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終於迴家了。


    這是一個老舊的小區,住得大多是些老年人。


    小區雖然很有上世紀的風格,占地蠻大,風景也不錯,還有一個巨大的鍾樓作為地標,甚是美觀。


    冬天的時候,那一座高高的鍾樓佇立在小區門前,像一個覆著霜雪的巨人在默默地守護著這裏。


    四下皆白。


    石昕眼底,新奇的光芒從一進城時便從未停止。


    他身上的毛發不知為何已經褪去許多,或許是龍羽池在幫他,現在石昕,要更像一個隻是有些多毛的普通孩子了。


    進門時,龍飛並沒有發現龍羽池握著他的手曾幾度猶豫著,似乎總要鬆開。


    門虛掩著,沒有關。


    進門後,龍飛他們發現,沈奇也在。


    沈奇好似也認識龍羽池,見到她後,隻是微微一愣神,然後笑了笑,便迎了上來,“你迴來得好晚啊。”


    又道,“你…….變了好多。”


    他看向石昕,玩笑道,“謔,你孩子?”


    龍羽池撇撇嘴,沒說話,轉頭看向正在廚房中做飯的龍劍雨。


    她咬了咬唇,片刻後,終於道,“謝謝你”。


    龍劍雨迴來的消息,是沈奇告訴她的。


    說來好笑,這個當初在天下雨學院內自己的跟班,在那件事後執意留守大原城,卻終究是讓他等到了。


    “沒事兒。”


    沈奇愣了愣,笑道,“先生也等你......許久了。”


    這世上的親情,總是那樣讓人執著又猶豫。


    這不僅僅是“近鄉情怯”的問題,當年的天下雨,獨留下龍羽池一個人,全團消失。


    沒人知道當初的那個小女孩心裏是怎樣想的。


    所有人都隻知道的是,在被天下雨“拋棄”之後,她便獨身去了前線戰鬥最慘烈的秘境當中參軍。


    她的敵人懼怕於她淩厲與殘酷的戰鬥手段,她的隊友也因她堅冰般的冷漠而自覺遠離於她。


    當一個人心亂如麻的時候,她隻能去做自己最擅長的事情,除了這些,沒有比沉睡更讓她能感到放鬆的事情了。


    幸運的是,龍羽池終究還是那個龍羽池。


    她並沒有一睡不起。


    在關漢府卡修軍團中,她在短短數年,便從一個新兵做起,成長為了可坐鎮一方的大卡修,執掌諸多卡修調動的卡修團副團長。


    在整個第七卡修軍團內,她都有著赫赫的威名在。


    可是,在終於迴家的這一刻,好笑的是,她居然猶豫、害怕了。


    可是,明明當初丟下我的是你們啊?!!


    龍羽池心底越蓄越多的委屈和淚意在龍劍雨終於從廚房中走出,說來吃飯吧後,全都散盡了。


    她還是那樣,總學不會溫柔。


    或許一句來吃飯吧,已經是她在歡迎自己的孩子,終於迴家了。


    龍羽池笑了笑,走到飯桌旁邊,“哇,有我最喜歡的冬瓜排骨湯?”


    龍羽池一邊卸去圍巾一邊道,“沈奇說你今晚可能會迴來,我就多做了一些。”


    “哦?”


    龍羽池看向沈奇,“你還敢找人監視我呢?”


    “嘿嘿,不敢,不敢。”


    “哼。”


    龍劍雨打了個哈欠,笑道,“你們先吃,我去睡覺了。”


    “記得下次迴來不要這麽晚。”


    很晚嗎?


    龍飛看向掛在客廳內的鍾表。


    原來已經過晚上十二點了。


    太晚了,不想吃。


    扭頭轉向餐桌,龍飛才發現,姐姐正沉默著,一勺一勺地喝著冬瓜湯,嘴裏嚼著永遠也嚼不爛的小排骨肉。


    她的臉上全是眼淚。


    ......


    人是否需要依靠感情而延續自己的生存呢?


    龍飛沒有睡覺,而是走在深夜的街上。


    走出小區,穿過老街,走過千峰路,而後走上了一座大橋,大橋連接兩岸,底下是靜謐向前的河水。


    大原少水,因此每一條河都很珍貴。


    龍飛倒是不在意這些,他就是單純覺得,這裏風夠大。


    他有時候會想象自己是一隻鳥,會飛向一座屬於他的山,這是一個莫名其妙的想法,卻總是在夜晚在他的心底浮起。


    現在想來,這個想法應該是齊寧“灌輸”給他的。


    她以前就總是會說那樣這樣古怪的話,並且聲稱要“為了龍飛”開始研究人類。


    當然,那會兒龍飛還不叫龍飛,齊寧為她取名為“飛鳥一號文件”,而叫他“飛鳥二號”。


    不知道為什麽,即便是從現在看來,龍飛也依舊認為這是倆很不靠譜的名字啊......


    當然,龍飛不會自信地認為自己就一定是對的。


    人的弱點有千百種,龍飛明白,自己終究也會有一天倒在尋求生存的道路上,並不會一直這樣聰明下去。


    夜空星錯了。


    他也有家人。


    汾河倒映在他眼底,上麵星光璀璨。


    龍飛自有他的一種直覺在,他曾向書中尋求答案,發現人們哭的原因有千百種,其中大部分都不太好。


    既如此,為什麽要讓別人為自己哭呢?


    晚風吹過,龍飛心底忽然一緊,迴身看去。


    是沈奇,那個大原城的警長,一個實力深不可測的家夥。


    沈奇微笑地看著龍飛,“好直覺,我剛來你居然就發現了。”


    龍飛沉默地看著他,沈奇也不多說,隻是從兜裏掏出來一支煙,而後為自己點上。


    他走到龍飛身邊,雙手搭在欄杆上,“鐵學院怎麽樣?”


    “還好。”


    “哈哈,還好是怎樣好?”


    “不知道。”


    沈奇抽了一口煙後,忽然道,“我聽說你殺人了?”


    龍飛不耐煩道,“他們先要殺我的。”


    “小孩子間的話,大多都是吹牛,當然,我並不是說你錯了。”


    他猶豫片刻後道,“保護好自己,龍飛。但也要收束自己的殺戮之心。”


    這是一句十分沒頭沒腦的話,說完這句話之後,沈奇便不再繼續說下去。


    抽完一根煙後,他把煙蒂放進口袋裏,轉身離去。


    龍飛看向橋底,暗夜中一刻不停向前奔湧的河流就像一條長長的星河匹練,似乎有無盡的長度。


    黑暗不再是它的束縛,它與黑暗共生,黑暗伴它前行。


    成長的路上,或許總會有這樣那樣的困惑,向前看它們如此複雜,向後看時它們又僅僅是“不過如此”。


    風之子忽然不喚自出停在龍飛的肩膀上。


    它好奇地看著龍飛,龍羽池為它注入了新的源能,它現在終於再次有活力了。


    龍飛想,或許,我還需要看更多的書才行。


    不過在此之前,還是前去見一下齊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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