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仁揉了揉發漲的眼睛,正堂明亮的燈光此時卻叫人感到目刺。


    “祺兒患病初時我和你長嫂四處求醫,宮裏的禦醫也是來了多次,你二哥也從廣州那邊弄來各種洋藥;我雖是不信祺兒這病有關邪祟,但多次求醫未果便也把希望寄予那些高人能士身上,”清仁長長地歎了口氣,“許是沒有機緣,期間也給玄一真人去過書信可是石沉大海般沒有消息,適逢朝廷內憂外患戰事頻發,旅順一帶倭人又在蠢蠢欲動,我那時也無片刻清閑,便由祺兒的事順其自然了。”


    清源倒是記得自己十四五歲時,師父將觀裏的事務交由幾位年長的道人管理,他老人家便下山雲遊去了,迴觀期間也隻是檢查大家的課業,在觀中時間短則數十天,長則半年便又會下山;想想此事差不多也正是八年前。哎,真如長兄所言許是機緣未到,若是師父看到書信又豈能不不聞不問。


    “如是這樣極好,還得勞煩弟弟了。”老爺看出清源是真的心疼這個侄子。


    “長兄,我先寫封書信送過去,也好確認下師父他老人家是否還在觀中。”清源說道。


    “也好,小源自行安排便是,需要什麽盡管和哥哥講。”老爺怎會不知這是個希望,“寫好之後交給沈秀才,他能想辦法使信件盡快安全送到。”


    “老爺,四爺。”老王在門口輕聲說道。


    “老王,怎麽了,進來說話。”老爺看著他欲言又止的神情,問道。


    “可否請四爺去看看。”老王聲音有點發顫。


    “怎麽了?”兩人同時起身,清源著急問道,“長兄,你且安心,我這就去看看。”


    “趁著她們休息,一起去看看吧,省的又哭哭唧唧的叫我心煩。”老爺小聲說道。


    老王說,剛才聽到少爺醒了,便打算給少爺清洗下身子,這不剛燒了熱水端進去,這以前都好好的,少爺也是喜歡玩水,看見水桶不用說也能自己進去,可今天無論怎麽勸都是一動不動的,少爺剛穩定些,真怕病情又發作,才想請四爺來幫著勸勸。


    麟祺縮在被子裏看著老爺和四爺進來,將自己的被子又緊了緊,隻露出個腦袋。清源忽地想到自己那順口的一句,難道麟祺真能聽的明白?


    “哥哥,我給麟祺洗澡,你們都出去吧,想必他害羞了。”清源笑著說。


    “害羞?”老爺一愣,這是什麽意思,八年了,還沒聽老王夫婦說過這個。


    清源也不答話,笑著叫他們出去便可。可不許偷看,清源故意大聲說道,偷眼看見麟祺似乎咧嘴笑了一下。


    清源給麟祺洗澡,這可算是府裏的大事件,老爺也是忙去喊了夫人和素娥快起來看看,兩人聽到麟祺有可能害羞,也是哭笑不得,光了八年的屁股能知道害羞也是怪哉。


    “可不能偷看,小源特意囑咐了。”老爺輕聲叮囑夫人和素娥。


    “那怎麽看啊。”夫人問道。


    “姐姐您聽,這裏麵熱鬧著呢。”素娥小聲指著門說道。


    房間地上已經收拾的幹淨,想必是趁著麟祺睡的時候弄的。看見屋裏隻剩下清源,麟祺慢悠悠下了炕,呲溜一下進到浴桶坐了下去,真的在笑,那輕揚的嘴角這不是笑還能是什麽。


    “麟祺笑了,真乖。”清源知道門外有人,故意大聲說道。這三人聽到,恨不得馬上推門進來,這句話叫老爺也頓時紅了眼眶。


    “這個荷包不能沾水的,先給四叔,咱們洗好澡就去睡覺,好不好。”清源又是將聲音放大。


    “四叔問麟祺,是不是因為我剛才說的以後不能光屁屁給人看到,才不叫王大爺給洗澡的?”清源接著問道。


    麟祺把荷包遞給清源,又點點頭,看著被水汽打濕的臉上紅撲撲的,叫人憐惜。


    “麟祺,咱們能不能叫王大爺進來,把被子換換,被子好髒都臭臭了。”清源用毛巾給麟祺擦著臉,麟祺沒有點頭,隻是咧著嘴笑笑。


    “老王,進來換下被子吧。”清源正說著,就見麟祺一把抓起桶邊的毛巾遮在在肩膀上,還用手緊緊捂住。可把清源樂壞了,一下子沒了困意。


    又換了兩桶熱水,麟祺已經洗的幹淨,清源將他擦幹身子也不顧自己手腕的傷又抱到被子裏。


    看著窩在被子裏的麟祺,清源這才能好好喘口氣,這臭小子還挺沉的,自己一身汗不說還滿身都是水,好在安靜下來,要是再讓他玩會水,這屋裏怕是要成水晶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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