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宗的夜晚,明月星密,薑遇機這時候跑來了客院裏,高興道,“大家快出來,別悶在房裏了,快來看看我拿了什麽來。”


    晚阿無聞聲而出,好奇道:“什麽呀,還賣關子呢”


    薑遇機背著手笑得神秘兮兮,然後一手從背後拎出來了兩壇梅子菊花釀:“鐺鐺鐺,我師父特意準許我拿來兩壇酒給你們喝。”


    “哇,這就是你們說的上清宗一絕啊。”晚阿無上前捧著酒壇聞了聞,驚喜不已,“還未開蓋就先聞到香了。”


    “思期,你師叔呢?”晚阿無發現少了人。


    “下午遇機的師父又喊不遠師叔去品茶聊天了,這會兒還沒迴呢。”應思期道。


    “別管長輩們的事了,我師伯師叔他們也在,都是老熟人,估計還在聊個沒完。”薑遇機說著,另一手又拿出備著的幾包蜜桃茶酥和一些零食點心,然後興奮道,“今晚我們幾個自己熱鬧熱鬧,難得大家聚在一起,都來嚐嚐這美妙味道的搭配。”


    應思期給晚阿無倒了一杯酒,道:“嚐嚐,這酒不烈的,你也可以喝上幾杯。”


    晚阿無笑意盈盈的看著應思期給她滿上酒,月光照在應思期的臉上,一明一暗,可整個臉龐的輪廓依舊清晰分明。她端起酒仔細聞了聞,一股幽香清醇的菊花香氣和梅子的酸甜味融合一起,十分的好聞,再小小的嘬了一口,沁涼的酒覆蓋舌腔,菊花的清淡中和了梅子的酸甜,喝著口感不酸也不寡淡,即使口味喜好不同的人也會喜歡上的,這酒確實是美妙絕倫啊。


    “如何,沒騙你吧。”薑遇機咬了一口蜜桃茶酥,又喝了一口酒,十分的滿足愜意。


    “果然是一絕啊。”晚阿無眼裏放光,也吃了一塊蜜桃茶酥讚美道,“師兄,你也快嚐嚐,真的很好吃。”


    她拉過晚星起,遞給了他一塊蜜桃茶酥和酒,又拉著屍鬼,剛想遞過去,頓時猶豫了:“對了,你是不需要吃東西的,那這些好吃的,你能吃嗎?”


    屍鬼冷漠道:“我對你們吃的東西毫無興趣。”


    這......晚阿無了然,屍鬼也就對吸收魔氣有興趣了,便笑道:“那你就在一旁當個氣氛組好了。”


    確定不是當個冷場組?幾人的心中默然想著。


    夜色沉靜,酒香四溢,晚阿無眼波流轉,悄悄觀察著在一旁安靜喝酒的應思期,棱角分明的臉龐,舉手投足間充滿了優雅斯文,令晚阿無看呆了,心髒跳動感強勁,她趕緊撇過眼,暗自奇怪道:“最近我是怎麽了,這麽沉不住氣,這麽容易心慌意亂。”她也沒喝幾杯酒,卻感覺人已經有了醉意。


    酒不醉人人自醉,她趕緊打消了念頭,膚淺!她心中罵道,可眼中之人不僅僅是有好看的皮囊,他對自己也是溫柔的,啊,她忽然頓悟,或許自己內心最缺的,最奢望的,也就是別人對她能有溫柔真摯的感情了吧,而對方有著對立的身份,對立的立場,卻還能毫不吝嗇,大方自然的給了她這份沒有體驗過的滿足感。


    “阿無,你醉了?”


    晚阿無聞聲抬頭,正對上晚星起那帶點涼意克製的眼神,她匆匆低下了頭,自己這副微醺的樣子還是不要讓師兄看到為好,免得他又要說一番大道理,在她心頭潑涼水,她的感情她清楚的,也明白的,師兄的話她也記得的,他們原本的初心和目的她也不會忘的。


    “這酒雖然不烈,但喝多了還是會有醉意。”應思期的眼裏滿是關切,他把晚阿無的杯子拿開了些。


    他那清爽的聲音鑽入了晚阿無的耳朵,晚阿無立馬精神了起來,把杯子拿迴來,道:“我的酒量可不差,我沒醉。”


    晚阿無的反應讓應思期覺得好笑,正笑著,抬頭卻看到晚星起在盯著他,便止住了笑意:“星起也醉了嗎?”


    晚星起一把扯過應思期,將人拉到了一邊,漠然小聲道:“等袁無垢出關看過屍鬼,不管調查有沒有進展,我都會帶阿無離開這裏,和你們劃清界限。”


    應思期麵色不改,目光卻異常閃亮,他看著晚星起,淡淡的道:“隻有你和阿無,定會寸步難行。”


    “那又何妨,這麽多年我們都過來了。”晚星起對此頗為不屑。


    “還是信不過我啊。”應思期的語氣帶著一些遺憾。


    “我是信不過靈修者,乃至整個靈修界,我和阿無簡直是在與狼共處。”晚星起斜眼看著應思期,冷冽道。


    “你這是把自己比作了綿羊?”應思期冷笑了一下,“這個比喻可不恰當,你和溫順搭不上邊,其本質也是頭狼,一頭兇惡,讓人難以靠近的孤狼,而阿無就像一隻小白兔,一隻被逼急了會孤注一擲,不顧一切去咬人的烈兔。”


    晚星起對他的態度有些反感,甚至帶了點警告的意味:“你最好別打阿無的主意。”


    “你把我當做什麽人了。”應思期不由地覺著好笑,“阿無她伶俐通透,混跡於世俗中卻不世俗,她是魔修者,可從來不是個有心機,有城府的人,她是有原則的,而我同樣也有原則,不會因為你們是魔修者,是晚塵顏的弟子就對你們充滿敵意。”


    “那最好守著你的原則,我們隻是暫時的合作,但從來不是同道中人。”晚星起冷漠道。


    “阿無信我,那我自不會辜負她的信任。”應思期轉而一臉認真。


    晚星起有些詫異,他仔細瞧著應思期,目光微微銳利了起來,仿佛要把他刺穿:“你又不能代表滄極宗,你的師父要是有別的意圖,你還做得到嗎?”


    應思期言笑自如,目光卻透出了一絲明銳之色:“那得要看你們如何選擇了。”


    “我要帶阿無走。”晚星起的眼睛微眯了一下,頓時犀利了。


    “那好,隻要阿無願意,我和不遠師叔自不會強留。”應思期莞爾而笑。


    “你和阿無不是一類人。”晚星起狠狠的撂下了這句話,轉身迴到了晚阿無的身邊。


    “師兄,你剛才和思期說什麽呢?”晚阿無好奇道。


    “沒什麽。”晚星起恢複了如常。


    薑遇機察覺到氣氛不對,便歎氣道:“唉,如此良辰美景,又有美味佳肴,咱們幾個又剛經曆了一番危機險情,難得有機會一起把酒暢談,你們就不要壞了這愜意的氛圍嘛。”說著,他一手拉過應思期,一手拉過晚星起,按著兩人的肩膀一起坐下,分別給他們倒滿了酒,又拿著一個空杯子過來遞給屍鬼。


    屍鬼舉著杯子愣了一下:“幹什麽?”


    薑遇機笑了:“你是氣氛組的,當然也要一起啊。”然後朗聲道,“來,我們一起幹了這杯,以後大家相處融洽,天天愉快!”


    然而晚星起不為所動,薑遇機鬱悶了,一時間忍不住便說出了心裏話:“咱們從見第一麵起直至現在,你總是耷拉個臉,論仇,我們幾人彼此之間可沒有,雖不同道,可大家也都坦坦蕩蕩,讓你完全相信靈修者也不實際,但至少阿無和我們在一起是很開心的,你不相信阿無的感覺嗎?我和思期可是真心實意待你們的,沒必要弄到勢不兩立的地步,就不要總是拂了我們的心意。”


    晚阿無有點尷尬,她拉過晚星起,眼裏有些不知所措,到底是由她引起了師兄抗拒的反應,心下有些虛,既不想讓師兄與人衝突,也不想掃了大家的興致。


    這時,應思期把杯子伸向晚星起,展顏溫聲道:“若星起不嫌棄,我們可以做朋友的。”


    朋友.....晚星起沉默了,這個離他比較陌生的詞語,突然從靈修者的嘴裏蹦了出來,讓他驚奇,生出了猶豫。


    其實經過這段時間,他與應思期還有薑遇機的接觸,兩人對待他和師妹如何,他的心裏當然感受得清楚,靈修者確實不得不防,不過他們,或許可以與之一交。


    互相接觸的感受,他自己的變化,這些事之前是想了又想,這會兒他終於漸漸舒顏,已經不想猶豫,或許是被阿無的感情所影響,或許是被對方的話語所打動,他不再多想,此時此刻,他覺得可以敞開心扉,抓住照進心中的這道光熱,隨後他舉起杯子微微一笑,也說了一番心裏話:“滄極宗之應思期,上清宗之薑遇機,不愧為世人稱讚那般,蕭蕭肅肅,爽朗清舉,能被二位看得起,做個朋友似乎也不壞。”


    晚阿無看到晚星起的轉變,頓時一陣欣喜,心中的石頭也悄然落下。


    “你呢?”薑遇機推了一下屍鬼。


    屍鬼微微側目,看著空空的杯子,淡淡的道:“朋友姑且不談,我與你們不一樣,不過,我不排斥。”


    “哈哈哈。”大家不約而同大笑了起來。


    薑遇機再次舉起杯子:“那就爽快點,江湖一杯酒,做個好朋友!”


    “你哪來這麽多新詞,隻做個修士真是浪費了你的口才。”晚阿無好笑的打趣道。


    一旦把話講開,大家有所動容,也都能接受,而這酒也終於可以好好享用,痛快暢飲。


    另一邊,在木極淵住處的內堂裏,燭光搖曳,茶香飄逸,棋盤已經輪了幾局,木極淵喝了一口茶,隨口閑聊道:“思期和遇機有顆純粹無暇的心,這也是修道者不可多得的。”


    冷不遠笑道:“都是難得的好苗子,又不令人操心,正好他們也是好友,我對他們啊,很放心。”


    一個年紀約四十多歲的修士道:“世間汙濁難淨化,純粹無暇難保全,他們還年輕,也不能真的就不操心,作長輩的,還是需要對他們時時指引一下。”


    另一年紀較大的修士道:“遇機就是修行不刻苦,思期就令人放心。”


    年紀約四十多歲的修士道:“遇機要是像思期一樣,可以靜下心來修行,那掌門是真的不用操心他了。”


    冷不遠依舊笑道:“修行能否提升也靠心境的,遇機性情活躍感情豐富,在悟道上其實更容易有所領悟,思期的心思過於沉穩了,常常都是遇機帶動的他。”


    “不管怎麽說,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這時,木極淵執起一顆白棋落下了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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