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顏如澈的遠處,傳來了幹嘔三下。


    一旁的小二連忙過來,看著眼前的一籠屜千層油糕,竟是一口未動。


    眼前的女人抬起手捂住嘴,拿起一旁的菊普茶,一飲而盡。


    小二淡淡道:“姑娘,你無大礙吧?”


    那姑娘隻是竭力攥著氅衣,另一隻手繼續捂著嘴角,難受的都發出汗了。


    而在一邊的角落裏,梁姣絮和顏如澈這會兒正招唿小二結算。


    隻是這麽抬起頭,梁姣絮的餘光剛好瞄到小二擋住的半個身體。


    這一眼倒是沒什麽,卻是忽然表情一滯。


    梁姣絮心煩意亂,這才氣勢洶洶的走了過去。


    沈微生看見她來的時候,臉上充滿了喜色,迎著她那淺淡的眸光,剛還開口說話。


    可另沈微生沒想到的是,梁姣絮並沒有看他一眼,隻是上來就攥著他的手腕,拉著他往一邊去。


    梁姣絮一直走,不管沈微生怎麽掙脫,就好似沒聽見一般。


    “放開。”


    嘶,真疼。


    “你慢點行不行?”


    “不是…”到底怎麽了?


    他麵色略微蒼白,眼窩凹陷,此刻沉下腰,喘著粗氣。


    梁姣絮盯著他:“你什麽時候跟著過來的。”


    沈微生昨晚整整等了五個時辰,一直老實的呆在客棧,可他身體上的不適壓根沒有緩解一分。


    是以,天一見亮,他忍了幾個小時的嘔吐感還是去了揚州府。


    那晚的事情,他多少也有所了解了,白府撤走了衙役之人,換上了東宮的隨軍駐守。


    從這一點上來看,便不難讓人覺察到不對勁。


    沈微生猜測,應當是喪屍案有了進展。


    他現在也不敢貿然行動。


    畢竟手裏召集探子的令牌已經交給了元昪,去處理北信候一事。


    隻能在背地裏按兵不動,觀察一下來來往往的隨軍要去哪兒。


    沈微生隻想確定梁姣絮平安無虞就好。


    至於其他,他不會添亂,更不會拖後腿。


    可沈微生卻意外的看到了,顏如澈和梁姣絮中途走出知州府,轉身進了早茶鋪子。


    擔心使然,讓沈微生自然而然的跟著前去了。


    所以才會有沈微生和梁姣絮在早茶鋪子偶遇的情況。


    沈微生啞然,麵對她的盤問,眼中劃過一絲委屈,竟是半聲沒吱,偏過頭去。


    梁姣絮心中還氣著呢。


    現下,沈微生的身份是梁姣絮。他的權利雖然還是他的,但總歸是分散了很多。


    所以,他沈微生憑什麽敢狂到這個地步。


    一個人來了揚州也就罷了。


    知州府波雲詭譎,但凡他踏入一步,太子的隨軍都能把他射成篩子。


    那是要命的。


    思及此,梁姣絮才放開手,隻覺得他做事糊塗,不考慮自身安危。


    緩了一口氣,他才冷漠道:“什麽都別說了,就這樣吧。”


    沈微生看著她,心頭很難受。


    這應當是他們好了這麽久,第一次有了真正的矛盾。


    雖然沒有正式的吵起來,但語氣卻那麽傷人,聽著就讓人心頭發堵。


    兩人都站在一處,各自冷靜了一段時間。


    可有些事情一旦擱置,便隻會愈演愈烈。


    短暫的冷靜,讓梁姣絮的火氣更大了。


    瞥了一眼沈微生,梁姣絮眸色一揚,有一閃而過的失望或者是絕望:“來就來唄,你怕過什麽啊,嗬,我就是賤非得多管閑事!”


    沈微生有點生氣了,氣的臉色煞白:“你認為是便就是吧。”


    梁姣絮反唇相譏:“你當真是臨危不懼,好啊,就連我梁姣絮都不得不說一句佩服你了。”


    “你是不是特別喜歡看我為你著急的樣子,是不是故意要看大家為了你的安危焦灼擔憂,你不覺得很好笑嘛。”


    沈微生一肚子話全都憋在心裏,他又聽到梁姣絮這麽暗戳戳的譏諷他。


    “嗬。”沈微生連發火的力氣都沒有,嗤笑片刻,這才走了。


    梁姣絮看著他的背影,整個人都要瘋掉了,他自以為是,自做聰明,憑什麽認為他此番前來就不是送死!


    又或者,沈微生從沒信任過自己,要不然他不會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蘇晚和林舒。


    連顏如澈要他找的那個女孩子。沈微生都不曾透露給她半分。


    現在,梁姣絮不過是因為氣不過,便跟他爭吵了一番。


    沈微生竟然走了。


    梁姣絮站在原地沒動彈。


    她有種飆淚的難受,她原來會這般怕沈微生不和她爭辯。


    這般想著,梁姣絮二話沒說,反手將人拉了迴來。


    沈微生怕她繼續發火激動,隻是遞給了他一杯水。


    梁姣絮揚袖掀翻,隻是一把攥著著沈微生的衣袖,眸子中有說不來的熾熱和沉痛:“慣的你是嘛,跟我甩臉子。要來這兒的人是你,現在你有什麽資格敢走!我告訴你,現在你沒有後悔的餘地,這路是你自己選的,死都不怕了,待在我身邊就讓你這麽無法容忍?”


    “行,從哪來滾哪去。”梁姣絮氣極咒罵。


    沈微生身子單薄,確實沒什麽力氣。梁姣絮話就像尖刀刺在他心窩子裏一樣。


    最後,沈微生嘴角微動,一字一頓:“我有什麽不敢。”


    “怎麽迴事?”一道冷漠的聲音,打斷了他們彼此爭吵的聲音。


    很明顯在聽到顏如澈說過那句話之後,梁姣絮恢複了常態。


    在顏如澈麵前,自然不能自亂陣腳。


    他心思多舛,難免這周圍會有他的隨軍。


    他們夫妻便是不合,也沒理由讓別人攥了空子,那樣隻會得不償失。


    梁姣絮想都沒想,便把眸光定在沈微生身上。


    就好似剛才的針鋒相對隻是一瞬。


    梁姣絮攬著沈微生,誠懇開口:““抱歉,愛妻唐突,不日前來了揚州,我會盡快將她送迴沈府,不會讓任何人為難。”


    顏如澈的目光對準了沈微生。轉眼又看了一眼梁姣絮。


    顏如澈的眸子冷淡到看不出一點情緒,他好像生來就厭惡,沒有自知之明的人,因為看起來就很愚蠢。


    “她來做什麽?”顏如澈向來辦案,不喜女人插足。


    當日蘇府,她身受折辱,沈微生也是萬死不辭。


    所以說,沈微生糊塗死了。


    也是從那一刻,顏如澈半分都看不上沈微生。


    成也女人,敗也女人!


    這樣的人,是真的不配跟他共謀大業。


    在顏如澈目光地逼視下,沈微生似有所動。


    他口出狂言,眼神堅定:“心中所念之人,在此。不請便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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