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喚她苧鑾兒,為瘦馬。即便有人知道她的身份,也不敢妄言。


    再就是雪崩之時,她與當時名震北方的鏢局賀家一同前往南方運貨。


    看到這,梁姣絮便不淡定了,嗬了一聲:“這,不簡單啊。”


    沈微生怎麽有種跟著梁姣絮一起看坊間話本似的。


    此刻便是,梁姣絮看著那信件,而沈微生則是看著她。


    不知過了多久,隻見她的臉微動,似乎還在冷嘲。


    片刻,梁姣絮用手杵了一下沈微生的肩膀。


    力道不算大,隻是讓沈微生表情吃痛,他湊近了些,挽著她的腰,似有目的打量著她,實則是占她便宜。


    梁姣絮旋即驟然冷笑,道:“猜的沒錯的話,雪崩之後整個鏢局的人盡滅,留她一人為活口。”


    沈微生翻了頁,果真如此。


    這不想讓人懷疑都難啊。


    梁姣絮眉頭微蹙,隻是繼續道:“所以,她被救之後,整個鏢局幾乎全落他手,相當於當家人了。”


    “就是這般有錢,你猜她雪崩逃生之後去了那?”


    沈微生又沒看後麵的內容,怎麽可能知道?


    他想翻頁去看。


    梁姣絮卻拍開了他的手,偏到一邊道:“他的是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典當鋪子。”


    “如今早已無計可查,便也是費勁周折才尋到。”


    “霜姨應當是用心了,既然動用的是郡主府的舊部,那查的到這個去處,想必便是了。”沈微生道。


    梁姣絮也是確信的,這才繼續道:“按理說,每日去當鋪的人那般多,店家自然記不清楚。但那日正好是中秋,大家都忙著迴家吃團圓飯,店鋪的客流量便少了許多。”


    “加上那苧鑾兒穿的極為單薄,左右張望,渾身透著古怪的氣息。”


    “鏤空玉佩在她身上顯得格格不入。”


    “但那玉佩極為貴重,似為達官顯貴之人是所佩戴。便是幾年前有幸見過一外命婦,便是這樣款式。”


    “小二當時隻覺得此玉佩仿照的幾乎就像是真品,玉佩分成了兩半,帶著殘缺,且年頭久遠。一心想要收入典當鋪。”


    “人是貪心不足,想著可以得到這麽一個極為珍貴的物件,加之看著那女孩兒,沒什麽文化,變相牟利收取。”


    “一頓套了近乎後,才知那女孩被山匪劫持了家人,才典當玉佩還錢贖人。各種言辭勸說,甚至提了價錢。”


    苧鑾兒都沒有當。


    梁姣絮讀到這,沈微生才道:“這其中定有古怪,你繼續讀。”


    梁姣絮真是服了他了,嘖嘖兩聲後,聳了聳肩:“隻是後來,她便又消失不見了。”


    沈微生驚訝了:“什麽意思!這就沒了?”


    梁姣絮無所謂笑了:“這便是那個小女孩所有的經過。”


    “那還有還有兩張,你且拿過來,繼續讀。”沈微生推搡道。


    梁姣絮慢悠悠地去拿了,嘴上卻說:“都是些閨閣之事,你一個大男人知道那麽多幹什麽啊?”


    沈微生義正言辭道:“我現在用的是你的身子,那我理應入鄉隨俗,難道不應該知道嗎?”


    梁姣絮嗬了一聲:“你這是詭辯!”


    沈微生趴在她的肩膀上,不反駁。


    梁姣絮默認了,她當初就是知道此事不會那般簡單。


    所以,又留了一個後手。


    她還叫霜姨查看了,葒玉身邊的人。


    既然是一個蓄謀已久的事件,那出現的所有人都有嫌疑。


    這就是個拚圖,隻有等人物出現的足夠多的時候,那離背後的真相一定就不遠了。


    “那葒玉的怪病是吃了秦樓楚館鏢客的食物。”


    “那鏢客身份一清二楚,為賀家老三。為人不學無術。”


    沈微生嗯了一聲:“然後呢?”


    梁姣絮繼續看著,差點沒笑出聲來:“強暴葒玉三人,你說巧不巧,竟是山匪?”


    沈微生陷入沉思:“那年的確是多事之秋,山匪是一波接著一波。聖上微服私訪命顧家老爺子在禦前保護,最終用了一月時間才平定山匪,還一方太平。”


    梁姣絮點了點頭:“這不重要,隻是平定山匪後,聖上和顧老爺子附庸風雅,便決定在一處荷花池賞景。”


    “顧鸞凝和葒玉的緣分便是結緣於這荷花滿池開的湖中。”


    看到這兒,所有的關係網便是全麵了。


    霍苧,苧鑾兒,葒玉父親,葒玉,賀家鏢局,長陵山匪,典當鋪,顧鸞凝。


    關係網牽扯出來的這一切。


    讓梁姣絮深思。


    看著這一切,唯一沒有變得就是霍苧一次次的變換身份。


    從孤苦無依被親人迫害的女孩,霍苧。


    到長陵樂坊歌姬蛻變成瘦馬結緣賀家的苧鑾兒。


    再到天災雪崩降臨之後,性命無虞和山匪牽連,甚至再次消失。


    這一次,她是活著,還是改名換姓?


    梁姣絮忽然問沈微生:“當初顧家剿滅山匪,顏如澈與你也參與了。可記得你們如何知曉山匪的具體位置。”


    沈微生就事論事。


    “顧鸞凝在此事上,確實為當時的官府提供了線索。”


    “當時,她為葒玉擊鼓鳴冤,一眾衙役認為她是在找事,又是衣衫襤褸。原本是要亂棍打死。”


    “後來,我前去阻止,她便說了葒玉冤情,之後又說她被山匪劫持,丟了她娘親的遺物。”


    “顧老爺子剿滅山匪之後,便是見了此遺物於她相認。”


    “至於是何遺物。我並不知曉。”沈微生言盡於此。


    梁姣絮蹙眉,愈發搞不清楚這其中的關係了。


    沈微生見她如此憂愁,這才又道:“太後當初拉攏顧家,兩派相爭,太子為此也是下了一番功夫。倒是他一手促成顧鸞凝和顧老爺子相認。他應當知道內情。”


    梁姣絮這才歎了口氣:“如此,便隻能與太子共事的時候再套套話了。”


    沈微生眸色沉沉:“就算如此,一個下人罷了,不值得你親自問太子殿下一番吧?”


    梁姣絮說不上來,隻能對沈微生道:“別忘了我們的約法三章,我記得曾經跟你說過,顧鸞凝的事情,我不希望你插手,僅此而已。”


    沈微生淡冷道:“嗬,不希望我插手,那顏如澈便可以了嗎?梁姣絮,你何時信任過我?”


    梁姣絮看著他。


    兩人眼裏已經有了火花,仿佛下一刻就打起來似的。


    “你別無理取鬧行嗎?”梁姣絮道。


    沈微生氣的止不住的喘氣,這才道:“行,你都這般說了,從今往後我要是在管你,我就不是沈微生!”


    說完,沈微生就摔門而出。


    他實在想不通,那葒玉隻是一個侍女而已。


    她是自己的女人啊,遇到事情,第一個想到難道不應該是自己嗎?


    顏如澈算個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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