沈二喜,你娶媳婦的彩禮錢都是你爹娘從沈毅津貼裏摳出來的!”


    沈毅有兩位早就出嫁的姐姐,還有就是沈大喜和沈二喜這兩位兄長。


    別問沈自強為什麽知道沈家哪些事用的是沈毅的津貼,那是沈家人自己往外禿嚕的!


    那時候他們趾高氣揚,自認為有沈毅在外麵掙津貼給家裏就了不起,到處炫耀。


    他們花錢優先花沈毅寄迴來的錢,家裏的錢有一分算一分,沈父沈母藏得很好。


    沈母反駁:“這是沈毅這個當兒子當弟弟的應該做的!我們把他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花他的錢是給他麵子!”


    沈自強都氣笑了:“放你的狗屁!沈毅是他死去的爺奶養大的,就連名字都是他爺奶取的,跟你們沒有半毛錢關係!


    還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扯謊也不怕半夜起來上茅廁掉坑裏,一口屎一口尿灌肚子裏!”


    圍觀的村民都知道是怎麽迴事,紛紛附和沈自強的話,指責沈家人不要臉。


    以前沈毅沒入伍,調皮的時候是真調皮,但懂事的時候也很懂事,很多爺奶叔嬸都得到過他的善意。


    大家瞅著沈毅現在的樣子就心疼,有機會罵沈家人自然不願意錯過。


    隻有牆頭上的淩安微微蹙了蹙眉,她看了眼手裏的瓜子,忽然就覺得不香了。


    這些人聊著聊著,說出來的話充滿了味道。


    這時候,沈家的族老拄著根拐杖過來了。


    沈家族老腿沒傷,單純年紀太大,有點駝背,需要拐杖支撐。


    有姓沈的村民急急忙忙跑去堂屋,給族老搬了椅子出來。


    族老看到沈家人跟村民吵起來也不阻止,就坐在那裏看看一臉沮喪的沈毅,又看看猙獰著臉吵吵嚷嚷的沈家人。


    半晌,他用拐杖戳了戳沈毅:“小毅,你咋想的?”


    沈毅裝了很久的傷心失望,擠了半天的淚水終於在這一刻擠出一滴淚。


    “族老,我咋想有啥用?爹娘他們鐵了心嫌我累贅,要跟我斷絕關係。”


    恰巧這時候,沈自強耳朵聽累了,打斷了沈家人和村民的爭吵。


    瞥見碎了的沈毅,他一腳踹向沈長林:


    “男兒有淚不輕彈!


    沈長林,你好好看看你的小兒子,他都被你們給逼成啥樣了!


    他每次冒著生命危險出任務沒哭,受重傷差點沒活過來沒哭,遭受你們的白眼沒哭,被你們冷血趕出家門才哭了!”


    坐在牆頭的淩安若有所思地看著沈毅。


    這招真好使,她學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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