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揚州迴到盛京,一路上不算平靜。


    太後勾結的外藩與海上的海盜形成了一個組織。


    統稱倭寇,他們蝸居在一片島嶼上。


    他們會對民船,官船進行攻擊,以獲得他們整個島嶼的生存需要。


    甲板之上被雨水浸透,空氣中帶著雨腥味。雨還不見轉小。


    船隻航行的速度很快,很快路過那座島嶼。


    所以正麵交鋒是無法避免的。


    這條水路是南方和北方水路紐帶,今天官家的船駛過這裏都有危險存在,那麽往來的民船和商賈又如何通過。


    甚至說這也是南北方經濟差異的原因。


    南方富足卻也亂。


    北方安逸卻也貧。


    就是這麽一個簡單的道理。


    顏如澈下了這麽一趟揚州,收複的人足有原來的三倍。


    此刻,船艙裏,顏如澈坐在主位。


    三隻耳和眯眯眼等人消息靈通自然知道這附近有倭寇盛行,甚至有可能禍及到他們的安危。


    他們既然選擇繳械投降,就沒有死在這海上的道理。


    今日顏如澈召他們前來的原因,眾人心知肚明。


    將功贖罪,或許迴了盛京,還能從輕發落。


    是以,還沒等顏如澈交代什麽。


    三隻耳已經出列,他眼角的皺紋堆了起來甚是不悅道:“非我種族,雖遠必誅。”


    眯眯眼和一眾人在後麵跟著喊口號。


    聲音大的差點掀翻船艙的屋頂。


    顏如澈冷冷地睨了三隻耳一眼:“出息了啊,什麽時候白鷺灣的人竟然跟朝廷同心了?”


    三隻耳咧嘴,露出極盡傻子般的笑意:“太子殿下這就不懂了吧,這就是所謂的黑.吃.黑,如今我們被抓,下場不明,既然左右都得死,幹嘛不殺個痛快,說不準,太子殿下憐惜我們這一群無頭蒼蠅,給我們一條活路呢。”


    顏如澈算是聽出來了,前麵的都不重要!


    重點是天下沒有便宜占,這是要顏如澈給他們點好處。


    顏如澈隻笑不語:“那得看你們交出怎樣的答卷。”


    三隻耳覺得有戲,自然獻計:“擒賊先擒王。白鷺灣的人向來是一言九鼎,虞欽死後,除了赫拉達,弟兄們都以我馬首是瞻,這一點太子殿下盡管放心。”


    顏如澈神態淡漠,敵人有的時候是最好用的武器,但不排除他會誤傷到自己。


    這次,顏如澈便是玩火.自.焚,也得試一試。


    此戰,若橫死汪洋之中,那麽之前所做的努力都白費了。


    但若成了,那就無異於又給了太後一記重磅。


    三隻耳不知顏如澈的所思所想,繼續道:“強龍難壓地頭蛇,太子殿下不清楚,幹我們這行的,都是有規矩的。若是能有膽量讓他們服,便是不費一兵一卒。”


    顏如澈自然知道這個道理。


    但是若是先示弱,那必敗無疑。


    “素聞那些倭寇體型矮小因靠近水域,及其擅長水戰,而太子殿下的隨軍早就已經習慣了在陸地作戰的安逸,此番若真的正麵交鋒,也隻能旁敲側擊了。”


    “不如給他們來個敲山震虎!所幸我們彼此都不了解對方的人手和武器,那就比膽量,玩心理戰術。”


    三隻耳說完,這才跪地:“以表忠心,我向太子殿下申請首戰。”


    顏如澈不知道他葫蘆裏買什麽藥,可三隻耳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他隻得道:“我雎朝泱泱大國,海納百川,斷沒有將白鷺灣的人推出去送死的道理,不如本宮也加派人手,讓暗衛在暗中保護你們,三隻耳,你等且安心首戰,本宮等你們的好消息。”


    三隻耳心底冷道,這顏如澈果然是事無巨細,說是沒道理讓他們去送死,卻不派隨軍跟著一起前去對抗倭寇,反而是叫暗衛。


    暗衛隱藏起來,若真正麵交鋒,白鷺灣的人後退一步,必死無疑。


    到時候撕破臉,雎朝和倭寇打起來了,白鷺灣的人在他們中間,定會被碾的連渣渣都不剩。


    前方勘察海岸線的隨軍來報:“前方二十公裏處,有可疑船隻出現,且上麵飄著一個圓形圖案,初步懷疑…”


    顏如澈這才一聲令下,將剛才的所有部署都實施下去。


    第一顆炸.藥被投擲出去,在汪洋上形成了巨大的蘑菇雲。


    梁姣絮在船艙裏隻感到強烈的震動,她匆匆出了房間。


    視線中,遠處竟然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細點。


    連忙叫過來沈微生,梁姣絮問:“是海盜嗎?”


    沈微生拿著一個錦衣衛自製的望遠鏡掃了一眼:“是倭寇。”


    梁姣絮眼神微變,還不等她在說話,耳邊又是轟隆一聲。


    船艙的旁邊的海平麵一下震蕩起來,且有三尺多高的水柱直衝天際。


    梁姣絮被沈微生拉迴了船艙,表情陰鬱:“姣兒,你沒發現剛才投擲的每個炸.彈都是虛浮在水麵上的,說起來不像是要硬幹一場的意思,反而卻像極了在擾亂視線。”


    梁姣絮也有感覺,聲音中帶著焦急:“沈微生,我擔心他。”


    沈微生自然知道那個他代表的是顏如澈,隻是穩住了梁姣絮,淡淡道:“你且在這裏那都不要動,我出去看看。”


    說完,沈微生還沒等離開船艙,遠處已經傳來了投降的聲音。


    倭寇派來了使者,說是要議和。


    原因自然是因為島嶼上的倭寇如今發展的不成熟。自然比不過正規訓練過的隨軍。


    加上三隻耳深諳此道,對他們的心理非常了解。


    很快他們樹倒猢猻散了。


    可顏如澈也不是傻子,如此漏洞百出的投降把戲,一定是個圈套。


    一方麵,顏如澈讓隱匿在四處的隨軍整裝待發,以備這群倭寇反水。


    而後,他以身為餌接見了使者。


    而這個時候,正題才剛剛開始。


    這個島嶼的頭目,想要用自殺式的毀滅性攻擊和顏如澈的人做鬥爭。


    見到顏如澈的那一刻,他忽然解開了衣裳,露出了綁在腰間的炸.藥,想要一瞬間,將顏如澈炸.成灰燼。


    卻沒想到,躲在暗處地暗衛直接將使者扔進了汪洋之中。


    臨死的那一刻,使者發出瘮人的冷笑,他將那倭寇頭目的意圖說了出來。


    大概就是,他們拐賣過的二十幾個雎朝的孩子。


    要用這些孩子的命用跟顏如澈談條件。


    而對於這使者來說,要是能殺了顏如澈是最好的,不能的話,自然是犧牲自己,以此來逼著顏如澈作出決定。


    梁姣絮還是沒能聽沈微生的話,擅自前來,她聽到這一幕,有些難以置信:“二十多個孩子?”


    三隻耳打斷她,抹了把臉上的汗水:“已經死了三個了。所以救還是不救。這顯然是在引太子殿下入局。若是去,隻有死路一條。”


    梁姣絮也隻是有了片刻的動容,很快整個神識就被機智填滿,雖然她同情那些孩子,但她終究是一個自私的人,不想讓顏如澈去送死。


    “你不能去。”梁姣絮的聲音一下子就哽住了。


    顏如澈看到梁姣絮的那一刻,眸色陰沉:“迴去,這裏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三隻耳感覺不對,這才道:“太子殿下,你莫非真的要去送死?”


    顏如澈的眸光罩了過去,殺意滿滿:“若是在讓本宮聽到任何擾亂軍心的詞匯,殺無赦。”


    三隻耳閉嘴,他們先發製人再就已經得罪了倭寇,現在是吃了啞巴虧,還得腆著臉繼續跟在顏如澈身邊。


    吃力不討好。


    顏如澈眸光淺淡:“現在距離敵船還有多少公裏?”


    都問到這個地步了,梁姣絮知道他是篤定了心思,必須要去救那幾個孩子。


    梁姣絮眼裏裹挾著淚光:“我們不是聖人,怎麽可能誰都能救呢,況且你還答應過我一起會盛京的,你怎麽能食言,萬一你迴不來呢,萬一你被算計了呢!你怎麽能著了他們的道。”


    顏如澈側目看著梁姣絮:“那些孩子都是和鳶兒一樣,被拐賣的人,都是苦命的人。此番前去並非隻是去換迴他們,更多的原因是要看看這群倭寇到底是真的毫無反抗之力,還是別有用心,斬草除根,這才是我的用意…”


    即便是這樣,梁姣絮還是無法接受…


    沈微生見狀,主動請纓:“姣兒放心不下你,我看不了她心裏難受,我陪你去,這樣還有個照應。”


    顏如澈覺得他們倆隻是在添亂,沉聲道:“大可不必,你現在拖家帶口的,本宮可不想讓未來的外甥沒了爹,帶著你媳婦滾迴去,本宮不想說第二遍。”


    最終,誰也沒能阻止顏如澈。


    ……


    交易的地點在濰吉洱嶼,這裏地勢險要,到處都是毒蟲攀爬,腳下一不留神就會被咬傷。


    顏如澈遠遠地看去,天際上有滾燙的濃煙滾滾。


    以及嗚嗚地哭聲。


    這群倭寇真不是說著玩的,因為顏如澈的姍姍而遲,已經死了三個孩子。


    與其說濰吉洱嶼的頭目是想要利用這幾個孩子和顏如澈談條件。


    不如說,他們想趁機挾持雎朝的太子殿下獲得更大的籌碼。


    但冥冥之中似乎不用顏如澈去吩咐,沈微生便已經將事情做絕,很早就讓林舒在附近埋伏好了。


    要不他也不會如此心中坦蕩的走過濰吉洱嶼的每一寸土地。


    之前跟梁姣絮說那些話,不過是想借此試試白鷺灣的人可不可靠。


    因為真的很難知道,這群人眼見著顏如澈的隨軍沒有利用價值,會不會投靠倭寇。


    如此一石二鳥。


    但因為那些孩子的命都在頭目的手裏,所以沈微生不能貿然闖過去。


    頭目提出了一個遊戲。


    這裏有二十個孩子,死了三個。


    應當還有十七個。


    他們一人朝自己開一銃,九個輪迴。


    共有十八銃。隻有一發子彈。


    全憑運氣。


    如果到最後顏如澈能活下來,他們不但放了這些孩子,還會專門派人將顏如澈送迴。


    總之,就是各退一步。


    顏如澈也絕非欣然接受,腦子裏大量的計算著。


    按照概率來講,這幾乎是一個送命的遊戲。


    但顏如澈的運氣也是出奇的好,一直到了第十七銃都沒事。


    緊張的氣氛接踵而至。


    最後一銃很明顯就是要落在頭目身上,但是他開槍要射死最後一個孩子,並且燒掉這裏同歸於盡。


    “你太天真了,竟然真的來赴約。”頭目麵目猙獰,遊戲到了這個地步,他竟然洋洋得意的笑了起來。


    砰地一聲,一顆子彈穿透他的頭顱。


    遠處地一個角落裏,梁姣絮開銃的姿勢未變,額頭上已經冒出冷汗。


    頭目中彈,倒在地上,死相極慘。


    顏如澈迴頭看見梁姣絮的那幕,眸光遂沉,當即將她罵了一頓。


    “”


    事情遠遠比想象中的複雜,離真正結束還差的遠呢。


    顏如澈狠狠地瞪了一眼沈微生,這才道:“帶鳶兒走。”


    “剩下的人隨本宮一起收拾殘局。”顏如澈拿出腰間的手銃,打斷了綁在木樁上的麻繩。


    孩子們得救了,不久就會直接跟著迴盛京。


    而此刻,遠處地隨軍忽然冒出來個人,一雙狡黠的目光裏全都是恨意。


    他偷了手銃,直接從沈微生的背後襲去。


    梁姣絮掙脫了沈微生抓著她的手,幾乎是下意識的去護住他。


    偷襲的人很快,梁姣絮與他深入靈魂的對視過後。


    隻見一把手銃黑黢黢的銃口直接冰涼地抵在自己的胸前。


    赫拉達扣動扳機的那一刻。


    顏如澈卻推開了梁姣絮,生生地挨下這一銃。


    隨軍的人將赫拉達桎梏住。


    顏如澈隨身禦醫立馬上前,幫他止血。


    梁姣絮眼神空洞,此刻眼裏好像隻有紅色。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蒼白如紙的顏如澈,秦禦醫正在全力的搶救他。


    梁姣絮隻是掙脫沈微生,跪在顏如澈的身邊,隻是看著他,就已經心痛到了極點。


    她早已淚流滿麵了,聲嘶力竭的想要說話,卻被淚水淹沒了:“哥,我們才好不容易相認,你不許死,不許死!”


    顏如澈眨了一下眼,冰冷地表情瓦解,隻是含笑道:“傻瓜,哥這麽可能有事?哥有三頭六臂,不會有事的,隻是那畢竟是貨真價實的子彈,難免會震到肺腑。”


    “鳶兒,你不要哭了。哥真的沒事,咳…不信你問秦禦醫。”


    秦禦醫摸了摸鼻子,這才道:“小公主,是你多心了。太子殿下既然敢獨自一人前來赴約,自然是做好了完全之策。隻是我們萬萬沒想到,最後殿下還是中了彈,不是因為和倭寇玩遊戲失敗了,而是因為你啊,小公主。”


    顏如澈狠狠地瞪了一眼秦禦醫,反感他的多嘴。


    咳嗽了一聲,忍胸口劇烈的陣痛,顏如澈眸光淺淡:“這些孩子…”


    “哥你放心,這些孩子都是你拚了命才救出來的,我一定會他們一個歸宿,鳶兒的悲劇,她們不會有。”


    孩子們知道自己的恩人是顏如澈,很是感激。


    可這些對於顏如澈來說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剛才要是稍微遲一點,鳶兒的命就沒了。


    目光深沉,顏如澈想到了始作俑者赫拉達,隻是叫隨軍去查,當年陸家的滅門慘案。


    這人,他再也留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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