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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如潮水一般逐漸占領整座宮殿,沈瑩已經將走遍所有能去的地方,直到走累,仰躺在那張半敞開著素色紗帳的床上。


    頭頂的金簪玉翠,全都散亂在床頭,有些勾著發絲,讓沈瑩一陣頭疼。


    “我上輩子到底造的什麽孽?”


    翻來覆去的,肚子咕咕叫喚,終於等來動靜,也是她此刻,期待而又害怕的事情。


    “瑩美人,奴婢伺候您梳妝。”


    進來的隻是一個小宮女,她卻仿佛經曆完一場廝殺。


    “不必了,我何時能同將軍迴去?”


    沈瑩坐起身來,將掉下來的大發冠同簪子隨手隆在一起,宮女點起燭火…


    “啊…~!”


    混亂之中,眾人隻見得那在燈火下看不真切的液體,以及霍邱衝過去的速度。


    沈瑩坐在他的懷中瑟瑟發抖,誰也沒有料到,宮中會發生這種事情。


    而霍邱也沒有料到,皇帝會做到如此地步。


    “陛下,驚擾聖駕,臣屬實難安。”


    將軍府的寶貝疙瘩出事,霍大將軍卻先向皇上告罪,事情變得越發的有趣起來。


    “霍將軍,你確實有罪,不過這位小娘子倒是勇氣可嘉。”


    “說的是呢,但還是先讓女醫過來瞧瞧。”


    栗姬站在皇帝身邊,見沈瑩遲遲不敢抬頭,立刻就喚來之前給沈瑩把過脈的女醫進來診治。


    “朕也有此意,還是栗姬深得朕心,愛卿你莫要擔心,朕瞧著你這小娘子未有異樣。”


    沈瑩被單獨留在房間裏被診治之後,幾個有些身份的宮中才女娘娘,都被送迴宮中,順便讓她們閉嘴。


    “瑩兒,你還好吧。”


    女醫出來告訴他們,沈瑩是心悸之症,小宮女已經被抬走,仔仔細細的搜完身。


    “我還好。”


    沈瑩頭發亂糟糟的,霍邱伸手給她整理了一下。


    “霍愛卿,既然這小娘子安然無恙,那她也可以聽聽,畢竟與她又關,也該讓她聽一聽。”


    皇帝坐在太監搬來的椅子上,栗姬也早被送迴她的宮中,就連太監也隻留下七公公一個。


    怪不得都說七公公受寵,連這種場麵都不用避嫌,可見他多受皇帝的信任。


    “皇上,民女不知皇上的意思,還請皇上明示。”


    沈瑩就要下床跪下行禮,卻被皇帝擺擺手,示意她繼續坐著,而霍邱繼續站在床邊讓沈瑩靠著。


    “沈瑩是吧,朕聽說你是前朝的宮女兒?”


    皇帝沒有正麵迴應,反而問她這個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是。”沈瑩弱弱答道。


    “那便是了,前邊你摻合進剿匪一事,朕本來是想要治你罪的,可霍愛卿又對你格外袒護,事情又半的極漂亮,所以朕便寬恕你一迴。”


    皇帝說完,看了沈瑩一眼,沈瑩會意,立刻半跪在床上:“多謝皇上海涵。”


    “都說,你不必謝朕,都是霍愛卿求情。”


    一邊說著不用謝他,臉上的笑意卻沒有停過。


    “期間,你無故出入山中,碰巧遇見潛逃的山匪,是也不是?”碰巧二字被皇帝說的極重,大概馬上就會說到重點。


    “是。”


    “這有一山匪同朕透露,你與他們可是有些關係的。”


    這話說的又極輕,好像他想要幫忙開脫,卻又沒辦法一樣。


    “胡說!皇上,民女不說現如今,即便是當初也是一個宮中當差的,每日灑掃都有嬤嬤看管,如何能同山匪有勾結。”


    沈瑩說完,露出當初誆騙霍邱的無辜眼神,看上去確實有七八分值得信任。


    “你說的朕也明白,也是前些日子這山匪被刺殺在大獄之中,朕才迴想起這無妄之言來,這件事暫且朕可以相信你,方才霍愛卿也同朕解釋過,那這宮女呢?她又如何要殺你?”


    “…”沈瑩很想打死這個龜毛的皇帝,難道非要她承認自己是有鬼的?承認才有鬼的好吧!


    “民女不知,皇上,您要為民女與將軍做主啊!”


    管他七七四十九的,先把霍邱拖下水再說,她一個婢妾能有什麽臉麵讓皇帝做主?當然還是將軍有份量一些絡。


    “主,朕自然是要做的,但未查明事情之前,還是得弄弄清楚。”


    皇帝微微一笑,這是打算把她留在宮裏?


    “陛下真是愛民如子,多謝陛下。”


    然而非要留,沈瑩也走不了…


    “皇上,微臣以為,這賊人是想要挑起臣與陛下的矛盾,誰曾想我府中婦人會以金簪刺之。”


    霍邱當然不會讓沈瑩留在宮裏,這女人所有的一切,都不能暴露在陽光下,否則他就是想要護著,也沒有辦法。


    “將軍的意思是…朕也想過,但悠悠縱口,又豈是如此好堵的?今夜的事總會傳出去,到時這小娘子也會受害。”


    皇帝說的言辭懇切,再次讓別人覺得是真心為人著想一般。


    “皇上,在剛才那小宮女的身上以及住處,都沒有發現到什麽東西。”


    死去的宮女,是禦膳房裏一個燒火丫頭,誰都不承認同她有關聯,一時之間也沒查出有用的線索。


    “將軍,想必你也聽到,宮女身份還未明了,她你是帶不走的,也休怪朕狠心。”


    皇帝甩袖離開,霍邱也無法,誰能想到出事出的如此突然?


    而且皇帝處理的很低調,甚至盛宴沒有受到一絲一毫的影響。


    僅僅是霍邱被皇帝叫走,問完一些問題,還要他待著看完剩下的活動,可哪裏還有心思?


    接下來的幾天,霍邱都不能見到沈瑩,除非事情有所轉機。


    而沈瑩就被安排在宮中,說是陪栗姬解悶,她們兩個同是前朝的人。。


    “瑩美人,請用些飯吧。”


    霍邱都不能留下來陪她吃一頓飯,後宮中鮮少有外男可以留宿。


    “好。”


    經過這件事,沈瑩又對她的處境有了新的認知,她一個連魚都沒殺過的,怎麽可以洋裝淡定的繼續和皇帝說話。。


    ———


    “外頭皆傳沈瑩被皇上看重,收納後宮,你被人戴了綠帽子,你還這麽悠閑。”老頭子不嫌事大,還來調戲霍邱,殊不知人家現在就想發泄一下。


    “你都給那丫頭安排妥當了吧?”


    “嗯。”


    逸清子察覺事情不對,立刻正經起來。


    霍邱離開之前,交代沈瑩,她的鐲子裏,有他給的藥。


    也不知道那傻丫頭會怎樣,別露出什麽馬腳。


    但轉念一想,她應該是不會有什麽差錯的,別看她總是裝作單純,鬼主意卻多的很。


    “那邊有什麽消息沒有?你打聽到是哪家做的手腳嗎?”


    “這個不急,要是愁,也應該皇上去愁。”


    顧流雲走進來,手裏照舊什麽都沒有,雖然他出門必定帶著一張帕子,估摸路上又把誰給哄了。


    “你事情辦好了?”


    一出事,霍邱就讓顧雲流出去辦一件事,現如今局勢要說明朗,也是差不離的。


    前朝舊臣與新貴的戰爭,不乏有些上頭的,還想著取而代之的美夢。


    “當然,我是什麽人?好歹我手頭可是皇上給的兵。”


    禹王的兒子慘死,他欲加害降罪到霍邱頭上,反而白白讓皇帝給了顧雲流實權。


    大獄裏的事情,也真的很奇怪,要是想要陷害霍邱,也應該串口供留活口才對,一個死人能說明的東西,總是有限的。


    “他讓你去幹什麽?怪不得今日那麽熱鬧的盛宴,你都沒有去參加。”


    一早,顧流雲就主動出去,繼續給禹王找兇手。


    其實誰都知道,他的兒子是怎麽死的。


    不就是自以為比老子要厲害,摻和進新舊之爭裏,變成炮灰麽。


    虧的禹王還一直鬧。


    “實際上,我去了又迴了,還找到點東西。”


    聽說霍邱出宮後又折返,他立刻就迴到宮中,表麵是述職,其實有安排耳目看著沈瑩。


    “我是不是很厲害?可比霍邱有用的多,這小子今天就隻能一邊心痛自己的女人,嗷!”


    “你這小子也下手忒重些。”


    顧流雲被狠狠的打了一下,他才消停下來,把懷裏的東西摸出來。


    是一張未被燒盡的紙,上麵隻剩下幾個字,便是交代宮女行刺的書信。


    “你說是不是真的就是打算挑起你與皇上矛盾的呀,你那女人可是懷了孕的。”


    “你說呢?”


    霍邱白他一眼,若真的那麽簡單,他也不必如此鬧心,全當一件意外便可,可就怕是別的什麽…來擾亂視聽。


    “那你沈瑩怎麽辦,皇上說要查,要是查不出來什麽,會放她嗎。”


    顧流雲還不知道沈瑩假孕,完全是擔心好友的頭一個後代的安全,隻是前者才更加的不安全。


    “當然,他會放的。”


    這一點,霍邱還是能肯定的,但就是怕時間一久,生出什麽變故來,而且他不相信,別人殺了一個,又扔出一個暗樁,就什麽都沒有打算。


    但到現在,還沒有任何的進展,那宮女留下的除開一張半燃的紙外,其餘什麽線索都沒有,幹淨的讓人覺得“可惜”。


    顧流雲忙活一天,還沒有怎麽吃飯,一桌子的菜,他一個人就包攬一半。


    “你又擔心什麽,我說你就是操心太多,小心英年早衰。”


    明明是關心,說的還像吵架。


    逸清子不由得懷念起他年輕的時期,這群年輕人,還早著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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