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什麽!要斷親也得有章程,是你說怎樣就怎樣的嗎?啊!”


    許大豐厭煩張氏尖銳的聲音,生氣的訓斥著。


    “顧澄,你同意斷親嗎?”許大豐扶著顧澄問道。


    辛澄歪頭看著恨不得嘶咬他的顧家夫妻,以及剛剛出來麵容扭曲的顧耀祖。


    辛澄轉頭看向許大豐,點頭眼中帶著渴望,語氣怯懦又堅定的說:“斷吧,我想活著,我好累啊。”


    辛澄的一句話讓周圍上了年齡,或者剛剛有了孩子的女人都紅了眼眶,還有些漢子看顧澄淒慘的樣子,也忍不住同情他。


    “好,你還有什麽想法嗎?”


    許大豐溫和的問著顧澄,他發現顧澄現在能願意說話了,便多問了一句。


    那邊張氏還要開口被顧根生拉住了,狠狠瞪了她一眼,使了眼色給張氏,讓她看看顧家族叔那比鍋底還黑的臉。


    顧家本來出了一個秀才在雙喜村可是頭一份,這是多光宗耀祖的事情啊!


    顧家小輩都跟著借光,定下好姻緣。


    結果,現在出了顧澄這件事,顧家的臉往哪裏擱?這事兒不處理好,他們在雙喜村以後可要抬不起頭了!


    打罵親生兒子不說,還把人扔到外麵等死,這誰還敢嫁到他們顧家!


    現在斷親了,還不想給孩子活路,真的是!


    顧家族叔胸口不斷起伏,險些背過氣去。


    “斷親,我以後還要把錢都...都給娘嗎?我打到的肉可以吃一口嗎?”


    辛澄要把顧家的臉都撕下來,有秀才又怎麽樣,對親兒子都這樣,其他人也不過是一個村住著,再討好他們,也得不到什麽好處。


    “嗯,放心,我給你寫清楚,以後你掙的錢,打的獵物都是你自己的。


    顧家如果找你鬧事我就送他們去衙門,不是一家人了還搶人家東西,那是匪,我們雙喜村可不養山匪。”


    許大豐的話是看著張氏說的,顧根生好歹還要些臉,那張氏才是潑皮。


    顧耀祖一聽趕緊拉住他娘,這事兒如果鬧到衙門去了,他還怎麽考舉人。


    張氏一向聽顧耀祖的,在她心裏以後是要靠著小兒子過好日子的。


    “顧老哥也在,你我就給他們做個見證,一式三份的斷親書,其中一份我會送到衙門去。”


    “好。”


    辛澄拉了拉許大豐的衣袖,小心翼翼的說:“村長...家裏隻有我幹活,以前那些算給爹娘...


    我...我可以要野豬的錢嗎?我有傷,沒錢活不下去的...”


    許大豐點點頭,嚴肅的對張氏說:“顧澄以前打獵和給家裏幹活算是還了你們的生養恩。


    爹娘尚在,沒有哥哥必須養弟弟這一說,顧澄打的野豬自然是他的。


    野豬肉難得,而且小豬肉質更好一些,所以按照鎮子上的價格是二十八文一斤,這野豬便按一百斤算,就是二兩八錢銀子。”


    張氏咬牙,梗著脖子說:“家中現銀都做席麵了,沒錢。野豬肉也都燉了。”


    顧根生聞言也沒有反駁,許大豐點頭,看向顧家族叔,族叔後悔過來了,臉都丟盡了!


    “顧根生啊,你家看來是你婆娘做主啊?”


    人群裏不知道哪傳出來的一句話,讓在場所有的漢子都大笑著嘲諷顧根生。


    顧根生麵子裏子都丟了個幹淨,他抖著手扇了張氏一巴掌,“你再鬧下去,吉時就過了,信不信老子休了你!”


    張氏害怕了,趕緊去屋裏按照許大豐說的,拿了二兩八錢銀子。


    小野豬不足百斤,味道和肉質都沒有家豬好吃,除非偏愛野味這一口,否則拿去鎮子上也賣不到二兩。


    許大豐也是想多給顧澄要一些,他已經在價格和斤數上都提高了些,再多張氏他們不會給的,攀扯下去對顧澄也不好。


    若是最後斷不成,遭殃的還是顧澄,隻希望這二兩八錢銀子能夠他養傷的。


    顧澄幹活踏實又賣力,挺過這個難關總能活下去的。


    最後,在許大豐和顧家族叔的見證,顧耀祖親筆寫的斷親書。


    顧根生、張氏和辛澄按下手印,顧耀祖簽的名字,正式斷親了。


    斷親書裏寫明了,顧澄和顧家三人從今以後毫無關係,他是窮是富都與他們無關,顧家不能索要顧澄銀錢食物,顧澄也不能因為活不下去找顧家要銀錢食物。


    總而言之,顧澄的死活和顧家無關,顧家的死活也跟顧澄無關。


    辛澄拿到銀子就馬上塞給村長二兩銀子,家裏那麽多藥還有昨天看病的診金和來迴的路費,辛澄還不知這些夠不夠呢。


    剩下的八錢銀子他要留著和蘇煜生活,等他傷好了,找到掙錢的路子,以後再慢慢還村長吧。


    圍觀的村民見到這一幕對顧澄的好感更多了,而且越發同情他。


    許大豐瞪圓了眼睛,把銀子又塞給顧澄,“你有這心,叔很開心,等你傷好了,掙到錢再還叔就行了。好孩子,叔送你迴去。”


    辛澄握住銀子不住的點頭,“謝謝村長叔,會還的,一定!”


    “村長,我送顧澄吧,我也要迴家一趟,順路。”吳明見村長扶著顧澄挺費勁的,便主動說送顧澄。


    許大豐是知道吳明給呂員外種地的事情,他本來想跟村裏人解釋解釋,但吳明不同意,他覺得自己這樣沒人打擾,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挺好。


    許大豐雖然不理解,但他願意尊重吳明。


    許大豐點頭,和藹的看著吳明,小心叮囑道:“他身上的傷需要換藥,藥在煜小子家,煜小子估計是沒那個力氣給他上藥了,你幫幫他。”


    吳明點頭後,許大豐又對顧澄說。


    “澄小子,一會兒我和你嬸子把那沒人要的茅草房給你收拾收拾,你先將就幾天,等嬌嬌出嫁了,你就到叔家來住。”


    辛澄被吳明扶著,跟村長走著,搖頭焦急的說:“不,在溫煜家,照顧他,養他,謝謝他救了我。”


    許大豐明白他的意思,鼓勵道:“澄小子,現在說話很棒,要繼續保持知道嗎?


    以後會越來越好的,張氏以前說的那些都是騙你的,你全忘掉,好好生活記住了嗎?”


    辛澄假裝反應了一會兒,才緩緩點頭。


    許大豐心裏舒服了,他勸了這麽多次,顧澄終於是聽明白了。


    許大豐怕顧澄說不明白,決定跟著他們一起去溫煜家,幫著說一說。


    溫煜身體不好,有顧澄照顧還能多活幾年,而顧澄正好缺住的地方,跟溫煜搭個伴是兩全其美的事情。


    村長他們走後,那些到顧根生家吃席的人,好些都走了,還慶幸他們跟著去接親了,所以還沒來得及給禮錢。


    就顧根生和他媳婦那樣子,他們的錢給出去就是打水漂。


    再仔細一想村裏除了顧家人的紅白事外,他們夫妻就沒去過別的人家,這次顧耀祖成親倒是挨家挨戶的通知。


    這麽一想,那些人走的更快了,原本熱鬧的院子,就剩下一些打算白吃白喝人,還有就是顧家本家的人硬撐著。


    這下子冷清了不少,張氏在心裏把那些人罵了一頓,想著以後顧耀祖出息了,他們都別想沾半點光!


    至於新娘子是多麽不滿,成衣鋪的掌櫃如何不給顧耀祖的臉,辛澄不知道,但也猜得到。


    他可不是單單就為了給顧耀祖添堵的,他還有下一步的計劃,顧耀祖的舉人是別想了!


    蘇煜心裏惦記著辛澄在床上躺了半天也沒睡著。


    他就起身慢慢挪到灶房,好在水缸裏還有水,他一碗一碗的往大鍋裏倒水。


    蘇煜想起來辛澄一直還沒有擦擦身上,準備給他燒些熱水擦一擦。


    水燒上,他又去溫煜爹娘的屋裏找溫煜爹的舊衣,他的衣服辛澄穿不了。


    蘇煜記得家裏的存款現在隻剩下三兩五錢了,這些隻是用來吃飯的話,還夠他和辛澄三個月用的。


    所以,現在沒有條件給他和辛澄做新衣,隻能先這樣了。


    蘇煜這一折騰就又累的不行了,他把灶台下的柴火抽出來幾根,讓鍋裏的水小火溫著,就轉身往院子的躺椅走去。


    才走了一半就聽到敲門聲,蘇煜知道是辛澄迴來了。


    門外的人也不指望著溫煜能來開門,敲門是禮貌,順便告訴溫煜有人來了,以防他突然看到人再嚇到他。


    許大豐推開門看到溫煜正往這邊走,他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被吳明扶著的顧澄,搖搖晃晃的走過去要扶著溫煜。


    吳明看著自己還沒有放下的手,突然覺得剛剛扶著顧澄走迴來的自己有點兒傻。


    這人傷的挺重也走的不穩,但就是不摔倒,這是挨打挨多了練出來的?


    “村長,沒我什麽事兒了,我就先迴去了。”


    許大豐點頭,拍拍吳明的肩膀說:“今天多虧了你,以後有事兒就去找我,好好幹活,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吳明收起吊兒郎當的樣子,露出真心的笑容,“我會的,村長。”


    吳明走了後,許大豐才走到溫煜旁邊的石凳坐下,談起顧澄的想法。


    蘇煜抿著毫無血色的唇瓣,搖頭輕緩的說:“顧澄哥,沒有地方住,可以住在這裏。咳咳...


    不用說什麽報恩,也不用養我...咳咳咳...


    我也沒多久可活了,就當是我為爹娘積德行善了,唿...咳咳,讓...讓他們...下輩子別這麽...這麽辛苦了!咳咳咳...”


    蘇煜是裝的,他現在狀態比昨天好的有些明顯,不想讓村長多疑。


    辛澄紅著眼睛,緊緊握著蘇煜的手,太心疼他了。


    雖然知道這是蘇煜故意演的,可是配上蘇煜的神情和慘白的麵容,還是讓辛澄不可抑製的悲痛。


    辛澄腦袋搖成了撥浪鼓,大聲的說:“不死,能活的。我照顧你,我會照顧人的。


    奶奶癱了,我照顧,我打獵,有肉,你吃了身體就好了!”


    許大豐震驚的看著顧澄,他奶奶癱了的時候顧澄才八歲,張氏真是既狠心又不要臉。


    那時候他們還以為張氏盡心照顧婆母呢,現在看來都是顧澄一個人的功勞。


    許大豐迴去就把這話告訴自家媳婦了,沒多久這事兒就傳的整個雙喜村都知道了。


    顧根生和張氏在家氣的罵顧澄,半個月顧根生都沒有臉出門,他實在受不了那些人指指點點的樣子。


    不過,此時許大豐還是幫著顧澄勸溫煜的。


    “煜小子,澄小子是個實心眼的,你不讓他還了這恩,他一輩子都不會安心的啊!”


    蘇煜假裝為難,沉吟片刻,歎息著說:“好吧,那就按照顧澄哥說的。我...我再加一條,也請...村長...做個見證。


    咳咳...我死以後...所有剩下的東...咳咳...東西都歸顧澄哥,包括...這住的地方和...和田地。咳咳咳...”


    許大豐眼睛也紅了,這兩個都是頂好的孩子,咋命都這麽苦呢?


    許大豐側頭擦了擦眼角感性的淚水,點頭答應道:“好,叔記下了,你們還需要休息,叔就先迴去了。


    晚飯叔給你們送過來,別推辭,等澄小子身體好了,我可就不管了。”


    許大豐板著臉說完,又哈哈笑了兩聲,許大豐也不給他們拒絕的機會,轉身就走了。


    蘇煜和辛澄知道他這麽說就是怕他們抹不開麵子,不肯接受。


    辛澄起身關好門,扶著蘇煜迴到房間,他打算去換衣服,被蘇煜叫住。


    “澄澄,灶台裏有熱水,你避開傷口擦一擦,衣服就在灶台邊的小板凳上,記得拿著藥進來,我給你擦。”蘇煜躺在床上唿吸有些困難的說著。


    辛澄的衣服昨天不知道被誰換的,蘇煜是吃醋的,但他心裏清楚,他就是有那個心,也沒有那個力氣給辛澄換衣服。


    辛澄蹲在床邊,握著蘇煜的手,他有些生氣但更多的是心疼,他不自覺帶上些責備的語氣說:“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我可以自己迴來燒水的,你...”


    蘇煜可憐兮兮又委屈巴巴的看著辛澄,讓辛澄剩下的話都說不下去了。


    辛澄在想自己是不是語氣太重,他歎了一口氣,輕聲哄著蘇煜說:“阿煜,我不是責怪你,我是擔心你,對不起,我剛剛態度不好,你別難過,要保持心情愉悅,知道嗎?”


    “那你親親我,親親,我就原諒你。”


    蘇煜側身笑看著辛澄,他沒生氣,而且剛剛的辛澄一點兒都不兇,他就是不想讓辛澄這麽小心翼翼的對待他。


    辛澄湊過去親親他的額頭、鼻尖、臉頰,又留戀的在他唇瓣上吻了幾下,就趕緊退開了。


    “澄澄,我其實有些吃醋了,你昨天被人看光了,還有我是真的沒有睡著,躺在床上不舒服才起來的,沒有故意不聽話。”


    蘇煜因為氣息不足,說出來的話都是軟軟的,加上他用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戳著辛澄的手。


    辛澄想到以前蘇煜總是說他可愛,他那時候不明白男人為什麽要用可愛來形容,他哪裏可愛了?


    現在辛澄懂了,真的有不矯揉造作但就是讓人覺得他很可愛的男人。


    “嗯,阿煜,我成功斷親了,之後我養傷你養身體好不好?


    我隻拿迴來二兩八錢銀子,至少夠我們兩個月的吃食,我會在想辦法掙錢的。”


    “嗯,家裏還有三兩五錢,加一起就有六兩三錢,夠我們暫時用的了。


    你快去收拾一下,還有最近都不許再抱著我走來走去的了!


    真以為我不知道你什麽打算啊,現在賣慘結束了,不許再故意傷害自己,記住沒有?”


    蘇煜一臉嚴肅的說著,表麵看著氣勢很足,就是聲音垮的很。


    辛澄又親了親他的額頭,低聲說了句‘好’。


    他給蘇煜蓋好被子,才出去收拾自己,順便包紮上藥,剩下後背上的傷口就交給蘇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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