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知妤抱著雪球與青黛等人盡挑一些人間罕至的小路走,兜兜轉轉迴到絳雲軒,天都快要黑了。


    迴到屋裏,南知妤一連喝了兩盞茶,這才舒緩過來。


    另個瓷碗裏倒的水,被雪球吭哧吭哧喝了大半。


    “小主,您是怕被明昭儀知曉嗎?”青黛拿著茶壺不緊不慢地續杯,小聲問道。


    斂月進屋前就屏退左右,又在內室轉了一圈,發現沒有什麽不妥,這才走上前接過青黛遞的茶水。


    “被明昭儀知曉,按照她的性子,明麵上安安靜靜的,背地裏還不知道要鬧到什麽程度才肯罷休。


    小主在這宮裏剛站住腳跟,沒有必要與她對上,沾染些麻煩。”


    斂月將手中的涼茶一飲而盡,這才覺得舒坦了些。


    南知妤的手指挼著雪球的下巴,輕聲道:“明昭儀之所以敢這麽折騰,是因為她有底牌,她覺得無論什麽時候,隻要有人與她對上,太子都會選擇她,而不是別人。


    所以,在沒有搞清楚這件事情之前,盡量不要與她正麵起衝突。”


    就算太子將自己最愛的貓兒交由她來照看,她也沒有辦法保證,到時候太子一定會站在她這邊。


    畢竟上位者施舍的那一點點情意與憐惜,與他們的權勢、利益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斂月,明日去甘露殿告假,就說我染了風寒,別忘記去太醫院抓幾副藥迴來。”


    斂月連忙稱是,視線未從雪球身上移開過半分。


    青黛去尋了點小魚幹,伸手藥喂給它的時候,雪球把小腦袋往旁邊一撇,根本就不搭理。


    “小主兒,這隻貓怎麽這麽高冷啊?”青黛不死心地拿著小魚幹,在雪球麵前晃了晃。


    斂月接過她手裏的小魚幹,“雪球,你最愛的小魚幹。”


    雪球轉過腦袋,嗅了嗅像是確定了什麽,這才輕輕叼了過來,慢斯條理地嚼咬著。


    “它居然認人?”青黛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有靈性的貓,覺得有些稀奇。


    南知妤坐在一旁翻看著書籍,見兩人圍著貓兒嘀嘀咕咕的,不由覺得好笑。


    一連小半個月,南知妤都躲在絳雲軒不出門,偶爾慕側妃與江婕妤會來串門探望。


    這日,南知妤正躺在竹藤搖椅上打盹兒,手裏翻閱的書卷正搖搖欲墜。


    “嘭~“的一聲,嚇得她手忙腳亂地坐起身來,“怎麽了?”


    青黛站在窗邊的花架旁,有些麵色驚恐地看著她,地上是一盆被摔爛的蘭草。


    “小主,你過來看看吧!”青黛的聲音裏透著一絲後怕。


    南知妤懶洋洋起身,走到跟前,視線瞟了一眼那盆摔壞的蘭草身上,安慰道,“這蘭草的根發黑壞死,約莫是澆水多了的緣故,不礙事的……”


    話音剛落,南知妤就發覺不對勁,泥土裏散發淡淡的藥味兒。


    她閉上眼睛,思索幾息,冷靜吩咐道:“你去把斂月喊來,這蘭草悄悄拿出去埋了,切莫聲張。”


    青黛知道這件事情的利害關係,板著小臉努力地點頭。


    有些人居然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對主子下手,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青黛抱著花盆踏出房門的那一刻,身上的氣息瞬間變得狠厲,斂月與她擦肩而過時,覺得她好像有點怪怪的,但也沒有多想。


    到了傍晚,青黛如往常端著藥碗進了殿內,斂月拿著一根銀針往裏麵試了一下,拿出來的銀針瞬間黑了。


    “小主兒,有人想要害你,這裏麵摻了毒藥。”斂月的麵色越發難看,捏著銀針的指尖有些發白。


    “奴婢與斂月姐姐已經清理了一批其他宮安插進來的探子,沒想到還有埋得更深的。“青黛視線落在黑漆漆的藥碗,有些咬牙切齒的說道。


    “好了,你們兩個不要自責,說到底還是我在這宮裏待得時間太短,根基淺薄。這兩日你們派人多注意著些,外鬆內緊,瞧瞧是誰在背後搗鬼。”


    雪球今晚吃了從崇明殿送來的食物,精神地咬著地板上的毛線團玩鬧。


    “從明兒個開始,放出風聲去,就說我病得愈發厲害,去請太醫前來給我診治,屆時可以問問這裏頭加的是什麽東西。”


    南知妤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躺在床上一夜好眠。


    月奉儀病重的消息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傳了出來,鬧得私底下美人不知道的。


    許多宮女太監都覺得,這位月奉儀大抵是紅顏薄命,沒這個福氣,受不得太子的恩寵。


    青黛聽了之後,沒有說什麽,陰沉著臉轉身離去。


    最著急的應當數崇明殿的柴迴,他聽到這消息的時候,嚇得臉色都白了。


    月奉儀不是染了小小的風寒,怎麽一夕之間就傳出病重的消息呢?


    最近太子為了朝堂的事情焦頭爛額的,根本就無暇顧及這些事情。


    難道斂月那邊沒有看顧好,被那些個小人鑽了空嗎?


    他自己嚇自己,不過眨眼的功夫,額頭上冒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


    小路子見著情況不對,湊上來小聲問道:“小柴公公,您這是怎麽了?”


    柴迴從衣袖裏掏出帕子擦了擦,歎口氣說道;“你去絳雲軒問問斂月姑姑,月奉儀的病究竟是個什麽情況?”


    小路子樂嗬地點了點頭,“小柴公公放心,小的一定給您辦得漂漂亮亮的。”


    崇明殿內,太子放下手中的奏折,有些頭疼的揉了揉額角,“生病這麽久,都還沒有好嗎?”


    柴迴縮著腦袋,假裝不知道太子在說什麽。


    衛清野斜瞟了他一眼,“孤瞧著你這麽心虛的模樣,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孤啊?”


    柴迴笑的一臉諂媚,“殿下說笑了,奴才哪敢有什麽事兒瞞著您呢!”


    反正月奉儀的事情,他也隻是道聽途說,具體事情如何還要等小路子迴來才知曉。


    他這……應該不算是欺瞞之罪吧?!


    太子嗤笑一聲,“你這個狗奴才,盡會說些花言巧語。”


    柴迴連勝否認道,“奴才嘴笨拙舌的,哪裏會說些什麽花言巧語的。


    奴才要真有那個本事,也不會在殿下愁眉不展的時候,幫不上什麽忙了。”


    太子隨手拿起手邊的奏折丟了過去,“你個狗奴才,給你三分顏色,你就開染坊。”


    柴迴身形靈活地接著奏折,屁顛屁顛又給送了迴去,“殿下,您可要用些紫蘇飲?”


    太子在聽見這三個字的時候,拿奏折的手頓了頓,“可,裏麵記得加點兒薄荷。”


    “好嘞,您稍等。”柴迴轉頭朝著外麵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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