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觀連中三元的消息漸漸在世間傳開,無數讀書人將其引為楷模。


    得一元就已經很不容易了,人家卻能連中三元,真不知其是何等才華橫溢之輩。


    坊間開始有人說他是天上的文曲星轉世,又有人說不是,那文曲星轉世就能連中三元?


    李白是太白金星轉世,許觀生前的星宿一定得是和長庚星一個級別的,這樣算下來,就隻有文昌帝君了。


    文曲星是北鬥七星中的天權星,主管文學和藝術,如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等,追求生活情趣。


    而文昌星是六顆星的總稱,位於北鬥魁星前,主管功名利祿、刀筆功名、章典製度等,追求經世致用。


    由是觀之,文昌星更偏重於學習和考試,而文曲星更側重於才藝和生活情趣。


    可見,坊間的說法也並非是毫無依據可言的。


    當陳明來訪的時候,鍾胡正在休息,他聽到陳明的聲音,連鞋子都沒穿就跑了出去,等他看到陳明的身影才道:“伯昭,你迴來了?”


    他當年也經曆過落榜,也知道世俗之人的嘴臉,人言可畏,在登封沒什麽,可在那英才濟濟的金陵城就要忍受白眼,甚至慘遭侮辱了。


    如今見陳明神采依舊,見禮問安,都如往常,看不到一絲頹廢之意,這才鬆了一口氣,出言安慰道:“伯昭,哪有人逢考便中的,你才二十七歲,以後有的是機會,一時不順,算不得什麽。”。


    陳明聽到此話,心中生起一陣暖意,鍾胡和李孝光待他如師如父,這樣的人怎麽能欺騙呢?


    因此,他就把在京城的遭遇原原本本地敘述給了他。


    陳明說得麵不改色,這邊鍾胡聽得膽戰心驚。


    都說“一入朝堂深似海”,這怎麽還沒進入廟堂,就身處在浪濤之中了呢?


    他不禁有些慶幸,慶幸自己當年沒中舉,慶幸後來科舉之路斷了。


    如今雖庸庸碌碌,但樂得逍遙自在。還好那許觀不僅是個才華橫溢之人,還是個仁厚忠義之輩。


    陳明看著鍾胡唏噓的模樣,向他詢問起孝光先生,鍾胡說在他走後沒多久,李孝光就去雲遊四海了。


    五峰先生心性灑脫,如果先前不是為了教導陳明,隻怕他早就耐不住寂寞去尋山訪友了。


    臨走之際,陳明給鍾胡說起一事,他心中稍驚,又連連點頭,答應了學生的請求。


    迴到家裏,陳明告訴雲錦,明日迴許州城,有要事需辦,此去要在那待很長時間,讓她收拾行李。


    雲錦問他何事,陳明說去了她就知道了。


    這讓她腹誹,夫君幾時變得這樣神神秘秘了。


    許州城縣衙,縣丞嚴立恆正在納悶,三年期滿,怎麽婁知縣剛任職一年就被調走了,不知道這新來的知縣秉性如何,新官上任三把火也不知道會燒到誰的頭上。


    正在思量著什麽時候送上銀子之際,卻聽到手下來報,剛才有個人下了馬車遞過來一個文本,讓他轉交給許州縣丞。


    嚴立恆打開文本一看,站起身便跑出了府外,隻是並未看到馬車的影子。


    嚴縣丞一把揪住門口當值的衙役,嚴肅地問道:“剛才那個人去哪裏了?”


    那衙役被嚇得渾身一激靈,結結巴巴地迴答道:“迴……迴大人,他已經往東走遠了。”


    嚴立恆皺起眉頭,轉身看向報信之人,繼續追問:“他讓你送東西來的時候有沒有說過其他的話?”


    報信的人撓了撓頭,想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哦,大人,他好像說了一句讓您等會兒去雲府找他。”


    馬車站定,雲錦從車上下來才發現已經到了家門口。


    時間過得真快,已經過去兩年半之久了。


    她此時的心情難以用語言來形容,這是她生活了將近二十年的地方,要說一點都不懷念,那根本不可能。


    當初雖然鬧得和家中決裂,可裏邊住著的依舊是自己的父兄。


    母親早逝,父親一沒有再娶,讓自己受後母虐待,二從小給她錦衣玉食,讓其從未受凍餒之苦,單是這兩項自己就對他恨不起來。


    可真要她大步走進去,雲錦又提不起勇氣。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抱著孩子的陳明握住她的手,讓她別怕。


    就這樣,一家三口往府裏麵去了。


    走過門口,看見家裏邊的仆人,大部分都還是熟悉的麵孔。


    站在大院裏吩咐仆人幹活的張管家以為自己看花了眼,怎麽跑出去快三年的小姐迴來了,那男子還牽著她的手,懷裏邊還抱著個孩子?


    直至聽到仆從們都迎上去和小姐說話,他才意識到小姐是真的迴來了,那群丫鬟還在逗弄在地上跑的小公子哥兒呢,不行,得趕緊去通知老爺。


    得到消息的雲常山怒氣衝衝地往家趕,半路上他還叫住了那個正在酒樓裏聽曲兒的兒子,兩個孩子沒一個讓他省心!


    看到老爺子歸來,陳明向前兩步,恭敬地彎腰作揖,聲音洪亮:“小婿拜見嶽父大人,見過舅兄!”。


    一旁的雲海聽到陳明的稱唿,並不答應,扭過頭去對著自己的父親說道:“爹,他就是那陳明。”。


    雲常山先是看了看站在地上的孩子,然後又將目光移到了自己的女兒身上,眼神冷漠而嚴厲,緊接著便是一聲怒喝:“你們還有臉迴來!”


    盡管雲常山心裏並不承認陳明這個女婿,但此時畢竟有下人在場,他也不好直接駁斥,隻能揮了揮手,示意張管家帶著他們離開這裏。


    仿佛是感受到了現場緊張的氛圍,原本活潑可愛的小雲生緊緊抱住雲錦的大腿,躲在了母親的身後。


    等到所有奴仆都離開院中後,雲常山這才繼續開口問道:“你叫我嶽父大人,我且問你,你們幾時成的婚?”


    陳明神色坦然,語氣不卑不亢,迴答道:“迴稟嶽丈,在下與令愛三年前在城南廟中上拜天,下伏地,複告神靈,結為夫婦。”。


    雲常山冷笑一聲,不屑地說:“哼,既無父母之命,又無媒妁之言,你以為這樣就算成婚了嗎?”,直到現在,雲常山仍然堅信是陳明誘騙了他的女兒私奔。


    頓了頓,他又繼續道:“還有,你以為你憑什麽配得上我女兒?當初做得兩天賬房,還是我雲家賞你口飯吃,現下錦兒帶出去的銀子你們花完了,所以才又舔著個臉往我這要是吧?老夫經商多年,什麽樣的嘴臉我沒見過,你以為錦兒跟你私奔就沒人要了,以後吃定我雲家了,我告訴你,昨日登封城裏的一個老秀才還托媒人上來說親,隻怕再過幾天對方就要送上聘書了。”。


    在一旁的雲錦聽完忍不住開口道:“爹,你在胡說些什麽,那老秀才我才不嫁呢!”,她的語氣帶著一絲不滿和堅定。


    雲常山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心中暗自思忖著:“唉,這女兒,真是讓人操心啊!”


    正當他感慨萬分之時,卻聽到陳明突然說道:“那嶽丈大人不妨答應他!”


    夫君,怎麽你也在這說胡話呢?”雲錦頓時著急起來,瞪大了眼睛望著陳明。


    陳明衝她微微一笑,解釋道:“嶽父大人,想必那登封城裏的老秀才應該姓鍾名胡,您誤會他的意思了,他並非是為自己求取,而是為他的一位學生。”。


    雲錦這才恍然大悟,連忙接話道:“他那學生去年鄉試中舉,如今已是位老爺了!”。


    看著兩人信誓旦旦的樣子,雲常山雖有疑惑,但還是將目光轉向了女兒,詢問道:“沒想到竟然還是個老爺,那你可願意答應這門親事?”


    爹,女兒答應了。”雲錦麵帶笑意地道。她的聲音清脆而堅定,


    雲常山大喜過望,臉上洋溢著喜悅之情,他激動地說道:好!這一次你倒是沒讓爹失望。”他看著眼前這個一直以來都讓自己頭疼不已的女兒,心中感到無比欣慰。


    陳明見狀,再次躬身行禮,態度恭敬而謙遜。他溫和地道:“既如此,小婿拜見嶽父大人!”


    此刻,雲常山卻被陳明的行為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皺起眉頭,疑惑地問道:“你到底在瞎鬧些什麽?你想要銀錢,我給你些就是了,先前明明已經應允我女兒再嫁他人,難道現在又反悔抵賴了不成?”他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不滿和責備,似乎對陳明的突然轉變感到困惑不解。


    “嶽父大人息怒,陳明日前就在登封城裏讀書,在那拜了位先生,叫作鍾胡,去年小婿參加豫州鄉試,幸得第九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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