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申樹平勤快,農閑的時候會到鎮上建築隊再賺一些外快補貼家用。


    小春玲非常珍惜這來之不易的上學機會,第一學期就考上了全年級第三名。


    除了學習,她還包下了大部分的家務,幫繼父抬木頭拉鋸,申樹平逢人就誇:我這輩子有福氣,天上掉下一個好女兒···


    然而快樂的時光轉眼即逝,一場橫禍從天而降。


    95年初夏,申樹平在一次施工當中,從三樓摔了下來,癱瘓在床。


    家裏的頂梁柱倒了下來,整個家庭的經濟來源斷絕了,為了給繼父治病,又背負上了沉重的債務。


    看到躺在床上的父親,二哥建軍提出申請輟學,父親堅決不同意,因為他和老三馬上就要高考了,他的成績在學校名列前茅。


    這個時候,老三老實也要求輟學來挑起家庭的重擔。


    正當哥仨相爭不讓,申樹平在左右為難的時候,小春玲卻提出自己輟學,幫助媽媽支撐這個家。


    繼父沉痛的說:“玲兒,爹對不住你,你的幾個哥哥讀了這麽多年的書,現在放棄可惜了,隻能委屈你了···”


    三個哥哥緊緊握住小妹的手,在父親病床前許下諾言,不管今後誰考上大學,小妹的這份恩情都要加倍償還。


    可是,剛剛走出磨難的春玲的媽媽,卻承受不住再一次的災難打擊,她從醫生口中得知,丈夫很可能是終身癱瘓在床。


    她對這個家庭徹底失去了信心,更懼怕自己挑不起這副沉重的擔子,決定帶著小兒子離家出走。


    任憑村民們如何哀求,如何勸阻,母親還是在繼父受傷三個月之後,離開了這個危難的家。


    母親一走,家裏的支柱又斷了一根,爺爺奶奶成天抹淚,繼父唉聲歎氣,幾個哥哥心中更是驚恐不安,家裏又陷入一片淚雨紛飛中。


    村裏人也好心勸慰春玲:這裏沒有你任何親人了,你還是迴範澤姥姥家吧,要不你會受一輩子的苦。


    春玲卻堅定的搖搖頭說:


    “我不能走,俺娘走了,俺不能再丟下這個家了。”


    小春玲把哥哥們叫到繼父床前,一字一句的保證道:


    “娘走了是娘沒良心,我不會走,我要留下來陪你們共渡難關。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親生女兒。”


    這一年,小春玲年僅12歲。


    從此,小春玲包攬了家裏所有的農活和家務,像一個真正的家庭婦女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為了整個家庭精打細算的過日子。


    她一邊安慰幾個哥哥安心在學校讀書,一邊一刻也沒停的為繼父治病。


    96年盛夏,繼父病情加重,小春玲用板車拉著繼父去濟寧市醫院。


    80多公裏的路程,她足足走了兩天一夜···


    到了醫院,腳也磨破了,肩也磨腫了,這些她都忍受了。


    通過住院治療,繼父的病情好轉,她又拉著繼父走迴村裏···


    剛迴到家,趕上麥收,哥哥們都在上學,為了搶收,她連續幾天幾夜睡在地裏,累的實在支撐不住,就趴在麥跺上睡一會兒,醒來接著再割···


    由於心急,再加上過度勞累,小春玲的嘴上起了水泡,手腳都磨出了血,她真的有些撐不住了。


    可是剩下的兩畝多地的麥子怎麽辦,這些都是全家人的口糧啊!


    她急的禁不住在麥地裏失聲痛哭起來···


    哭聲引來了鄉親們,大夥兒對她同情不已,七手八腳幫她把麥子收割完了···


    這次艱難的麥收換來了全家人的口糧···


    暑假,幾個哥哥迴來了,二哥拿到了上海同濟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看到又黑又瘦的小妹,幾個哥哥都流下了難過的淚水。


    落榜的三哥哭著自責的對春玲說:


    “小妹,你為我們受了太多的苦,可我卻···”


    話沒說完便痛哭起來。


    春玲連忙安慰三哥:


    “不要難過,今年沒考上,明年再考,別灰心。”


    二哥去上海讀書的日子越來越近,3000元的學雜費壓的全家人喘不過氣來。


    無奈之際,小春玲想到了賣血···


    第一次去血站,因為年齡太小,醫生不給抽。


    第二次去,她虛報了年齡,才被允許抽血200毫升···


    當她拿到400元的營養費時,臉上的愁容依舊沒有散去。


    她知道,這400元對於3000元的學費來說,隻是杯水車薪。


    於是,第三天她又一次來到血站,怎麽說醫生都不同意···


    情急之下,小春玲向醫生下跪,講述了賣血的原因。


    醫生沉默良久,歎了口氣說:“好吧,就這一次,以後可別再來了,你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這位好心的醫生象征性的抽了少量的血,並從自己口袋裏掏出了錢,湊了700塊錢給了小春玲。


    小春玲感動的滿臉淚水···


    迴到家,春玲如數把錢交給了繼父,繼父忙問她:


    “你哪來的這麽多錢?”


    小春玲撒謊說是借的,細心的大哥,卻從她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明白了一切···


    他抓住小妹的手看了又看,並從她口袋裏掏出了兩張賣血的收據,全家人都驚呆了。


    麵對此情此景,繼父決定賣掉一塊老宅基地,爺爺奶奶也決定把他們準備打壽材的三棵大樹賣掉。


    繼父不同意,兩位老人執意說:


    “小玲子為了咱們這個家,連命都不顧了,我們還要那棺材幹啥?”


    在全家人共同努力下,學費終於湊夠了。


    開學了,二哥三哥迴了學校,四哥建華在春玲的支持下參了軍。


    去部隊那天,春玲掏出一把皺巴巴的零錢塞給四哥,說道:


    “這80多塊錢是俺省下來的,你留著用,到部隊好好幹,爭取當個軍官迴來。”


    1998年3月,奶奶突然重病。


    臨終前,老人抓住小春玲的手艱難的說:


    “玲兒,奶奶這輩子不虧,有你這麽個好孫女,奶奶真舍不得你啊···”


    老人顫抖著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個玉手鐲遞給春玲。


    春玲遲疑著沒有接。


    爺爺說:


    “玲兒,這是奶奶原本留給你大嫂的,可奶奶想,這個鐲子最應該給你,你就滿足了奶奶的心願吧···”


    春玲含淚接過手鐲,老人安詳的閉上了眼睛···


    1998年8月,為了給在部隊準備考軍校的四哥籌錢買學習資料,小春玲又一次想到了賣血···


    在她的再三請求下,醫生一次為她抽取了300毫升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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