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帝眉頭微皺,目光如炬地問道:“此事究竟是何人所為?”


    站在一旁的龐博趕忙拱手施禮,恭敬地迴答道:“迴陛下,此事乃是雍州通判劉雄所做。”


    緊接著,他稍稍停頓一下,連忙又補充說道:“這劉雄將那楚封帶到長安之後,又以其家人性命相要挾,迫使楚封不得不違心自稱是老婦‘花柳’之子。不僅如此,此賊還利用自身職務之便,肆意偽造戶籍資料,甚至不惜重金買通了所有知曉內情之人!”


    聽到這裏,虞帝不禁冷哼一聲,麵露怒色地質問道:“劉雄?不過區區一個六品通判罷了,怎會有如此膽量竟敢這般肆意妄為?”


    龐博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迴應道:“啟奏陛下,這劉雄乃是英國公第三子徐輝的內弟。”


    虞帝聞聽此言,恍然大悟般地點點頭,冷笑道:“哼,怪不得呢!原來是有英國公在背後給他撐腰。”


    隨後,虞帝麵色陰沉地繼續追問道:“那麽,如今這劉雄身在何處?”


    龐博趕緊答道:“迴陛下,目前劉雄與英國公府的宋章等一幹人犯已被羈押於大理寺監牢之中。”


    虞帝聞言微微一怔,臉上露出一絲疑惑之色,問道:“宋章?此人又是如何牽涉其中的?”


    龐博定了定神,如實稟報說:“陛下容稟,微臣在返京途中,遭遇一夥歹人襲擊,正是這宋章率眾所為,企圖暗殺微臣。”


    虞帝頓時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怒斥道:“真是膽大包天!居然膽敢命人截殺朕的親使。”


    “勾結地方、插手政務、欺君罔上,他以為他是誰?”


    ......


    就在這個旁人避之不及的時刻,齊國公張鞅還是毫不遲疑地踏上前往英國公徐開騁府邸的道路,仿佛周遭的危險與流言蜚語都無法阻擋他前進的步伐。


    當張鞅終於來到徐府門前時,他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然後大步流星地走了進去。


    很快,他便見到了正一臉愁容的徐開騁。


    張鞅凝視著徐開騁,眼中滿是憂慮之色,沉聲道:“大老黑啊,聽兄弟一句勸,事已至此,你趕快背上藤條,隨我一同去向陛下負荊請罪吧!念及往昔咱們之間的情誼,或許陛下會網開一麵,饒你一條性命。”


    然而,徐開騁卻不以為然地瞥了張鞅一眼,反駁道:“此事全都是劉雄那個家夥一手所為,跟我又有什麽關係?雖說那宋章確實是我的親信,但他們嘴巴嚴實得很,絕對不會將我供出來的。”


    聽到這話,張鞅不禁皺起眉頭,苦口婆心地勸說道:“你怎麽還是這般天真幼稚呢?正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況且此次之事的確是你錯了呀!”


    徐開騁猛地站起身來,情緒激動地吼道:“犯錯?我究竟犯了什麽錯?明明是陛下一直拖延著不肯立嗣,我這麽做無非也是想替君主分擔憂慮而已!”


    麵對徐開騁的執迷不悟,張鞅無奈地歎了口氣,輕輕地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失望的神情。


    最終,他默默地轉身,邁著沉重的腳步緩緩離開了徐府。


    訪客離去之後,一直靜靜地佇立在門外、專注傾聽著屋內兩位長輩交談的徐輝緩緩邁步走進房間。


    隻見他滿臉疑惑之色,眉頭微微皺起,開口問道:“父親,為何您不聽從叔叔的建議呢?”


    徐開騁輕輕歎了口氣,目光凝視著遠方,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片刻過後,他轉過頭來,看著自己兒子那充滿好奇與不解的眼神,緩緩說道:“在我張們這群人中,確實要數我跟你張叔之間的關係最為要好。他在這個時候來咱們家已是不妥,倘若我倆一起去麵見陛下,以他的性子,定然會不顧一切地替我向陛下求情。可是這樣一來,陛下極有可能心生疑慮,懷疑他是否也牽連其中。‘一人做事一人當’,他一片赤誠,好言相幫,我又怎能忍心因為自己的過錯而牽連於他呢?”


    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原因,時光荏苒,到了如今這個時候,他居然不再像從前那樣糊塗了。


    就在當天夜裏,大內官就親自登門了。


    他一抬手,就攔住了正要前去通稟的管家,隨後毫不猶豫地邁步直接走進了正廳,靜靜地站在那裏等待著。


    沒過多久,英國公徐開聘就快步走了進來。


    剛剛踏入正廳,眾人就聽到魏公公刻意清了清自己的嗓子,然後緩緩說道:“國公爺勞苦功高,聖上特地恩賜給您一壺美酒,以表嘉獎之意。”


    話剛說完,站在魏公公身後的那個小太監趕忙走上前來,畢恭畢敬地將手中拿著的一個裝滿了酒壺的精致食盒遞了過去。


    徐開聘見狀,連忙伸出雙手穩穩地接了過來,並高聲說道:“多謝陛下隆恩賞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整個場麵莊重而嚴肅,可是除了英國公本人麵色如常以外,其家人臉上都露悲傷之樣。


    僅僅到第二天,外麵就傳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英國公徐開聘突然病故身亡。


    得知這個消息之後,虞帝站在奉天殿外的石欄前,麵對著遠方,冷哼一聲說道:“倒還算比較識趣!”


    緊接著,虞帝稍稍頓了一下,然後扭頭對宮田開口言道:“既然自我了結了,那麽在史書之上,他依然是我大虞的開國功臣。不過嘛,其所擁有的爵位必須剝奪掉,但不用去查抄他的家產了。另外,責令他們一家人務必在三日之內全部搬離出英國公府。”


    聽完虞帝所言,宮田趕忙低頭應聲道:“是,陛下!”


    此案終於畫上了句號,但這並未給年邁的皇帝帶來絲毫輕鬆之感,相反,一股深深的悲愴之情湧上心頭。


    歲月無情地流逝著,那些曾經與他一同並肩作戰、共商國是的故人一個接一個地離去,就如同秋日裏凋零的樹葉一般,令人心生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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