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炭火燒盡,梁姣絮凍的瑟瑟發抖。


    坐在梳妝台前,看著瘦骨嶙峋的自己。


    發絲淩亂,眼圈烏黑,麵色蒼白,脖頸的勒痕已經變得淺淡,散發出一陣陣微癢。


    這是傷處愈合的征象。


    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迴到現代。


    梁姣絮讓自己冷靜下來,當時她是因為出了車禍才意外來此,是不是隻要在死一次,就能迴去呢?


    因此,侍女過來送飯的時候,梁姣絮趁機跑了出去。


    “抓人啊,梁小娘跑了!”笙兒急切的呐喊著。


    梁姣絮腦海裏有原主的記憶,聽的出是笙兒的聲音,不能讓她追來。


    最終,慌不擇路的撞在了院門邊的棗樹旁。


    咚…


    從樹上掉下來一個小男孩!


    眩暈和刺痛感的感覺並沒有把梁姣絮帶走,她還活著。


    摔下來的小男孩手裏握著咬了一半的青棗,眼仁翻白,發出嘶嘶的唿吸音,雙腿抓地,樣子極其猙獰。


    這明顯就是孩子在樹上采棗吃,受到驚嚇,棗核卡在了喉嚨裏,如果不及時處理,會因為窒息而死。


    在這個醫療物資缺乏的年代,沒有氣管切開包,隻能用環甲膜穿刺,先讓孩子能夠唿吸。


    梁姣絮拔下頭上的簪子……


    趕到棗樹旁的許奶娘看到這一幕,發狠的撞向梁姣絮。


    “你要對我兒子做什麽?”許奶娘抱著孩子痛哭起來。


    “我在救他。”梁姣絮用力推開簇擁在孩子身邊的許奶娘,抄過打飛的簪子,紮破了孩子的氣道。


    孩子猛地大力的咳嗽起來…


    伴隨而來是大片的鮮血迸濺而出,落在梁姣絮的眼睛裏。


    做完這些,梁姣絮已經沒有任何力氣。


    “好多血,你為什麽要害我的兒!”許奶娘聲淚俱下,抬手就捂著孩子出血的喉嚨上。


    “放開,真是無知,你難道看不出來我在救他?”梁姣絮掙紮著往前去,卻被許奶娘推開。


    “你好歹毒的心,是不是折磨死他你才滿意?”


    梁姣絮微怔,一股不屬於自己的記憶湧現而來,受傷的孩子叫嘉哥兒,經常偷摘原主種的棗樹去賣錢,有一次原主發現後,命他把樹上的青棗都吃掉,為了教訓孩子,原主下令把人吊在樹上用鞭子打他一天一夜。


    按理說一個大人沒必要這麽斤斤計較。


    隻是因為這棗樹是原主為了沈微生而種,可沈微生一次都沒來過,何談吃過樹上麵的青棗呢?


    正因為沈微生這種疏離的態度,原主才會做出這種極端的行為。


    “對不起,孩子這次是被我嚇著了,才會從樹上掉下來…”梁姣絮愧疚的垂下頭。


    “嘉哥兒一個孩子偷偷采棗賣錢,不過是想給我這個母親買個生辰禮物罷了,他隻是個孩子,之前你把他打的半死,讓他在鬼門關走一遭,現在當著眾人的麵,你要殺了他啊!這是多大的仇?”


    許奶娘巧舌如簧,梁姣絮無力反駁!


    “請你讓我救救孩子,不能再浪費時間了。”梁姣絮說。


    “不必了,梁小娘還是請迴吧,我老婆子不想在這撒潑,讓人笑話!”


    連續幾天許奶娘都在為嘉哥兒的事情奔波,但沒有一個醫官願意擔責任,都婉拒了她。


    許奶娘再也沒有了辦法,忽然想到了心地善良的顧鸞凝,跪在主母殿外一天一夜,顧鸞凝不忍心,派丫鬟請來給自己調養身子的大夫。


    大夫趕來,但卻被嘉哥兒房間那股惡臭味道逼的連連後退,覺得錯過時機,就是華佗在世也沒救了。


    許奶娘暈了過去,引得大院嘈雜無比,梁姣絮聽到聲音,跑了出去,拉著路過的笙兒:“發生什麽事情了?”


    “許奶娘暈過去了,因為嘉哥兒的事情!”笙兒隨口說道。


    梁姣絮也惦記那孩子的安危,畢竟醫者父母心,於是趁亂跑了過去。


    顧鸞凝讓人把許奶娘放在一邊清醒又和大夫說了幾句軟話:“看在我的麵子上,就幫這一次吧。”


    大夫臉上猶豫起來:“主要是已經拖延了太多時間,倘若救不迴來,還會增加孩子的痛苦。”


    “人命關天,隻要有一線希望,也不能放棄。”顧鸞凝端著身子,將視線放在虛空處。


    大夫搖了搖頭:“罷了,那我且試試吧。”


    還沒邁著步子走進去,門就被鎖上了,從房門的鏤空窗戶上看見了一個女人的影子。


    笙兒端著的熱水猛地扣在地上,驚的大喊起來:“是梁小娘。”


    許奶娘漸漸睜開滄桑的雙目緩了過來,就聽見笙兒的話,用盡全部的力氣撞門:“梁小娘,你別衝動,有事衝我來,嘉哥兒就是我的命啊。”


    聽著門外的動靜,梁姣絮隻能咬著嘴唇鎮定下來,把嘉哥兒的身子放平,用巧勁推他喉嚨中的棗核:“人命麵前,我說的算。”


    顧鸞凝當即冷笑:“梁氏,你平時作天作地就算了,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你快點出來,讓大夫進去!”


    見顧鸞凝為自己說話,許奶娘跪在地上猛地磕頭:“求主母幫幫我,救救我的兒啊,他現在身體虛弱,根本受不住梁氏的摧殘啊。”


    顧鸞凝沒想到梁氏會在這個時候作死,這幾天正好沒有理由動她,她自然抓住機會。


    “來人去朝中把家主請迴來。”


    梁姣絮聽到外麵的動靜,便也顧不得力氣,這一錘,嘉哥兒難受的幹嘔起來。


    聲音很快隔著木門傳到了外麵。


    許奶娘恨不得殺了梁姣絮,拚了命的嘶喊著。


    終於,棗核被嘉哥吐了出來!


    但喉嚨上的傷口卻裸露著,梁姣絮深吸一口氣,拿著棉布吸了吸上麵的血跡。


    而此時…


    門被沈微生一腳踹開。


    他一身朝服都沒來得及換,看著梁姣絮整個人騎.跨在嘉哥兒身上,一雙手掐著痛苦的嘉哥兒。


    身邊還有掙紮出來的血跡!


    “快了快了,血止住了就沒事了……”梁姣絮剛要起來拿棉條,就被沈微生拽著頭發從房間裏蹬了出去。


    要知道,裏屋到外麵整整二米的距離,扔出去的非死即傷。


    而特別湊巧的是,沈府上下的人都盼著她死,根本沒人攔著。


    梁姣絮的頭正好就撞在石頭上,一大把鮮血就像是不要錢似的嘩嘩的往外流,染透了白色的衣襟。


    耳邊是撕心裂肺的吼叫聲,全都是譴責她害人性命的。


    梁姣絮昏昏沉沉的想著,她是不是要死了,這樣就能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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