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子,久仰大名,今日一見,算是緣分。”


    整個設想都崩塌了,九公子看著眼前走出來的這位,緒著胡須的男人,身材十分勻稱,氣度非凡,身上一身錦緞的衿衣,竟然是那般文度偏偏。


    “也久仰將軍的大名了,有禮了。”


    九公子算是開了眼界,這般文雅的人,竟然就是那個能夠讓突厥聞風喪膽的幽州城節度使,莫大人。


    “公子進來坐吧,我請公子來說說話。”


    九公子微微一笑,走進來在客位上坐下。


    “咋得了大哥?把這小白臉提過來不是要跟他算賬啊?”


    “二弟不得無禮!”


    “算什麽賬?”


    那副使一愣。


    先是看看節度使,隨後看看九公子,語氣明顯有些遲疑,幾乎是用氣聲滑出一句:“算,在咱們地盤上大張旗鼓,聲勢浩大進城,的帳。”


    九公子幾乎是笑意到了嘴角,隨後硬是憋了迴去。


    “你這,二弟你還是趕緊去吃飯吧,我真是不應該派你去請公子,如今看著公子衣冠整齊,就不追究你了。”


    衣冠整齊,嗬嗬,這是九公子在路上費了好大力氣才弄整齊的,其實一切都不出節度使所料,他的弟弟還真就是個待人接客的能手,活生生把人給提了過來。


    “大人之前沒有出現過,那麽壽王來的時候,去迎接的應該是大人的副使吧?就是這位將軍。”


    九公子依稀記得,壽王李瑁到了幽州城的那天,節度使府上是來人迎接的,一個人帶著將士們一路跟著壽王,點頭哈腰,如今看來,肯定是這個欺軟怕硬的副使了。


    “正是,我這個弟弟喜歡出風頭,便讓他去吧。我隻管稱病在家養著,壽王來了一段時間,也沒有召見我,想必是所有別的事情。”


    九公子點點頭。


    “那麽將軍將叫來的原因,不應該隻是為了見一見吧?”


    “確實,我打算讓你幫我徹查一個人,之後將她的勢力從幽州城徹底抹去。”


    莫大人目光如炬,映照出一旁的燭火。


    此時的並州,亦是萬家燈火,並州算是北方進入長安的必經之處,要在並州城加蓋通關文牒,不然不能進入長安。


    車流湧動,也是自然。


    “怎麽弄得這麽狼狽?任務也沒完成嗎?”


    並州城中的寺院內,昭明子穿了一身淺灰色的禪衣,坐在堂上,給堂下的男人倒了一盞茶。


    “家主,是我辦事不利,還請家主責罰。”


    男人用盡力氣將右手臂抬起,想要裝作沒有事情的樣子。


    “哎呦,這一趟出去,還受傷了,手臂怎麽了?”


    昭明子兩根手指夾著茶針,隨後手腕用力,茶針飛出,一把將男人的衣袖扯開。


    “是彼岸花蕊的毒,要趕緊解毒才行,不然會死的。”


    昭明子竟然是這般的溫柔,從這個男人跟著他的第一天起,昭明子不管遇見什麽事情,都是這般溫柔的感覺。


    但是正是這一種溫柔,讓人不明覺厲,滲入到骨子裏麵的寒意。


    “家主,對不起家主,我有所隱瞞。再迴來的路上,有一個公子給了我解藥,但是故事有些離奇、”


    那男人趕緊跪在地上,頭重重的磕下去,直接見了血。


    “哦?你慢慢說,我最喜歡聽離奇的故事了。並且我也好奇,他是用了什麽解藥,竟然能讓你的毒不發作,但是也不消退,我還從沒聽說過彼岸花蕊的毒可以這麽用。”


    那男人心中慌亂,此時的昭明子正在櫃子裏麵翻找藥材,在一旁配藥。


    在寺院中的所有人都知道,昭明子喜歡講究天地自然人為一體,所以不管他用什麽招數,往往都是隱藏在很是尋常的日常生活的動作中。


    也就是說,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迴家主的話,我從玄機門中了暗器逃出來之後,已經感覺到中毒的異樣,所以我將衣帶解下來死死地勒住了肩膀。就是這個時候,一個叫就九公子的人出現,給了我一瓶解藥,我說我不需要他的解藥,我寧可死,但是他說代價隻需要幫他帶一句話,所以我就相信他,用了解藥。”


    昭明子嘴角一提,笑了笑。


    “原本以為九公子是個什麽正人君子,如今看來,也是喜歡利用人的,他就想不到,給你的劑量這麽小,我一眼就能看穿你們之間有來往嗎?”


    昭明子已經將長針握在了手裏,下一句話,就會是那個男人的遺言。


    “並不是的,家主,他也並沒有打算利用我,隻是我腦子不好,原本是塗抹的解藥,我給吃了下去。”


    長針落在地上,昭明子微微張開嘴愣在那裏,眸子微動,似乎在想著什麽。


    “所以,你才會,隻退了一半的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還真是腦子不好啊,雲桑。來吧,剩下的毒,我來給你解,你把他帶給我的話說給我聽聽。”


    昭明子突然一把笑開,隨後從藥匣子裏找到了解藥。


    “家主......我不敢。”


    “你盡管說就是了,這又不是你的話,你隻是幫助他傳話的。”


    昭明子走到那個男人身旁,果然,手臂上沒有用過藥的痕跡。


    一把白色的粉末塗在傷口上,那男人的手臂一緊,疼的牙關咬緊,汗都留了下來。


    “他說,九公子說,讓我帶話給您,說他三個月之內,必定破了我們暗良社。”


    那男人疼的頭腦發脹,眼前一黑一白,幾乎就在暈過去的邊際線上。


    昭明子沒有生氣,也沒有什麽反應。


    “這麽疼嗎?不過,也很好奇,這麽細膩的白色粉狀藥物,你是怎麽吞下去的。”


    那男人想解釋,但是手臂開始噴出黑血來。


    “好了,不用說了。南明信子,帶著雲桑迴去休息吧。”


    昭明子將藥瓶蓋好,隨後將藥瓶放迴到藥匣子裏麵,仔細的規整好。


    “雲桑啊雲桑,他給你吃了解藥,我給你塗了解藥,這兩根針的解藥是一定量的,若是多了,也該是他給你吃的那份多了。真有什麽意外,你也該恨他。”


    昭明子正是自言自語的時候,牆外麵傳來了很重的車馬聲音,昭明子手中的活計停了停。


    他知道,又一位客人來了。


    “停!”


    牆外正是壽王李瑁,帶著他的部下們行進在寺院旁。


    “怎麽了殿下?您是打算進去休整嗎?”


    從剛剛開始,壽王貼身的侍衛就覺得不對勁,怎麽會有這麽大的一個寺院,還這麽冷清。


    “休整?怕是我們都會被毒死。你來看看這裏。”


    壽王李瑁對著牆上一指。


    牆上正是那日打鬥時候留下的痕跡,一個深深地刀痕,還有牆體外突出。


    “殿下,您的意思是?要不要我們去把並州的刺史叫出來。”


    李瑁搖搖頭,饒有興致的看著這個寺院的牆。


    裏麵的嶼關山莊弟子們已經被困了一日了,有的人索性就睡起大覺,望月閣的首席弟子聽到了牆外有這麽重的車馬聲音,他趕緊搖了搖一旁的弟子們。


    他帶著弟子們走到院子裏麵,撿起了嶼關山莊的大旗,隨後猛地向上一揮。


    這一揮,帶著錦旗飄揚的聲音,很快就引起了壽王李瑁的注意。


    “嶼關山莊?這是怎麽迴事?”


    侍衛趕緊命令車馬向後撤了撤。


    “怎麽辦殿下?向來是嶼關山莊的人在裏麵,我們要不要趕緊走。”


    李瑁摸著下巴,思索了一下。


    正是這時候,裏麵的掃地僧發現了弟子們正在揮舞嶼關山莊的旗子,趕緊衝上去一把將旗子撤了下來,隨後一腳將弟子踹來。


    看到這幅景象,壽王李瑁已經清晰地知道裏麵是什麽清醒了。


    “走,跟著我進去看看。”


    寺院的大門被敲響。


    響了一聲、兩聲。


    一個掃地僧走出來,很是有禮數的一鞠躬:“施主,我們寺院並不對外開放,但是施主若是有什麽願望的話,可以自己進來許願,我們是敞開大門歡迎的。”


    李瑁笑了笑。


    “把你們寺院的家主喊出來吧,我不想跟你一個小僧浪費口舌。”


    那掃地僧抬起頭掃了掃麵前的人,隨後正是準備動手。


    “冬桑,讓壽王他們進來。”


    壽王,李瑁心中一驚,難道是高人?還有,這個口氣,聽起來並不像是中原人。


    “是,那麽幾位請進吧。”


    李瑁的侍衛走在前麵,隨後一眾人跟著李瑁一同進了寺院,走進二門,就看見嶼關山莊兩名弟子在地上捂著胸口翻滾個不停。


    “解釋解釋,這是怎麽迴事?”


    李瑁指了指一旁的弟子,隨後身後的將士們趕緊將李瑁圍著保護起來。


    “壽王,殿下,不知道殿下來了這裏,有失遠迎。”


    昭明子正是慢慢走了出來,走到了李瑁的麵前,看了看那些弟子。


    “這些是在我們寺院休整的嶼關山莊的弟子,因為不遵守我們的寺院規矩,所以小小的懲罰而已,可以理解吧。”


    李瑁看了看昭明子,文文弱弱,白白瘦瘦,不成樣子。


    “你說,怎麽迴事。”


    李瑁拉起地上的一個弟子。


    “殿下......快去,救我家莊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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