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知妤醒來精神有些恍惚,不知自己置身何地。


    暖金陽光透過窗柩照了進來,她睜開眼睛發現周圍的裝扮很是陌生,天縹色的帷帳上墜著花鳥紋鎏金香熏球。


    南知妤掙紮起身,雙腳落地,還沒等站起身來,兩條腿抖得直接跪在地毯上。


    外間伺候的人聽見動靜,立刻掀開珠簾進來。


    “主子您可算是醒了。”青黛連忙上前將人扶起。


    緊接著一群一群伺候的宮女太監走了進來,烏泱泱地跪在地上,“奴才叩見奉儀小主。”


    南知妤眨了眨眼睛,心中驚詫不已。


    入宮的官家女子都是從選侍開始的,最高也不過是禦女、寶林之位,她以為自己也是,卻沒想到殿下竟然給她奉儀的位份。


    南知妤梳洗過後,換了身衣裳,頭發剛絞幹,青黛急忙前來說道:“小主,文公公在殿外候著。”


    南知妤還有些不適應,開口道:“趕緊讓文公公進來。”


    文端很快被引著進來,站在內室門口便停步不前,微微躬著身子,謙卑道:“奴才叩見月奉儀。”


    南知妤的姓氏加上位份,殿下總覺得讀著難聽,遂取了個月字,當做封號。


    “文公公請起。”南知妤抬了抬手,她的嗓音沙啞顯得有些突兀。


    文端之前與柴迴打交道,隱約覺得他對於這位新晉的貴人態度有所不同。


    他起身時,壓抑不住內心的好奇,抬起眼皮快速地往上瞟了一眼


    南知妤坐在上首,眼尾沁著一抹薔薇紅,眉眼間透著幾分風情,麵容精致漂亮,不似凡塵俗人。


    文端心中當即有了數,怪不得在殿下身邊當差的柴迴公公,對她都另眼相看呢!


    他也表現得更加恭敬,“小主現如今是奉儀,按照宮中規製,身旁應當有四位宮女,三個太監伺候,殿下特意將斂月姑娘給了小主。”


    南知妤對於絳雲軒沒有什麽印象,思索時黛眉微蹙,“斂月不是承乾殿伺候的宮女嗎?”


    文端連忙解釋道:“殿下吩咐的,奴才也隻是照做而已。小主所住的絳雲軒,地方小巧精致,東西一應俱全,主位且空缺。


    您住的東偏殿這個位置是殿下定的,這後麵有一片翠竹清幽雅致,您應該會喜歡的。”


    南知妤臉上露出淺淡的笑意,“多謝文公公幫忙解惑,青黛給文公公備個紅封,讓他也跟著沾沾喜氣兒”


    文端連忙彎腰道謝,此時他才知道為何殿下讓他前來跑腿幫忙辦事的時候,小柴公公給他使眼色是什麽意思了。


    文端受了紅封,臉上帶著笑意,“殿下知曉小主今日身體不適,故而讓您明日一早再去甘露殿給太子妃請安,還有宜秋宮的那位也別忘記了。”


    原本初次受寵該走的章程,因為殿下的原因一直拖到明日。


    等文端被送出去後,南知妤整個人懨懨地靠在軟枕上,她渾身的骨頭像是要散架了似的。


    昨夜,她算是徹底見識了太子在床榻之間的霸道強勢與花樣百出。


    虧得她一開始還以為殿下是真心想要送她飾品,誰知那些個珠鏈,腰飾,臂釧,腳鏈之間大有乾坤。


    她就像是被這些精致的飾品纏繞著,冰冷的金鏈磨著白嫩的肌膚,又嚴絲合縫的緊貼。


    太子滾燙的手掌在這幾處飾品間遊走,讓她有種身處冰火兩重天的錯覺。


    太子親封一個庶女做奉儀,整個東宮人盡皆知。


    甘露殿的太子妃戚照螢坐在梳妝台前,瞧著鏡子裏的自己,“尹秋,你說本宮是不是真的老了?”


    尹秋站在一旁說道:“娘娘正值大好年華,何來老字一說?”


    戚照螢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那你說太子為什麽會瞧上一個庶女,還特意給她封號?”


    尹秋幫她整理著有些鬆散的發髻,語氣柔和道:“娘娘,您是這東宮的太子妃,殿下的發妻,身份尊貴,自然無人能越的過您去。”


    太子殿下素來心思難測,想做什麽事情,誰人能管得了他?他看重誰,想要寵幸誰,後宮之中無人可質疑。


    尹秋見太子妃若有所思,趕緊轉移話題道:“聽說明昭儀好像又病了,病的還挺厲害,太醫院派遣好幾個太醫過去。”


    太子妃冷著臉道:“她三天兩頭鬧騰著舊疾複發,整個東宮的人加起來一年請太醫的次數,都沒有她多。”


    明昭儀受寵多年,表麵的溫順,是做給太子殿下瞧的,實際上妒心比誰都重。但凡殿下多去誰那兒幾日,她都會想盡各種法子將殿下勾引到她的合香苑。


    “也不知道她與殿下之間究竟有什麽淵源,當初本宮這太子妃之位都險些被她給奪了去。“


    太子妃對著梳妝鏡瞧著自己的發髻與珠釵,覺得滿意,這才悠悠起身。


    尹秋攙扶著她,眼中滿是笑意道:“娘娘,咱們且坐山觀虎鬥,不管是東風壓倒西風,還是西風壓倒東風,對您都是百利而無一害。若那位新奉儀是個好拿捏的,娘娘您不妨收她為己用。”


    太子妃讚同地點了點頭,“等明日瞧見了人之後再做打算吧!”


    宜秋宮的正殿


    花良媛心緒不寧,一連寫錯了好幾張簪花小楷的詩集,氣得她直接團成球扔在地上,連桌上的毛筆都跟著遭了殃。


    白露聽見動靜,急忙進來收拾,“娘娘何苦那這些物件撒氣,真的摔壞了,等明兒個娘娘怕是又要心疼了。”


    花良媛憋著的火氣沒處撒,從白露手中將青玉杆筆狠狠地摔在地上,脆弱的青玉頓時摔成好幾截。


    “這勞什子有什麽好心疼的?”花良媛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那個看似不起眼的庶女,居然有這等本事,在她們這些東宮嬪妃的眼皮子底下,把殿下勾得神魂顛倒。


    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奉儀,殿下竟然如此偏心的給她封了號。


    “也不知道南昭訓醒了之後,得知自己的庶妹一躍成了東宮奉儀,會是什麽表情。”


    花良媛眼底的蔑視絲毫不加掩飾,見白露還蹲在地上收拾東西,心中也知道委屈了她,故而開口道:“行了,這些東西讓她們去收拾就好,你是掌事何必親自動手?”


    白露將東西收拾妥當後,才站起身來,一臉認真地說道:“奴婢在娘娘身邊這麽多年,對娘娘盡心也是應該的。


    那些小宮女,她們不知道娘娘擺放東西的習慣,也省得改日娘娘來興致,想要提筆寫字,卻連日常用慣的鎮紙都尋不見。”


    花良媛拉著她的手,朝著外麵走去,“南昭訓怕是還不知道這個好消息,你同本宮一道前去賀喜。”


    白露聽出自家主子語氣裏的幸災樂禍,連忙應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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