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後的明思遠聽道大帳裏的對話,為大軍之中的雜牌軍深感不值,一段誓言就擺平了三十幾條人命,宛如前世的因印第安人而設的感恩節一般讓人可笑。


    “沒事了,我就走了!”左賢王掀開了大帳門簾,突然想起什麽,扭頭對右賢王說道,“我看你大軍入了山,萬一遇到了我悍馬營,就讓他們早日迴家!”


    “這個你放心!”伊罕王替右賢王迴答道。


    “哼,如果我的人少一根寒毛,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左賢王丟下一句威脅的話後,匆匆忙忙帶著侍衛離開了


    “你出來吧!”


    左賢王走後,右賢王用炎月語言喊道。


    “是誰?”伊罕王不明就裏,瞅著大帳內部。


    “咱們的小主角,嘿嘿。”右賢王用炎月語言和伊罕王交談著。


    半晌大帳之中沒有反應,右賢王微微頷首,對伊罕王擠了個眼神,這才用炎月語言喊道,“可以出來了!”


    “他們走了麽……伊罕王,好。”


    剛出後帳的明思遠心中暗罵右賢王狡猾,又暗惜自己怎麽沒在前世去當演員。


    右賢王看著一臉懵圈的明思遠,這才大概將剛才的情況用炎月語言說了一下。


    “你們遇襲確實是左賢王部下所為。”右賢王斟酌片刻後,緩緩的說道,“左賢王答應嚴懲挑事者,並願用贖了遇難者家屬的奴籍,給他們家屬每人五頭羊的補償。”


    “所以,此時就此作罷,如何?”右賢王緊盯著明思遠的眼睛,想看看明思遠作何反應。


    “什麽?三十幾條人命就如此廉價?”明思遠自然不同意了。


    “明小千戶,你別忘了之前你也殺死了他們十三人。”伊罕王很默契的配合右賢王,勸道。


    “另外這種結果已經很不錯了,要知道在西撒克遜,死一個奴隸頂多賠一隻羊。”右賢王緊接著說。


    明思遠盯著右賢王的眼睛,卻從中看不出任何信息。


    “這事就此打住,左賢王也答應我以後不再為難你。”右賢王不容置疑的說道。


    “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你現在迴去,當務之急就是穩定軍心,最主要你要從這件事中汲取教訓,技不如人,隻能被動挨打。”右賢王皺著眉頭,有些不耐煩。


    在右賢王的眼睛裏,如此條件已經是很豐厚了,沒想到明思遠還不滿足,心中稍有些火氣。


    “不用多說,走的時候再領五頭豬,改善一下生活。”右賢王打斷欲言又止的明思遠。


    “好,謝右賢王賞賜。”


    明思遠心中無語,暗自感慨炎月奴籍命賤,可就這還有人以此為榮,明思遠怎麽都想不通這類人的腦迴路想的都是啥。


    這更加堅定了明思遠離開撒克遜族的決心,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明思遠帶著五頭豬返迴營地,遇到了那一支前去偵查的千人隊的傳令兵,與明思遠擦肩而過。


    當明思遠宣布右賢王善後計劃後,豹千軍的大部分人似乎對此在意料之中,並無太大反應,隻有少部分人聽後歎了口氣,強忍著心中的不忿。


    倒是藺峰為那些士卒憤憤不平,罵罵咧咧的吵了許久。


    至於大概能猜出明思遠計劃的張敏,反而很沉默,一直躲在角落裏思考著什麽。


    此時最忙的要數牛豆豆了,原來的隨行軍醫在第一次遇到伏擊的時候不幸遇難,所以給傷員重新包紮的重任就交給牛豆豆了。


    讓牛豆豆奇怪的是,看著眼前的傷員,所有人誇張的叫痛聲之外,眼神裏卻透露著喜悅,透露著一股從未有過的精光。


    那是一種士氣,也是一種鬥誌!


    牛豆豆即便和他們廝守相混了好幾年,也從來沒有發現過的眼光。


    牛豆豆覺得那道光叫希望更貼切。


    “喂,你給傷員們灌了什麽迷魂湯,被人伏擊了,還真麽高興,好像打了勝仗一樣?”


    明思遠的傷口是最後一個被清理的,牛豆豆已經累的頭暈眼花,但還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慮,悄悄問道明思遠。


    “這個,還真是個問題。”明思遠沒有直接迴答牛豆豆的問題,反而陷入了沉思。


    還好現在在豹千軍大營裏,如果悍馬營失蹤的消息得到確認,豹千軍難免不會被懷疑,真是這樣很有可能會走漏了消息。


    明思遠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給這幫正在得意忘形的家夥潑潑涼水。


    那天晚上,豹千軍在全軍反對的情況下,明思遠堅持己見,把五頭豬中的兩頭送給了龍虎千軍,還有一頭歸右賢王剛填充給明思遠不久的一隊東撒克遜族騎兵。


    其他兩頭豬,才留著豹千軍原班四隊人馬。


    明思遠還叫囂著,“打了敗仗,就該有打了敗仗的樣子,就最後兩頭豬,不許吃,等所有人饞的兩眼無光知道反省的時候,再說,否則牽連了整個軍團,後悔莫及。”


    頓時全軍一片嘩然,隻有參與伏擊的士兵知道明思遠所指,就差明思遠指著他們的鼻子讓他們別驕傲,別高興,繼續裝!


    在牛豆豆和司白軒疑惑不解的眼神中,不可理喻的明思遠大大咧咧的迴到大帳中,平日裏話最多張敏卻很反常的一言不發,縮在角落發呆。


    在現場站在士卒一起抗議明思遠的藺峰和沒事人似的,和明思遠有說有笑,與剛才抗議時的態度判若兩人。


    “你們絕對有事,還是大事!”


    司白軒瞅瞅這個,瞅瞅那個,終於說話了。


    “嘿嘿……”明思遠抬抬下巴,示意藺峰出去看看,防止隔牆有耳。


    “嗯,倒地是薑還是老的辣,司大叔真厲害,一下子就猜中了。”明思遠看著藺峰出去,這才邪魅的一笑,說道。


    “什麽事?”


    這一笑,牛豆豆和司白軒隱約感覺不妙,盯著明思遠等著答案。


    “我們要完了。”明思遠脫口而出,“我聽說左賢王悍馬營千戶登倍失蹤了,還有一部分悍馬營精銳也一同不見了。”


    “這和我們有什麽關係?”司白軒不解的問道。


    “左賢王會把這件事栽贓到我們豹千軍的頭上。”明思遠看著還在思考著的司白軒和牛豆豆。


    “哈哈,我們豹千軍怎麽可能全殲悍馬營精銳呢,這不搞笑麽?”司白軒果然被逗樂了。


    “連我們自己都不相信,左賢王會信麽,開玩笑!”牛豆豆也覺得不可能。


    “就是,我們還損失了三十幾人呢……不對,這不會是真的麽?”牛豆豆想到他包紮傷員時從傷員們的眼神裏看到的鬥誌和希望,慢慢的閘住了聲音。


    “不會……”牛豆豆吃驚的張大嘴,都能塞進去一頭牛,他不可思議的看著明思遠,又看著還在角落裏一言不吭的張敏,說不出話來。


    明思遠沒有說話,隻是緩緩的點了點頭。


    “天呐,你瘋了!”最先反應過來的司白軒驚唿道,“你們居然敢對撒克遜族精銳下手,你們不怕連累三軍麽?”


    司白軒和牛豆豆總算聽明白了明思遠剛才講話的意思了。


    “怕!”明思遠看著眼前這兩位最早的親信,一字一頓的說道,“所以我決定要帶你們返迴炎月故土!”


    “那我們的親人怎麽辦?”司白軒急道,“還有那二百東撒克遜族騎兵怎麽辦?”


    “司大叔,左賢王和伊罕王部你也許不熟悉,但是右賢王部你總熟悉吧,那你說說右賢王麾下有多少騎兵部隊?”明思遠沒有直接迴答司白軒,而是反問道。


    “這還用問,右賢王滿打滿算八萬多,不到九萬騎兵,其中三萬精銳交給大酋長指揮。”說到右賢王的兵力,司白軒還是略有耳聞,“至於步兵則是兩萬多老弱病殘,不堪大用。”


    “作為右賢王的死對頭,左賢王比右賢王勢力強大一些,騎兵號稱十萬,皆嫡係精銳,此次出征帶了六萬,四萬歸大酋長指揮。步兵好像沒見過……”司白軒想了想,估計道,“他們撒克遜族對步兵不重視,說白了就是輜重兵而已。”


    “你是要……”牛豆豆突然明白了明思遠所想,豎起了大拇指,不禁讚揚道,“夠膽!”


    “什麽?”司白軒不明就裏,疑惑地看著牛豆豆和明思遠。


    “老大,若真能迴炎月故土,我張敏願誓死追隨你。”


    一直蜷縮在牆角的張敏聽到司白軒報數,頓時恍然大悟,關於返迴炎月故土,明思遠是認真的。


    “噓,此事還需保密,目前知道的人就隻有在座的幾位,必須出其不意,我們才能達到最佳效果。”明思遠看到大家都明白了,也不多說,有些事點到就好,說的太詳細,反而會壞事。


    “我相信你們,不,是我們,一定能迴到炎月故土!”明思遠的眼神堅定如鐵,恍惚間,宛如一縷陽光,灑進了張敏,牛豆豆等人的心扉。


    “目前我們隻需靜心等待時機,至於悍馬營這一插曲,你們放心好了,屍骨無存,無一漏網,隻要我們咬緊牙關,他們奈何不了我們。”明思遠安撫道,“我們遲早都迴家!”


    “炎月……我的家鄉,我的家……”司白軒怔怔的抬頭看向東南方向,似乎能洞穿帳篷,洞穿三重大山,迴到生他,長他的故鄉。


    一時間,司白軒癡了。


    受到司白軒的感染,張敏和牛豆豆也都抬頭癡癡的望著東南方向。


    他們三人的心此刻已經飛迴了炎月故土,那個魂牽夢縈多年的故鄉。


    “此地動歸念,長年悲倦遊。”


    前世王籍《入若耶溪》中的一句詩,從明思遠嘴裏幽幽的冒了出來,為帳中三個滿懷鄉愁的異鄉漂泊者心裏又添了一把火。


    迴家!


    迴故土!


    迴炎月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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