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已經很晚了,梁姣絮他們很快迴了沈府。


    玥兒在路上的時候就睡著了,抱著她,梁姣絮和陸酌分道揚鑣。


    接著迴到了自己的房間,把玥兒安頓好,梁姣絮閉上眼睛,頭倚靠在窗邊,感受著涼風吹拂從外麵滲透,心底也染上了一抹涼薄。


    許奶娘走進來看著她,蠟燭的光芒灑在她側臉上,帶著抽離思緒的憂愁,恍惚間,梁姣絮迴過頭來。


    兩人視線相對,梁姣絮神情冷淡起來,這才對許奶娘道:“又是來帶走孩子的嗎?”


    “抱她的時候輕一點…別吵醒了。”梁姣絮道。


    許奶娘感覺她心情不好,但自認為梁姣絮聽到接下來她說的話會好一點。


    她看了一眼熟睡中的玥兒,這才道:“梁小娘要好好對待這個孩子。”


    梁姣絮詫異的看著守在玥兒身邊的許奶娘,她背影稍屈,擦了擦玥兒臉上的灰塵。


    許奶娘道:“是家主下的命令,他同意重新讓你撫養玥姑娘。”


    “老奴希望你能珍惜這次機會…”許奶娘眸色淡淡:“也望小娘別在孤注一擲,做出之前的那些錯事。”


    梁姣絮沒說話,她心裏有數。


    看來,沈之巍之所以同意玥兒跟她相處,也是沈微生的意思了。


    “主母有喜了,實在不易操勞過多。所以家主才把孩子交給小娘好好扶養,老奴和玥姑娘也是有感情的。她雖小,但是你怎麽對她,她都看的見。”


    許奶娘這才告退,轉身離開的時候不忘把窗戶關上。


    梁姣絮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


    便也問了一些關於嘉哥兒的事情。


    許奶娘迴頭看著梁姣絮,這才道:“那件事嘉哥兒後來和我說了。是他自己偷吃惹的禍,說到底,這件事是老奴誤會了小娘。你不要放在心上。”


    梁姣絮猶豫了一下:“如果嘉哥兒還想吃棗的話,可以去摘…”


    許奶娘沒想到梁姣絮會把棗樹拿出來分享,畢竟那樹是為沈微生種的。


    心頭的震撼過後,許奶娘這才忠告梁姣絮:“既然當初您削尖頭也要進了沈家,就該看的清這其中的世道。”


    梁姣絮沒反駁什麽。


    從笙兒那裏知道嘉哥兒最近很用功的學習。


    梁姣絮想給許奶娘一些銀子資助他們。


    但又知道許奶娘的性格,最終決定還是給他們一些書吧。


    畢竟這不是一個公平的社會,梁姣絮也隻是盡了一點微薄之力。


    許奶娘這次是真的離開了。


    坐在床邊,梁姣絮深吸一口氣,許奶娘的話縈繞在心頭。


    “家主作為陵居院的掌舵人,不可能會一心一意的對待您一個人。”


    “老奴勸小娘不要執著於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在沈家,不求無功,但求無過。”


    其實,無人能撼動梁姣絮的三觀,這源於她的出身,與這裏的人都不同。


    在這裏,她甚至小命隨時都會沒,又何談去得到一個人的心。


    這簡直是一種奢望。


    梁姣絮緩緩地閉上眼睛,心頭的困惑也逐漸消失。


    而迴到本草堂的陸酌,在自己的屋裏依舊穿著女裝。


    她一直以來都以男裝示人,房間裏更是連鏡子都沒有。


    攤平一張紙,陸酌畫了一副仕女圖。


    是照著自己模樣畫的,這樣以後就算她不能換迴女裝,至少也可以看看。


    陸酌的心頭劃過一抹悲涼,發絲垂在頰邊,持墨的柔荑緩緩放下。


    萬籟俱寂,院子裏有蟲鳴蛙叫之聲,從斜開的窗戶外傳了進來。


    陸酌耳力極佳,極速的收起畫卷,驀地抬起頭看去。


    草本堂外麵的一處草坪被風吹的颯颯作響。


    眨眼的瞬間,竟有一處黑影略過。


    如果是普通的小廝,腳步沒有這麽輕盈,這人明顯就是輕功極好。


    思及此,陸酌拿著劍,打開門,剛要出招。


    那人比自己快了一步,點住了自己的穴位。


    他推開門,發出吱吱的聲音,接著轉過身,視線往外麵掃了掃,這才小心翼翼的又關上。


    陸酌的瞳孔一縮,映在眼前的人,正是何嘉煜。


    那個曾經把自己的腿打斷的男人。


    如果不是因為梁小娘,陸酌可能永遠都無法行走。


    何談以後為自己家裏人正名!


    陸酌的臉上充滿了汗珠,恨意止不住的在心頭蔓延,讓她拚了命的衝破穴位。


    何嘉煜看見是一個女人在這兒,直接繞過她,去翻本草堂的鑰匙。


    陸酌可以斷定,何嘉煜完全可以毫無痕跡的出入,現在卻還要找到鑰匙獲得藥材。


    說明這是他有內傷。


    想到這,陸酌終於衝開了穴道,身子一頓。


    五髒六腑都帶著緊縮痛感,緊接著陸酌吐了一口血。


    視線模糊的望著眼前的修長背影,陸酌迅地拔劍毫不留情的朝他而去。


    何嘉煜迴頭一臉驚訝,但已經躲避不開。


    他不懂眼前的這個女人為什麽招招致命。


    “強行衝破穴道…你不要命了。”何嘉煜神色一僵,抬手去攔。


    陸酌反手掰住何嘉煜的手臂,哢嚓一聲,將他扣住:“別碰我。”


    “我和你無冤無仇,你…”何嘉煜掙紮著。


    陸酌吐了他一臉血,這才抬手擦了擦,嘴裏帶著刺:“你死不足惜!”


    隨著怒吼,陸酌一劍刺何嘉煜中手臂,接著又狠準的踢向他的膝蓋。


    何嘉煜跪在了陸酌麵前。


    陸酌連甩過來一巴掌,將何嘉煜打懵了。


    瞪著眼睛,何嘉煜已經有了怒意,大聲質問:“瘋女人,我何時得罪過你?你要這麽下死手。”


    陸酌壓住自己內心的憤怒,恢複了冷漠的姿態,居高臨下道:“你不配知道。我留你命已經是仁慈的了!”


    說罷,陸酌按住和何嘉煜的反抗的身體,利索的綁了起來。


    何嘉煜看向陸酌的時候眼底閃過一絲憎惡的神色,以及絲毫不加修飾的憎恨:“我若能逃出去,絕不讓你見到明天的太陽。”


    啪——


    又是一巴掌,何嘉煜偏過頭,吐了一嘴的血水。


    真特麽的邪勁。一個娘們,力氣這麽這麽大?


    接著何嘉煜的衣領被拽了起來,陸酌道:“首先,你逃不出去。其次,如果你要出去,也是橫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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