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阿無沒有得到應思期的任何消息,便向冷不遠告辭下山了,走著走著,她終於壓抑不住心中的感情,停下腳步,崩潰地哭了出來,她發現都這麽久了,依然割舍不掉對應思期的愛,她根本走不出這情傷。


    “你沒事吧?”


    突然,一道溫柔熟悉的聲音響起。


    聞聲,晚阿無淚眼朦朧的抬起頭,頓時呆住了,應思期?她的神情有些恍惚,趕緊擦幹眼淚,生怕自己出現幻覺。


    “思期!”她聲音顫抖的叫了一聲,真的是應思期,然而應思期出現得太突然,一時間,她心慌意亂,竟然不知道該怎麽辦。


    “這麽久不見,你還好嗎?”應思期看著晚阿無慌亂無措的樣子,心中立馬柔軟了下來,也就是此時意識到,其實他根本恨不起晚阿無。


    “我不好。”晚阿無抬起頭,直勾勾地盯著應思期,生怕眼前之人消失。


    應思期忍下安慰晚阿無的衝動,努力平複心情,麵無波瀾。


    “你還在怪我嗎?”晚阿無的神情頓時凝固了,眼裏的神采逐漸消失,她的語氣都快成哀求了,隻求應思期別再對她那麽冷淡。


    “我沒有怪你。”應思期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轉變了態度,諒解了晚阿無,又心疼道,“這一切都是屈反尚、賀道一這幾個罪魁禍首造成的,你是被逼無奈,身不由己,你一個人承受得太多了。”


    “思期,我不求別的,隻要你能理解我就夠了。”晚阿無聽到應思期的心裏話倍感欣慰,心中的煩悶和傷心一掃而空。


    “你要迴巫祝山了嗎?”應思期道。


    “嗯。”晚阿無點點頭,又想起了一件事,激動道,“對了,藍胥來找我了,他說遇機的魂魄沒有去往虛無之地,而是在生機石花果裏。”


    “這事我已經知道了。”應思期道。


    “啊,你怎麽知道的?”晚阿無驚訝了。


    “他寫了一封信給我。”應思期把信遞給了晚阿無。


    “原來如此。”晚阿無看過信後,明白了。


    “那你想到什麽辦法了嗎?”晚阿無道。


    “我在來的路上已經想過了。”應思期道。


    “怎麽樣?”晚阿無問道。


    “我要成仙,成神。”應思期神色堅定,這是唯一也是必然的辦法。


    “好,那我要成魔神。”晚阿無被帶動著燃起了鬥誌,激動道,“我可以奉獻自己的一切,燃燒自己點亮你,讓你得到生機石花果,解救遇機的魂魄。”


    “你真瘋狂。”應思期搖了搖頭,他很清楚晚阿無在想什麽,無非又是晚阿無不顧一切的犧牲,助他獲得功德,由此得道飛升。


    “瘋狂是魔修者的特性。”晚阿無道。


    “不,瘋狂是你的特性,不要拿魔修者當借口。”應思期很不讚成晚阿無的做法,嚴肅道,“我不需要你奉獻一切,我會用自己的方式去做。”


    “那你想怎麽做?”晚阿無見應思期轉變了態度,不由地愣住了。


    “怎麽做都行,但唯獨不能犧牲你,否則,我盡了全力,卻失去一個你,那永遠都是悲劇,永遠都有遺憾。”應思期的言語間充滿了淡淡的傷感。


    聞言,像是有什麽東西撞擊到了晚阿無的心,令她難以言喻,不知所措。


    “別總想犧牲自己,我們應該往好的方向去想。”應思期轉而柔聲道。


    晚阿無點了點頭,明白了。


    “你要過得更好,我才會放心。”應思期忽然有些哽咽,覺得不能再說下去了,於是率先做了道別,“那麽後會有期。”


    說完,他不等晚阿無開口,身影一閃,匆匆上山了。


    “後會有期,願我們所有人都能過得更好。”晚阿無眼含著淚水,依依不舍的看著山上,不禁喃喃道,“如今一別,願再見之時,便是你飛升成仙之日。”


    她扯了扯了臉頰,勉強地扯出了一個笑臉,既然應思期能瀟灑轉身,那她也要瀟灑離去。


    山上,冷不遠見到應思期來了,連忙稱奇道:“今日是什麽日子啊,我這裏好熱鬧,才剛走一人,又來了個你。”


    應思期先是作了個揖,然後開門見山道:“師叔,藍胥寫了一封信給我,信上寫了遇機魂魄的事,我看完後就立馬趕來找你商量此事。”


    冷不遠道:“你打算怎麽做?”


    應思期道:“自然是飛升成仙,如此才有機會複活遇機。”


    冷不遠沒有接話,反而問道:“你見到阿無了?”


    應思期如實道:“見到了。”


    冷不遠猶豫了一下,含糊道:“那你們之間......”


    “我和她之間的關係,早在桃花林下結束了。”應思期知道冷不遠想問什麽,心情有些複雜,也就在此時,他想通了,決定把對晚阿無的愛埋在心底,塵封起來,他不會特意的忘記,也不會為愛情繼續消沉下去。


    “唉,人有愛情,也是一種修行,成也好,無結果也罷,心境有所不同,可由此悟到一些真理。”冷不遠歎了一口氣。


    “我喜歡她,從未後悔。”應思期鄭重道。


    冷不遠微微一笑,又把話題轉迴到了薑遇機的事上,鼓勵道:“得道飛升,除了提升修為境界,還需要機緣,你本就有天賦,我看好你。”


    應思期了然,晚阿無和薑遇機就是他修行的動力,他決定從此不問凡塵事,一心隻為修得大道步入天宮。


    明城山又剩下了冷不遠一個人,他目送應思期下山,眼神漸漸迷離了起來,情不自禁念起了一首詩:


    數聲鶗鴂,又報芳菲歇。


    惜春更把殘紅折。


    雨輕風色暴,梅子青時節。


    永豐柳,無人盡日花飛雪。


    莫把幺弦撥,怨極弦能說。


    天不老,情難絕。


    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夜過也,東窗未白凝殘月。


    時光在高山流水間淌過,四季也在不停地交替,既留下痕跡,又磨滅了一些印記。


    在一處竹林裏,隻聽得琴音悠揚,穿林迴響,一棵翠竹下,熏香燃起的白煙嫋嫋升空,晚塵顏正興致昂揚地彈奏著一曲,一旁是閉著眼,放空思緒的薑遇機。


    由於薑遇機成了屍鬼,木極淵就對外宣稱他被妖怪殺死了,上清宗將他除了名,他無處可去,便一直伴隨在晚塵顏左右,晚塵顏對他很上心,然而一屍鬼,一個複活的人,在巫祝山總歸是不安穩,為了有更好的生活,晚塵顏便帶著他離開了巫祝山,來到了萬卷林這個地方隱居。


    忽然,他睜開了眼,似乎感應到了什麽,視線望向了一邊,不一會兒,一個熟悉的身影便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是冷不遠來了,他對薑遇機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薑遇機明白的點了點頭,未出聲,隻歪過頭看向背對他們的晚塵顏,繼續欣賞著悅耳的琴曲。


    此時,琴韻清越脆亮,聲聲調轉,勾起了冷不遠的許多迴憶,頓時百感交集,思緒萬千。


    等一曲終了,冷不遠還在迴味剛才的琴音,讚賞道:“你的琴技又進步了。”


    晚塵顏聞聲迴眸,意味深長道:“並非琴技,而是我的感情。”


    冷不遠明白,然後又邀請道:“你和遇機閑著沒事的時候,可以去明城山找我,我隨時歡迎你們。”


    薑遇機道:“我正好想去明城山祭拜一下第五願。”


    在第五願自盡後,他們把第五願的屍體帶迴了明城山,埋在了鬆居道人的墳墓旁,兩座墓碑一新一舊,盡顯淒涼,但也算了卻了鬆居道人的遺憾,時隔那麽多年,他的徒弟同樣長眠於此,落葉歸根了。


    “我每日都會祭拜一次,盡自己的心意。”冷不遠沒事時,便會在鬆居道人和第五願的墓前滿上一杯酒,他還會對著墓碑說說話,這樣才不覺冷清。


    隨後他又道:“對了,我收到千淺寄給我的信了,她和星起還沒遊玩迴來?”


    薑遇機笑道:“不止他們兩個,連阿無也出遠門了,他們都忙得很。”


    冷不遠沒反應過來:“阿無去哪了?”


    晚塵顏笑著搖了搖頭:“她去哪,自然是取決於另一個人去哪。”


    這幾年,應思期要麽閉關不出,要麽就是在曆練的路上,晚阿無也四處去雲遊,說是精進修為,其實是應思期在哪,她就去哪,但她不和應思期見麵,隻是默默關注著應思期,絕不幹擾到他。


    岩千淺這些年和晚星起去了好多地方,她大開眼界,心境已然大變樣,整個人樂觀堅強了許多,她每到一個地方就給岩時陌寫信報平安,也會給冷不遠、晚阿無寫信,告訴他們一路上的所見所聞。


    在此期間,岩千淺也迴來過,岩時陌對女兒的改變深感欣慰,也就由著岩千淺和晚星起闖蕩江湖。


    “他們也大了,你就不要事事操心了,這一路我看著他們走來,他們的實力比你所知的還要強。”冷不遠覺著有些好笑,怎麽看晚塵顏,怎麽都覺得他像個老父親一樣,為兒女有操不完的心,可明明晚塵顏還沒娶妻生子。


    “我才不操心他們,我就在這裏安居樂業,迴歸自然。”說著,晚塵顏伸了個懶腰。


    “是啊,這裏挺好的。”薑遇機的心境已經修煉得心如止水,都不像個屍鬼,更接近人的狀態,他能做到這個程度,都源於大家對他的付出和關愛。


    他和應思期、雲意端都保持著聯係,不僅是應思期,就連雲意端也在刻苦修行,積攢功德,期望早日能飛升成仙,救迴他的魂魄。


    晚阿無在萬卷林時,總是時刻照顧著他的心情,有晚阿無在,他總是笑聲不斷,同時,晚阿無也在往魔神的目標努力,她認為隻要成了魔神,就能為他做得更多。


    木極淵雖然口口聲聲說斷絕師徒關係,但每天都在研究靈修術法,想找到讓他輪迴的辦法,為此,木極淵還特地去拜托連悲鳴,在世間收羅可助他輪迴的法器。


    由於連悲鳴之前犯下了錯,審時度勢地改變了態度,以目前四大宗門的關係,古鳴宗已然得罪不起上清宗,於是就答應了。


    能有這麽多人關心他,又有晚塵顏教他如何控製魔性,使得他的心境極為穩定,想到這些,他感到如沐春風,覺得這世間還是美好的,他要和大家一起共進退,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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